鬼侍並未將雲錦繡往大殿裡引,而是步子一轉,沿着迴廊向大殿後走去。
走了好一會,那鬼侍方停住步子,開口道:“玉雪姑娘,進去吧。”
雲錦繡站住步子,而後微擰着眉頭,看着她漆黑一片的院落。
縱使鬼界處處昏暗,可這院落裡卻是半點燈光都沒有。
那鬼王見客,便是在這種地方?
亦或者,所謂的見客,不過是個幌子,而其真正的目的,其實是 醉翁之意不在酒?
雲錦繡淡聲道:“鬼王在何處?”
鬼侍道:“大王便在這院子內。”
雲錦繡微微冷嘲的笑了一聲,“我是外界人,不喜歡這種陰暗的環境,你們大王想見我,便讓他自己出來吧。”
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即便這地界是自己構建,可如今的自己,空有記憶,卻沒有可以把控一切的實力。
鬼烈的輩分再怎麼比她小,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向對她下手,簡直輕而易舉。
那鬼使垂着頭不說話。
雲錦繡也不準備與他多廢話,轉身便要走開,卻是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在她後腰上推了一把。
雲錦繡雖然有所防備,可卻也未料那鬼使居然突然動手,她身子被推的微微的向前邁了一小步,便猛地穩住了身子,接着下意識的,身子便要暴退。
那鬼使卻發出一聲陰沉的笑聲:“玉雪姑娘且在這裡待一待,我們王會來見你的。”
那鬼使的身子飄然遠去,雲錦繡想要後退,卻聽“鏘鏘鏘”數聲,身後出現了幾桿鬼矛。
那鬼矛散發出森森的寒意,雲錦繡只是稍稍的碰觸了一下,便聽“吼”的一聲,一道黑色的暗影向她竄了過來。
森寒的殺氣,迫使雲錦繡向後退了兩步,接着她猛地出手,向那黑影砸去,然拳頭卻未能落到實處,任由那黑影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那感覺很詭異,且還有那麼絲絲的黏膩感,使得皮膚上的毛孔都倒豎了起來。
接着雲錦繡便看到周圍,不斷的有黑影冒了出來,輕飄飄的懸浮在周圍,虎視眈眈的將她盯着。
“這是鎮魂矛。”十頭骷髏的話突然傳來。
雲錦繡微微凝眉:“可以破嗎?”
“看操控在誰的手裡了,如果是那鬼王的話,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機會破開。”十頭骷髏出聲。
雲錦繡目光不定。
那鬼烈將她困在這裡目的何在?難道他這麼快的便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
雲錦繡自認,當今這世上,除了天澤怕沒有哪個能看破她的化形術的,那鬼烈就算是有所懷疑,應也處在懷疑期。
這個時候,自己暴漏的越少便越有利。
她神念一動,平息了體內涌動的力量,而後擡步向院落內走去。
那些黑影見她不再硬闖,也漸漸的淡化消失,到最後,只剩下幾桿光禿禿的鬼矛。
院子破敗荒涼,院子中間,有一口枯井。
井後面是低矮的石屋,裡面封的嚴嚴嚴實實,沒有一個窗戶。
雲錦繡在門前停下,目光往門板裡掃了掃,裡面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剛想走開,那門縫裡卻猛地出現一張鬼臉。
若是旁人,定然要被這突然出現的鬼臉給嚇死,然這裡是鬼界,雲錦繡對這些冷不丁就冒出的鬼魂,實在是習以爲常。
那鬼死死的將雲錦繡盯着,雲錦繡動了動身子,它的目光便也跟着轉動。
雲錦繡剛要走開,那房門便發出“咣咣 ”的聲響。
雲錦繡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那門板上,上了一把鎖,而那屋子裡的鬼,正在用力的拉着門板,似想要從房間裡闖出來。
能鎖住鬼魂的,都不是普通的東西。
卻不知那鬼烈將她困在這裡目的何在。
雲錦繡並未理會那屋子裡的鬼,又圍着那石屋走了一圈,這才又回到那房門前。
她擡手看了看那把鎖,玄鐵打造的,上面還刻着符文。
這屋子裡的鬼應該是被封印了的。
她身形一動 ,便在那門前的石階坐了下來,然後拿出一瓶酒釀來,而後,她又將另一個玉瓶內的粉末倒了一些在那酒裡,蓋上蓋子,將瓶子晃了晃,這纔拿出酒蠱,看着緊貼着門縫的鬼道:“要喝嗎?”
那鬼也不說話,卻發出了吞嚥之聲。
雲錦繡隨手倒了一蠱,而後神念一動,那酒釀便化作細細的一線,順着門的縫隙,向門內涌去。
那門內的鬼立刻離開了門板,追隨着酒線。
雲錦繡眉梢一動,也藉着那酒線看清了門後的情況。
房間裡,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三口棺材。
那棺材並未封口,皆是敞開狀態。
其中一個棺材是空的,另外兩個,卻躺着兩道身影。
只是那兩具身子的臉,被一面帕子遮擋,看不清容貌。
雲錦繡神念一動,便要向那棺木靠了過去,就在她準備將那帕子揭開之時,一道聲音突然冷不丁的傳來:“小心好奇害死貓。”
雲錦繡身子一頓,而後驀地收回神念,轉過頭,卻見面前已然多了一道身影 。
她因是坐着的,不由擡頭,正與鬼烈的目光撞到一起。
他眸子狹長,眼尾比別處的皮膚要深一些,一眼看去,很像是女子掃的眼妝。
也正因此,他看起來,比尋常男子更魅,但他五官又微有些棱角,這便直接驅散了那魅色所帶來的女氣。
雲錦繡將瓶蓋蓋上,冷聲道:“這便是鬼王的待客之道?”
鬼烈道:“你覺得自己是客嗎?”
雲錦繡道:“那鬼王覺得我是什麼?”
鬼烈站直了身子,看着她道:“雲錦繡。”
名字被吐出來的那一瞬,雲錦繡的冷靜有了一絲的皸裂。
固然她今日爲了救穆子玉,表現的有些高調,但也不能成爲,鬼烈直接看穿她身份的理由。
何況,她與鬼烈本就不熟悉,能這麼快的認出來,太奇怪了!
看着她不說話,目光不定的樣子,鬼烈道:“很奇怪本王是怎麼認出你的是不是?”
雲錦繡不說話。
既然被認出了,什麼樣的僞裝,再怎麼做戲,都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