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楚夢尋不悅開口,目光冷冷的掃了雲錦繡一眼,“你也下去。”
雲錦繡拿起銀針隨手一彈,接着銀針準確無誤的刺入他的手臂。
楚夢尋面色微微一抽,接着便覺那整條胳膊完全的麻掉。
雲錦繡掌心一擡,首出現,旋即隨手憑空一劃,便聽“嗤拉”一聲,楚夢尋的衣袖驟然被劃開,精壯的手臂便也出現在視野,只是顏色有些可怕。
青紫交加,且以肉眼可見的蔓延之勢。
雲錦繡出手極快,壓根便沒理會楚夢尋的命令。
靜華憤憤不平,還想再阻止,卻被楚喬驀地阻止,拉着她匆匆的退了下去。
雲錦繡綻開針布,掌心一拍,那上面排列的銀針宛如被無形的手抓住一般,準去無誤的刺到楚夢尋的手臂上,那蔓延的青紫之勢,立時停滯。
楚夢尋微有些訝然的看他一眼:“好小子,倒是有兩下子。”
雲錦繡驀地收了針布,淡淡道:“十二個時辰後,我來收針,在此期間,不許動彈。”
楚夢尋看了眼滿手臂上扎着的銀針,直覺有些古怪,然卻開口:“喬叔,帶他吃些東西,下去休息。”
楚喬立時在門外應了一聲。
雲錦繡卻不再看他,擡步向外走去。
“若十二個時辰後,蠱毒沒有消失,你知道後果。”楚夢尋淡淡開口。
雲錦繡微一挑眉轉過身道:“實話告訴你好了,這十二時辰,本就是用來折磨你的。”
楚夢尋雙目幽深的看他一眼:“滾下去。”
門外,靜華一臉懷疑的盯着雲錦繡,然雲錦繡卻看也未看她,便跟着楚喬向自己房間走去。
說了句“沒胃口”便將楚喬打發了,雲錦繡隨手關上房門。
夜色已深,房間裡掛着盞晶燈。
除此之外,整個房間的佈置,充滿了男孩子氣。
雲錦繡推開窗子,看向窗外。
月亮已然升至中空,半月漸圓,月光越發的皎潔。
夜風將遠處的爐煙送入窗子內,雲錦繡微微嗅了嗅,是四品丹藥的藥煙。
楚門不愧是藥師世家,隨隨便便傳來的藥煙,竟然都是在煉製四品丹藥。
煙味濃郁了些,雲錦繡擡手,準備將窗子拉上,可軒窗卻在下一瞬,被什麼擋住。
雲錦繡一怔,回身。
擋在窗沿的是一隻手,細細長長的指,青蔥也似。
雲錦繡眼睫微擡。
月光打落在浮紋的窗紗上,倒映着窗外的身影。
丹藥的香氣,自窗縫裡被送了進來。
那是四品丹藥煉製成功時,纔會散發出來的異香。
同時,也在提醒着她,她身處的這片城,正是中荒的楚城。
可
她看着那倒映的身影,呼吸好像被剪斷了。
死寂死寂的心,突然的便被石頭擊中,接着,整個的亂掉了。
她指尖微顫,輕而又輕的,落在那窗紗上。
月光融融,夜風颯颯。
那長長的髮絲被風撩起,影子好像隨時便會消散似的。
雲錦繡只覺胸口像是被什麼砸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她眼眶微縮,突然便覺的害怕。
落在窗沿的手微微一動,便要將窗子拉開。
“不要。”她一把將窗子拉住,急急的開口。
不要打開。
打開後,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
而她想的他,卻不是窗外的他。
若只是大夢一場,不如不要走近那個夢,總好過,獨自品嚐那微微苦澀的空寂。
她何時,竟也變得如此畏懼了?
落在窗沿的手一頓,收回。
窗子“咔”的一聲,輕輕閉合。
雲錦繡站在那裡,卻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果然,是她的幻覺麼?
她擡睫,窗紗婆娑着月光,可那身影卻如霧消散。
她有些倉惶的推開窗子,可窗外夜色悽迷,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宮離澈!”雲錦繡開口。
她真可笑,竟然在這深夜,喚一個早已離去的人。
他消失了,在東洲,不惜一切結束了別人,也不惜一切的結束了自己。
“嗯。”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那樣低低的應承,卻像是一匹電芒,將她直直擊中。
雲錦繡落在窗子上的手,輕輕顫了起來。
一雙手從身後,將她抱住,輕柔的溫度,靠近她的耳廓:“本座不在時,你都這般喚着本座名字麼?”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尖,脖頸,雲錦繡整個的僵掉了。
心裡有個聲音在難以置信的問自己:是宮離澈嗎?怎麼會是他呢?他明明離開了
雲錦繡突然便覺難過。
那種無法言說的心傷,尋常不覺,可真的見到時,就那麼那麼的明顯。
她曾冷血的勒令自己,不許臆想着重逢,她的人生,上天從不會給她跟多的奇蹟。
失去的娃娃,是再也不會回來的。
她只能往沒有終點的終點前進。
可是,可是
怎麼就回來了呢?
她身子輕顫,卻遲遲的不敢轉過身去。
他將她抱緊:“兩個時辰。”
雲錦繡身子一顫,驀地看向他:“兩個時辰?”
他驀地低笑:“你肯看我了。”
他低笑如花,眸子泛着瀲灩的清波,似綿延開的風月。
雲錦繡眼眶酸脹,卻微微偏開頭去:“兩個時辰之後,如何?”
他板過她的身子:“兩個時辰後,你想如何便如何。”
雲錦繡:“”
她問他正事,他卻跟她談風月。
可這風月,偏偏醉人。
“現在有事要說?”雲錦繡眼睫微顫,終於對上他的視線。
他驀地笑道:“無事要說,但有事要做。”
雲錦繡一頓:“做什麼?”
他傾身,低低道:“吻你。”
楚喬看着楚夢尋手臂上滿滿的針刺,不由抹汗:“夢尋,這針,雖止住了蠱毒,可卻未讓手臂上的青紫減少半分,我還是去叫個醫者吧?”
楚夢尋淡淡的掃了一眼:“這般嫺熟的針法,你覺得還有必要去找那些庸醫?”
“可,若雲澈明日再給你針十二個時辰,豈不糟糕。”依那小子的性子,多半會做的出來。
楚夢尋合上書本子,看了眼外面的月色。
不知爲何,他今晚的心情有些浮躁。
大約是重了蠱毒的故,被針的地方,麻癢難耐。
他微微凝眉,他在這裡遭罪,那小子早早回房,倒是睡得安心。
莫名的有些惱火,他淡淡開口:“去,把他給我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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