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從這東宮走了出來,一路朝着皇后的景夕宮趕去,這三日來自己一直臥病在牀,沒出過這東宮大門,今日難道出來走走,倒覺得這陽光照在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心情大好,芳華不由哼着小調前行,也不知道皇后的身子好了多少,這次能夠對皇后的病有所醫治,也不枉自己那幾日的努力,也算是了了宇文晟心事,越想越覺得心情愉悅,腳步剛剛路過御花園,只覺得這花開的可真是鮮豔!
穿過御花園,前面不遠處就是皇后的景夕宮了,芳華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情緒,擡腳朝着景夕宮走去!
迎面走來兩個宮女,低着頭不知道議論什麼,由於道路比較窄,芳華跟這兩人不能並排行走,禮貌性的退至一旁,讓那兩宮女先行!
“你聽說了沒,浣衣局那個啞巴婦人,今日在井邊打水,也不怎地竟然掉到了井中,被人撈起來得時候半條命都快沒了!這會兒怕是要死在浣衣局了!真是可憐。”
“呀,你也知道了,我還正打算說與你呢!那個啞巴宮女真是太可憐了,也沒有個太醫去瞧瞧,年紀大了身體本就不好,怕也是撐不了多久了!”
另一宮女附和着!
“可不是麼,哎……”
宮女的身影遠去,看着兩人遠去的方向,芳華的手抖了抖,眼中說不出的驚恐,那啞巴婦人定是上次自己見到的人,怎麼會這樣,這才幾日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曾經時候自己提起那婦人宇文晟的臉色十分異常,還有那公主李傾歌,那婦人可是關鍵人物,不行自己絕對不能讓她死去。想到此處,芳華連忙朝着太醫局方向跑去!此刻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必須救活那個婦人!
腳步匆匆來到太醫局,臉色匆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這時候芳華也不理會這麼多,匆匆進了內室,拿過放在自己桌上的藥箱,上次走的太急,藥箱就被放在太醫局,難道這麼匆忙時刻,芳華還記得!
太醫局當值太醫看見芳華身影,面上一喜,要知道此次皇后的病好轉,這功勞可是全部在她身上,太子爺更是對她十分疼愛,這女子日後不可限量,連忙上前詢問:
“芳華姑娘,你……”
話還沒說完,芳華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一心全在那浣衣局婦人身上,芳華自然沒有時間理會那麼多!出了內室,來到藥房,無數目光落在她身上,芳華不理會朝着大門走去,剛走到門口,有一藥童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餘光劃過,想到了什麼,停住:
“你,快跟我走!”
那藥童先是一愣,馬上反應過來,連忙跟上芳華的腳步,朝着門外走去。這一來一回,衆人心中起了疑惑,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芳華的臉色,難道真的有什麼大事發生!
皇宮——浣衣局
那兩名宮女的話並沒有說錯,浣衣局那婦人,也就是李傾歌的奶孃徐氏,的確今日是溺水了。
不過要說來這徐氏怎麼溺水,說來也是可憐,奶孃徐氏雖說身體也不差,但是常年生活在浣衣局這下等地方,地位本就低賤,生病之後也不會有人理會,長此以往落下病根也是正常,今早就是打水之時,眼前突然一黑,人就倒了下去!只聽通的一聲,伴隨着木桶落地的聲音,衆人連忙回頭,徐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顯然衆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的半死,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跑到了井邊,浣衣局的嬤嬤更是險些暈了過去,要知道這婦人可是太子親自放在浣衣局的人,今日要是出了什麼事,她可怎麼跟太子交代:
“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人撈出來!”
衆人一陣手忙腳亂!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婦人從井中拉了出來,但是那婦人的臉色已經不對!
突然的溺水讓所有人都亂做一團,徐氏被救上來之後,就被人放在地上,那嬤嬤連忙走了過去,見她已經昏迷,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快,快,你們誰會救人,趕緊上來救人!”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無奈只好全都退到一旁,只怕那婦人的人會連累到自己身上!求助無果,嬤嬤都快要急死了,可是自己也不會救助,這可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看着這婦人死去不成,嬤嬤越想心中越是慌亂!
由於徐氏溺水,多人不會救治,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這般躺在地上,臉色由最初的蒼白慢慢變的蒼白,人乾脆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手的顏色也發生了變化,最後更是可怕,臉色變成了青色,身體也少許抽搐起來!嬤嬤急的快要哭了出來!
芳華帶着藥童趕到之時,就看到整個浣衣局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將那婦人團團圍住,裡三層外三層,芳華心驚,連忙剝開人羣,朝着深處走去:
“讓開,都給我讓開!”也不知爲何,芳華心中說不出的壓抑,這種感覺從來都沒有過,爲什麼今日看到這場景自己會是這般!
剝開人羣來到裡面之時,就見那只有一面之緣的婦人倒地,身體也近乎抽搐,芳華心中咯噔一聲,連忙上前,一把推開那嬤嬤:
“閃開!”
芳華見狀之這婦人再不去救助,只怕回天乏術,從藥箱中拿出一根銀針,直接刺入徐氏的人中,在伸手觸及到徐氏的身體,對着身後跟來的藥童:
“快,把她給我抱進房間!”
芳華擡頭看着眼前的嬤嬤:“房間在哪裡?”
嬤嬤先是一愣,順手指着不遠處的屋子:“那,那裡,姑娘那裡!”
那藥童也是極有眼色之人,上前就將那婦人抱起,朝着房間跑去。芳華拿起藥箱緊跟在其後:
“拿些皁角末,再打些熱水來!”聲音是對着那嬤嬤說的。芳華離開,那嬤嬤總算反應過來:
“是,是。”連忙去準備!
進了房間,藥童將婦人放在了牀上,芳華隨後進來,再次將目光移上徐氏臉上,只見她牙關緊閉,芳華伸手欲將她嘴掰開,但似乎沒有作用!
芳華心中也是焦急,索性直接坐上牀邊,伸手將徐氏扶起,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之上,用兩手拇指頂住徐氏的下頜關節用力向前推,同時再用兩手食指和中指向下扳其下頜骨,將口掰開。爲防止徐氏已張開的口再閉上,看着一旁的藥童:
“去拿個小木棒來!”
那藥童連忙去找,不一會兒就將木棒交在芳華手中,芳華伸手將小木棒放在徐氏者上下牙牀之間。一切準備妥當,芳華騰出右手,順着徐氏張開的口就伸了進去,伸到喉嚨部位,食指用力一按,那徐氏立馬做出了嘔吐狀態。眼看這一方法有效,芳華面上一喜,連忙調整姿勢。脫下鞋子上了牀,扶住婦人身子,一腿跪在牀上,另一腿屈膝,將徐氏腹部擱在自己屈膝的腿上,然後一手扶住她的頭部使口朝下,此時剛好嬤嬤端着水進來,就看到這樣的狀態。
“快過來幫忙!”
看到那嬤嬤,芳華很是欣喜。嬤嬤連忙放下手中的水盆走上前去:
“扶住她的後背!”
嬤嬤照做。兩人準備好之後,芳華按照剛纔的方法,再次將手伸進了徐氏的口中,用力一按,婦人再次嘔吐,芳華連續不斷,那婦人終是乾嘔幾次之後,吐出水來!不時發出了幾聲痛苦的聲音!
等到徐氏腹中水已經吐的差不多了,芳華纔將她重新平放在牀上:
“藥童,你出去吧。順手把門關上!”
那藥童得到命令轉身離去,按照芳華的吩咐將門帶上。藥童一走,芳華的聲音想起:
“勞煩嬤嬤脫她的上衣!”
嬤嬤再幫助徐氏脫衣服之時,芳華也沒有閒着,將她帶來的皁角末吹入了徐氏的咽喉中,待嬤嬤將她的衣服褪下,芳華拿出銀針放在一旁的蠟燭上烤了會,灸入她臍孔三五十壯,立馬就有水再次從她的口中流出,反覆幾次,終是再沒有水溢出之時,芳華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將手中的東西當回遠處,伸手過來爲徐氏穿着衣衫,那徐氏原本青紫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不過是有些蒼白,片刻後緊閉的眼睛也緩緩睜開,一旁的嬤嬤面色大喜!
“去給她煮點熱粥來!”
“是,老奴這就去做!”見那婦人醒來,嬤嬤總算放下心來,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轉身離去!
見牀上的人醒來,芳華連忙拿起放在牀角的被子,給徐氏蓋上,自個兒翻身從牀上下來。
徐氏昏迷前最後的記憶,就是自己昏了過去,迷迷糊糊記得自己掉進了水中,在醒來就是這般場景。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子,徐氏眼淚不由充盈眼眶,公主,竟然是公主救了她!
一時間想要感謝,卻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公主,真沒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夠再見公主一面!
芳華下牀之後,擡頭就見那婦人一直盯着自己,眼神怪異:
“我救了你,難道你不應該感謝一下?”
聲音說不出的熟悉,那跟蕭皇后相似的眉眼,就眼睛就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真沒有想到公主竟然出落的這般水靈,怕是比皇后都要美豔幾分。若皇后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見婦人久久不回答自己,芳華心思一轉,這個時候她的內心是脆弱的時候,問那些問題最合適不過了,她又怎會放棄這機會:
“不用再裝了,我知道你不是個啞巴,宇文晟已經告訴我了!若不是如此,我今日也不可能這般救你!”
徐氏臉上一愣,終是搖了搖頭,緩慢的開口:“謝姑娘救命之恩,奴婢無以爲報!”
徐氏開口的那一刻,芳華心中還是震驚了一下,這婦人果真不是個啞巴,也就是說宇文晟的確是有事情瞞着自己了,不行,她今日必須問出個所以然來: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要裝成啞巴,還有你是不是認識我,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芳華的語氣似乎十分着急,亂了分寸!
“姑娘是哪裡的話,老奴不認識姑娘!”徐氏狡辯!
“那爲何你見了我之後會十分驚恐,你跟我跟宇文晟到底是什麼關係?”
“姑娘莫要再問了,老奴什麼都不知道。姑娘是宮中的紅人,又是太子爺心尖人,那日能夠見到姑娘真容,是老奴惶恐了!”
徐氏面色不變,心中卻已經痛如刀割,公主對不起,不是老奴不認你,太子爺說得對,你我二人相認不得,相認不得啊!
見那婦人這般說辭,芳華心知也問不出什麼來,不由的有些喪氣:
“你不願告訴我實情,我總會知曉。我且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也算是報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若是姑娘不在詢問你我之間還有太子之間的關係,老奴便答應姑娘!”
“好,絕不問!”芳華眼底的笑意擴大:“你告訴我,榮華殿在什麼地方?”
此言一出,徐氏的臉色變得色變得更加慘白,眼中也是十分驚訝,這,這,公主她,公主她怎麼會知道榮華殿,難道公主,公主想起了從前的事情!不,不對,若真是想起也不會是剛纔那般,徐氏故作鎮定:
“姑娘說的地方,老奴不知!”
芳華嘴角冷笑:“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還是根本就不想告訴我,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還是說,你跟那前朝公主李傾歌之間,有着莫大的關係?你若是不想說實話,回去我便就告訴太子,是你告訴我,我芳華就是前朝公主李傾歌!”
最後一句話,芳華說的甚是狠厲,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那惡狠狠的表情,已經徹底驚嚇到了徐氏,那一刻徐氏真就差點將一切算盤拖出,終是忍了下來,劇烈的咳嗽着:
“若是姑娘執意如此,那就大可放心在太子面前言論,老奴一條賤命,死不足惜,若是因此生分了太子跟姑娘,倒是老奴的錯!”
就這般三言兩語,徐氏就將芳華的所有話給堵了回去,芳華心中感嘆,看來今日是真的什麼都問不出來!罷了,收回剛纔那番凶神模樣,將目光移在一邊:
“這幾日你好生休養,不要再幹活了。我會跟嬤嬤好生談談,等下粥來了,趁熱喝了,對你身子好!”
交代完事情,芳華起身,朝着門外走去!聽到開門的聲音,接着就是腳步遠去,徐氏握緊的拳頭終是送開,眼角的淚水流出,表情已是十分痛苦,公主,莫要怪老奴,莫要怪老奴!
出了房間,就見嬤嬤端着粥朝着這裡趕來,那嬤嬤瞧見芳華,連忙走了上去:
“姑娘怎麼出來了,那婦人身子如何?”
“沒什麼大礙,不過日後還的麻煩嬤嬤留心照顧着,最近的那婦人手中的活還是停了吧。想必要是這浣衣局出了人命,若是上面責備下來,嬤嬤也不好交差!”
“姑娘的話,老奴明白,老奴明白!”那嬤嬤也是明事理之人,眼前的人怕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傳言醫術精湛,深得皇上寵愛的芳華姑娘纔對,那婦人本就是太子爺的人,今個就算沒有姑娘的話,她也會留心的!
安排妥當之後,芳華帶着藥童走出了浣衣局,一切就像她來時那般平靜!
芳華今日此舉,看起來事小,不過卻日後成了重要把柄落在人手中。不過,若真的要去計較,只能說一句,造化弄人罷了!不到半日,芳華救助了浣衣局宮人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後周——揚州城
今日宮中倒是發生了大事,不過無論宮中生出怎樣的變化,這揚州城內卻仍然依舊喧鬧無比!而今天的揚州城內,倒是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而這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那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險,從姜國趕來尋找芳華的淳于焱!
此行的淳于焱雖是來找芳華,不過如今姜國跟後周的局勢這麼緊張,他也不能貿然前來,只好化作一個富家公子,出入這揚州城內!
來到揚州城,淳于焱起先派來的人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淳于焱來到之時,一切都準備妥當!進了客棧,淳于焱打開窗戶,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
“看來這幾年在宇文皇帝的統治之下,後周的確強大了不少,單看這揚州城的繁華,就可見日後後周的昌盛!”
也足以見得,後周以後會是姜國多麼可怕的敵人!這一句,淳于焱在心中默默說着!
“爺,他們回來了!”
身後聲音傳來,淳于焱關上窗子,回頭只見面前對着兩人,徑直走向桌前:
“查的如何?”
“回主子的話,姑娘此時人在皇宮,入住東宮,且宮中有人回報,說是幾日前姑娘在皇后宮前受了刑罰!”跪在地上的一個男子開口!
“刑罰?她可如何?有沒有什麼大礙?”一聽到芳華出事,淳于焱心中說不出的疼痛,只希望儘早將她帶出皇宮纔好!
“爺,姑娘沒事,聽說是那太子爲姑娘擋去了多數刑罰,如今太子躺在東宮之中養傷,姑娘想必是沒有什麼大礙!”
宇文晟竟然會替芳華擋着,真是太不可思議,淳于焱心中疑惑之餘,更多得是震驚,不由想着芳華,難道她的魅力如此之大,但轉念一想,這芳華跟宇文晟如今是朝夕相對,淳于焱就覺得彆扭,不行他絕對不能放任如此,必須想辦法見到芳華才行:
“去,找到一個讓我混進宮的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