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朝野的蘇太后邀請她一起去見巴蜀前來朝貢的莊王,這對於一般尋常的人來說,是何等的榮幸,可是,雲定初有着尋常普通的身體,卻是現代女軍醫魂穿而來,她有着那個時代的人不尋常的腦子,有一雙能夠洞察一切事情的眼睛,豈還知曉那個時代大部份的歷史。
對於太后之邀,她並未感到有絲毫的榮幸,反而心靈深處,還涌現了一絲絲的擔憂。
當然,對於蘇太后的邀請,她一個小小的襄王之妃,又怎麼敢拒絕,只得微笑着輕點了點頭。
做着請的手勢,太后也笑盈盈地回以她微笑。
然後,由着李元福攙撫着移步離開了御花園。
雲定初本以爲太后會帶着她去朝儀殿,與衆臣們接受莊王獻上的貢品,沒想到,她們去的地方不是朝儀殿,而是另一座金碧輝煌的所在。
樓閣被華清池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艱而明淨,那飛檐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飛去。金黃的琉璃在陽光下閃耀着耀眼的光芒,在湛藍的天空下,紫禁城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頂,顯得格外輝煌。
雲定初揚眸,便看到了弧形木紅漆圓門上方掛着一塊匾,匾上寫着‘華清宮’。
華清宮向來都是帝王居住的地方,不用說,蘇太后帶着她來的正是她兒子的住處,選擇在這個地方接見莊王,說明蘇太后並未將莊王看成是外人。
這也正是蘇後的高明睿智之處。
不在朝儀殿率衆臣與莊王相見,而是擇於‘華清宮’,至少,從表面看蘇太后是將莊王看成是一家人,不過,兩人之間自是心懷鬼胎,都是想稱霸天下,統一天元的雄才偉略之人。
他們走進了養心殿,殿內,矮小檀香木小方桌案上已擺滿了瓜果,御膳房精心製作出來的各類糕點,香味兒撲鼻。
她們進去時,大家正在談笑風聲,隨着李元福尖亢的一記,“太后娘娘嫁到。‘
所有人全部停止了交談,紛紛全部站了起來,不約而同地向進來權傾一世,威風凜凜,氣場強大的女子行禮。
”臣等叩見太后娘娘,願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愛卿免禮,平身。“
”謝太后。“
當蘇熙竹由李元福攙撫着,繞過了門口幾個矮小的桌案,踩着沉穩的步伐走向那個一身明豔袍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脣,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英俊的側臉,面部輪廓完美到無可挑剔,只是,眉宇間多了一抹陰柔之氣。他身上明黃的衣袍上繡着的圖騰的飛龍,無言訴說了他九五之尊的地位。
見母親進殿,他趕緊從最前端的那一席主位上起身相迎,俊美的面容上瀾着漂亮的笑容,菲薄的脣輕張,”母后。“
蘇太后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搭點在了兒子的掌心,由着他將自己牽着走向了最前端,那個獨屬於自己的位置,一把用天元皇朝最上等木製作,椅子的邊緣,甚至於整把椅子的形狀,乃至於背後,前面,全都雕刻着漂亮龍騰圖案的椅子。
蘇太后坐進了龍椅中,擡頭,眸光微微向衆人掃視了一眼,這纔將眸子投射向最遠處,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啞女雲定初身上。
”雲王妃,你的位置自當應在襄王旁側,入座吧。“
太后下了旨令,李元福趕緊差人送來了一把椅子,迅速安置在了襄王的旁邊,自然,這兒應該並未預設她的位置,而太后邀她一同與莊王見面,安排了這場家宴,應是蘇太后一時興起,蘇太后懷揣何種目的,她現在還猜不出來,不過,即便是再聰明的人,也會有馬腳露出來,雲定初心裡暗揣,那就慢慢等着吧。
雲定初擡首,眸子一一掃過衆人的臉孔,她看到了兩張熟悉的容顏,一張是她父親雲琛的,他就坐在靠養心殿門口的,是衆人中最不起眼的位置,也是,這幾個人都是先皇盛業帝的親生兒子。
她的父親縱然是老謀深算,足智多謀,不過也是皇族,是蘇氏母子身邊的一條狗罷了。
雲琛看到她入座,心裡七上八下,一雙粗眉越擰越深,他就有些想不通了,他這個啞子女兒,有何種本事,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讓蘇後那樣一個精明睿智的女人刮目相看,他是一個城俯深沉的人,多年位居天元皇朝高位,盛業帝在世時,他就一直身處相位,後見盛業帝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几子爭儲,他感覺必須爲自己謀一條出路,最初選擇的是秦氏母子,後來與秦氏打了一些交道,感覺此女胸無大志,想法太單純,必不能成大器,後來漸漸傾向於智謀過人的蘇氏,沒想最終蘇氏撫兒上位,而他卻是天元皇朝撫新君上位的一等功臣,這樣的殊榮讓他心情彭拜。
可是,不管他如何政績綽絕,他終究也比不上皇族們來得高貴。
蘇氏即足智多謀,又是一個極心狠手辣的女人,而蘇後看雲定初的眸光卻閃耀着欣賞,這是他侍奉了蘇後多年來,從未在她眼中看到的驚才之光。
雲琛仔細地悄然審視着那個從他身後繞過,自己的啞子女兒。
隱隱感覺一切似乎已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他最擔心的,便是他的啞子千金手中的那個羊知玉頸瓶,那可是他珍藏多年的寶貝,卻由着她當着李公公的面兒要走。
進宮前,他已默許妻子劉氏派人前去捉拿此女,沒想到卻陰差陽錯讓她隨着北襄王溜走了宮來。
這個局面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了,一切靜觀其變吧。
雲琛在心裡暗歎。
雲定初挪移着蓮步,撩着裙襬,帶着清蓮走向了坐在東陵鳳絕右側的男子,那個她已有兩個時辰未見的北襄王,她的夫君東陵鳳真。
今兒,他一身雪白綢緞,烏髮束着白色絲帶,腰間束了一條綾長惠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浸着淺淡的笑容,秀挺的鼻樑,異於常人白皙的肌膚,微顯一絲的病態,可是,仍難掩他卓爾不凡氣質。
見她來了,他趕緊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帶她入座,雲定初也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她們不是因愛情而走到一起,可是,這門婚姻,是蘇後孃孃親自所指,而且,蘇後心中的盤算,東陵鳳真清楚,雲定初清楚,恐怕在場所有的人,包括旁側所站立低垂頭顱的宮女太監們也都清楚。
而在所有人的面前,尤其是當着蘇後的面,她們夫妻更應該表現着相敬如賓的畫面。
雲定初剛坐定,眸子掃向了對面的那個人,那個人他坐在東陵鳳絕左側,與她們右側的位置是同等的地位,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
眉宇卻盡顯王者之氣,可惜,有帝王相卻並非是掌控整個東陵氏江山的那個人。
那位應該就是管束巴蜀之地的莊王東陵鳳澤,是盛業的長子,只是,因母親身份是一某座小城富豪庶出之女,便終身比不上東陵鳳絕,這位先業帝正妻所生之子來得尊貴。
他雖爲盛業帝長子,卻不得先皇寵愛,天元皇朝江山永固那日,盛業帝便封了蘇氏爲後,自然,他所生之子東陵鳳絕便是名正言順立爲天元皇朝第二代儲君,赫赫有名的‘鳳絕皇太子。”
正在雲定初心中暗自揣測間,蘇後塗滿了丹寇的纖纖玉指,已端起了自己面前華麗桌案上的一隻酒杯,啓脣笑言:“今日,莊王與北襄王二位前來我朝獻貢,自從你們父皇駕崩後,哀家便遵先皇遺詔撫鳳絕登基,不過才半年,鳳絕幼於莊王,長於襄王,你們都是盛業帝的出類拔萃的皇子,如今,我天元皇朝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這一切都仰仗了兩位王爺,兩位王爺功不可沒,今兒是家宴,還望兩位王爺能暢所欲言,不分彼此,飲酣暢。來,哀家敬衆人一杯。”
“謝太后。”幾人不約而同地齊聲高喊,然後,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莊王站起身,衝着殿外拍了幾個巴掌,片刻,幾位身着鎧甲的戰士便呈上了幾個托盤,托盤裡全是上等的絲綢,布匹,還有幾個托盤裡是金光光的銀子與珠寶。
“稟太后,巴蜀按時按量呈交上朝貢物品,牛羊一百隻,布千匹,絲綢若干,珠寶十二箱,金銀千兩,還望太后娘娘與聖上笑納。”
蘇太后幽深的眸子蕩着瀲豔之光,微微點了點頭,滿意地審視着將士們手上的托盤,托盤上覆蓋的紅色帕子已被宮女們掀開,金光閃閃的金銀財寶,以及五顏六色上等絲綢布匹看得人眼花繚亂。
隨着蘇太后一聲,“莊王辛苦了。”
輕輕衣袖一揮,十幾名宮女便上殿接過了將士們呈上的珠寶金銀,宮女們款款擺腰而去。
“莊王,你母湘妃妹妹身體還好吧?”
“託太后鴻福,母親身體還算硬朗,只是近段時間爲了織這上千匹絲綢,偶染風塞,不過,已經請太醫整治,腹了湯藥,已比前幾日好多了。”
“唉。”蘇後假意幽幽嘆息一聲。
“哀家與湘妃妹妹多年未見,說實話,哀家怪想念她的,讓她有空多回這卞梁來看看,卞梁修築城樓無數,與過去相比,已經不知繁榮了多少倍,從前,湘妃與哀家最是要好,莊王,好好侍奉你母,你母是一個性情最溫順的好女人,盛業帝生前最憐惜的便是她了。”
“是。”莊王嘴角勾出一弧冷笑,蘇氏笑裡藏刀的表面,說出口的話甜到能暖人心,只是,那不過一字一句,不過都是帶着毒藥的糖果而已,莊王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而就在莊王與蘇氏之間波濤暗涌之際,雲定初側首,望向了身側的夫君東陵鳳真,只見他筆直坐在椅子上,嘴角漾着淺淡的微笑,眉宇間平靜淡然,這樣沉靜如水,溫柔病態的外表下,到底深藏着怎樣的一顆心,誰又能知道呢?
雲定初的眸光瞥向了不遠處的爹爹雲琛,剛纔蘇氏明言,這是一場家宴,即是家宴卻又邀請他雲琛前來,而云琛的身份便顯得有些過於尷尬,只是,這樣一來,雲琛還是有些感到欣慰,畢竟,蘇氏未把他當作是外人。
他是撫新君上位的有功之臣,又把愛女雲雪鳶嫁與了皇帝,也算是國丈大人了,這樣顯赫的地位,尷尬心境不過只是瞬間,他在蘇後母子心中的地位,自然是要比這兩位王爺要來得有重量。
這樣想着,緊皺的眉頭便慢慢就舒展開來。
北襄王正百元聊賴坐在椅子上,對於蘇氏與莊王之間的暗自較量視若無睹,仿若一切都不干他襄王之事一般。
順着啞妃的眸光望過去,然後,他便看到了雲琛臉上暗自浮現的得意神色。
都是雲相國是天元皇朝老臣,不僅追隨着先皇打下了這萬里江山,豈又是撫蘇後之子東陵鳳絕上位之人,自是處於那一人之下,萬萬這上的顯赫的地位。
自是今兒未必顯得有些過於浮躁。
突然,他想到了某件事,咳嗽了兩聲,便開了口,“太后,鳳真有一事要稟明太后娘娘。”
蘇氏放下了指尖的酒杯,摘了一顆紫葡萄,將剝了皮兒的果肉送進了嘴裡,微頜首,表示願聞其詳。
“雲王妃有一寶物要獻於太后娘娘。”
聞言,蘇氏立即向雲定初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是何物?”
“是一件能讓枯木逢春的羊知玉頸瓶。”
聽說是一個能讓枯木逢春的瓶子,蘇氏頓時來了興趣,嘴脣勾出了一抹漂亮的笑靨,“呃,快快呈上來。”
雲定初不知道夫君北襄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回首將眸光凝掃射向他,見他含笑的眸子微微一眯,滿眸閃着堅毅淡定的神彩。
她雖然不知道癱子到底想幹什麼,但是,她有一種直覺,他不會害她。
至少,在她被相國府護衛追捕,走投無路之時,是這癱子即時帶着人馬趕到,纔將那羣窮惡極的相國府護衛嚇走。
他不遠萬里,拖着病殘的身子,帶着一干宮女嬤嬤太監,來至這危險重重的卞梁,她相信,他絕不是專程爲天元獻貢品而來,如果單單只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完全可以找人代勞,沒必要親自跑這一趟。
這樣的想法等於是給了雲定初吃了一顆定心湯圓,她從懷中摸出那個潔白如玉的小瓶兒,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入正中央,低垂着頭,伸出雙臂,攤開十根手指,將小瓶兒呈上之時,那一刻,蘇氏的一雙美眸閃發着耀眼的亮光,東陵鳳絕也是興致勃勃,唯有云琛一張黑如鍋底,莊王則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因爲,他知道,此物與他沒任何干系。
“快快給哀家呈上來。”蘇氏有些着急地吩咐身側的宮女,一名宮女趕緊上前從雲定初手中接過小瓶兒,輕輕放於太后手中。
蘇氏纖纖玉指在小瓶兒身上摸了一圈,左瞧瞧,右看看,並未看出任何獨特之處,便皺起了秀眉,道,“北襄王,哀家左看右看,都沒看出它的價值連城所在?”
左看右看都沒瞧出此物爲什麼就能值上幾座城池?
雲定初向清蓮使了一個眼色,清蓮趕緊奔出殿外,在殿外的門口摘挑了一枚乾枯的樹枝,匆匆忙忙將樹枝拿進了屋,將乾涸的樹枝插進了太后手中的小瓶兒中,就在剎那間,奇蹟出現了,衆人頓時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見的。
那節乾枯的樹枝,居然開出了兩朵雪白的玉蘭花,那花朵明亮而乾淨,仿若才經過一場雨水的洗滌,乾淨到不染一絲的塵埃。
蘇氏不止眼睛亮了,連嘴脣都在顫抖,她從來沒想過,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寶物,而讓枯木逢春。
“雲王妃,快些告訴哀家,此物從何而來?”
蘇氏的聲音有些急促,拿起了小白瓶兒,仔細地研究過沒完,簡直是愛不釋手。
蘇氏越喜歡此物,雲琛擔心得一顆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如果他猜得不錯,北襄王應該是……
果然,不待他想出應對之策,北襄王東陵鳳真便不疾不徐開口了,“稟太后,此物乃雲王妃孃親留與她的豐厚嫁妝之一。”
“呃。”蘇氏臉上一片欣喜之色。
“雲愛卿,你相國府居然有此等寶物,爲何哀家從未聽聞?”
“太后恕罪,此物乃是臣前妻史湘雲留與女兒嫁妝,由於她早香消玉殞,再加上,此物乃她孃家所贈之物,故而,臣不敢擅自作主,只能將它擱置在府中,等候女兒長大出嫁時,隨了嫁妝。”
“太后娘娘,雲王妃的孃親並非只有這一件寶物,據說,她孃親曾爲她留下了七件價值連城的寶物,然而,雲王妃出嫁之時,相國大人卻一件未隨嫁妝,剋扣下來成爲私有物品。”
說到這兒,雲定初再不明白襄王之間便是傻子。
她開始用手指去比劃,清蓮趕緊再次當了翻譯,“太后娘娘,我家小姐說,她願意將孃親所留給她的寶物,全部贈於朝庭,做爲是萬千將士保家衛國的軍響支出。”
“太……太好了。”蘇氏沒想到如此輕而易舉便能得到這價值連城的寶物,而且,還是七件,不費吹灰之力。
“雲愛卿,你可願意?”
“那些寶貝是臣妻留給女兒嫁妝,自是屬於女兒之物,即然女兒都同意,臣有什麼不同意的呢。”
“很好,那,快些將那些寶物呈上來,哀家已經迫不急待想目睹另六件寶物風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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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名門千金,天之嬌女的身份,卻因母親出事,後母登堂入室而顛覆!
父親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對她說:“她是我遺落民間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純,衆人眼中遺世孤立的白蓮花。
人後,臉孔扭曲,陰險無比對她說:“米飛兒,是你佔據了我原本該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樣,我就搶一樣。”
原來,口口聲聲愛她入魂的老公早已與她生出了一個四歲大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