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畢竟是不諳水性的。尤其還是入秋的荷花池,水冰冷刺骨。可是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她一定要找到這一枚戒指,這枚戒指是蘇皓給自己的定情信物。
只是咽喉處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讓她呼吸越來越薄弱,越來越難受。她用盡所有力氣,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暈眩的感覺襲擊而來。
不行,絕對不可以就這麼昏過去,她要找到那一枚戒指,絕對要找到。
這個時候,殷璃自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從頭上拔下簪子,發了狠的插入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唯有這樣清晰的痛楚,才讓本來要暈過去的殷璃清醒了過來。
她顧不上痛,在荷花池裡雙手摸找着。
儘管她紅脣泛白,沒有血絲,幾乎下一刻就要暈眩過去,可是每每如此,她就發狠的將左手的簪子朝着手臂內推進,刺痛感傳來,才讓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勉強的憑藉意念撐住。
終於在殷璃的左手臂快要被她刺穿的時候,她手中抓到了戒指。那一刻她喜極而泣。死死的拽住手中戒指。
一手儘管很痛,她死也不會放手。只因爲,她真的怕有人從她的手中將這一枚戒指給搶走。
這是她們愛情的證物。這是他給自己的。是他親手爲自己戴上的,儘管現在自己沒有戴在手上,可是也是她最最珍貴的東西。
殷璃手中緊拽着戒指,然而在水中的她卻無力的倒下,煞白着臉,閉上眼睛,在她倒下的那一刻,腦海裡劃過的是曾經的畫面。
當年,那個俊朗儒雅的男子,滿眼都是柔情的看向自己,那聲音依舊迴盪在她的耳際:“璃兒,請嫁給我蘇皓爲妻。這是蘇家的傳家之寶。象徵着蘇家長媳的身份。”
荷花池裡,已經閉上眼睛的殷璃,滑下兩行清淚,和荷花池水融爲一體。
他說,收下了這枚戒指,她殷璃,今生就是蘇皓的妻子。她永遠都不放手。永遠。所以,她絕對不能弄丟這一枚戒指。
只是,在倒下的那一刻,殷璃也明白,自己永遠不放手,可是她卻永遠的就要閉上眼睛了。那個她用心,用生命愛過的男子。
他不信任自己。死了。她就要死了。
多少次,她想過要去死,可是,現在她好不捨去死,好不甘心就這樣去死。他們的誤會還沒有解除,還有她的雲翳。
北魏宮中的雲翳,是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她還沒有滴血驗親,她還沒有去證實。
她還有心願沒有完成。縱然不甘心,殷璃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是那麼的沉重。好似有千斤重一般,黑暗籠罩了她。
荷花池裡的殷璃昏厥了過去,岸邊的婢女焦急的想要命人下去,無奈,這個時候,居然沒有人聽她的,只因爲她也是一個人微言輕的人。
一開始對殷璃是發了狠,她看她也不爽,可是這些天,她看到殷璃從一個手不能提的柔弱公主到現在毫無怨言的任由她差遣,有時候,看到她傷痕累累,她都下不去手了。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而且,殷璃在她病倒的時候,別人都不理會自己的時候,她卻深夜還陪伴自己,是她的精心照顧,才讓自己那一夜高燒退下去。
“夏蟬,怎麼回事?都圍在這裡幹什麼?”北堂旭日暗冷的聲音響起,那波光一一的掠過在場的所有人。
他的聲音,驚得廳內所有人,馬上轉身,恭敬的垂首。
夏蟬猶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趕緊的衝到北堂旭日的跟前。
“殿下,快救救夫人。”原來監督殷璃的那位婢女叫夏蟬。
北堂旭日聽到夏蟬眼中的擔憂之情,黑眸一暗,閃過某種情緒。暗沉的聲音道:“她怎麼了?”
“如冰姑娘說她偷了殿下的戒指,方纔如冰姑娘和夫人在搶奪之間,那戒指掉到了荷花池裡,夫人不顧一切的跳進了荷花池。都過去半個時辰了。夫人還沒有上來。沒有殿下的命令,所有侍衛都不肯下水去救夫人。殿下,你快救救夫人吧。只怕……”夏蟬說着,忍不住聲音哽咽起來,之後的話她不敢說下去。
北堂旭日整個人好似被雷擊中一般,隨即,身體更比思想要快,不顧所有的,飛身向荷花池。
他的心慌亂了。半個時辰?她根本就不諳水性,甚至是怕水的要死。半個時辰意味着什麼?
北堂旭日根本無法想象下去,要知道,落水的話,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夠讓你溺水而亡。
現在可是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該死的,殷璃,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你欠我的還沒有償還。我不准你出事。
北堂旭日慌亂着在荷花池裡尋找殷璃的身影。越找,他的心越加的慌亂不堪。終於他找到了。
在他的觸及到她的身體的時候,那身體冰冷的讓人可怕。他整顆心差點都要窒息了。
他想過要懲罰這個女人,也想過讓這個女人死。可是真當預感到這個女人可能真的會死的時候,他卻慌亂了,卻害怕了。害怕,她真的就這樣離開自己了。
他的心會空空的。
北堂旭日抱着殷璃露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快要差點也要崩潰了。
高大的身軀,瞬間僵硬無比,只因爲,他看到她一直死死拽着的右手。
還有左手上一支簪子那般狠命的插入骨肉之中。他沒有懷疑是別人行刺的,因爲這插入的位置,以及殷璃怕水,他完全能夠想象出,當時,她怕自己昏厥過去,用簪子自傷,然後在荷花池裡尋找當年,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當年如此背叛自己,而今爲何寧願丟掉性命,也要尋找這一枚戒指?
這一刻,有一些東西,似乎碾碎了冷酷的情緒,漫流在他的眼裡。
所有人看到了他們的殿下,眼中的擔憂,以及憤怒之情,還有一種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激烈的情緒。
那一種情緒就是一個男人,只有在非常非常在乎一個女人時,眼裡纔會出現那種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