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蘭兒不想聽西涼國皇帝此刻的話語,因此她抿動紅脣,聲音清潤道:“皇上不是想要問蘭兒四王爺是什麼意思嗎?蘭兒都能夠明白四王爺這話裡話外的討好。皇上又怎麼可能不明白?”
她的聲音一如西涼國皇帝記憶之中的那般的溫柔,那般的清潤,那麼的讓人安心。可是她的聲音之底,帶着一絲淡淡的不宜察覺的惆悵。又好似一根蔓延在大樹樹幹上的藤蔓一般。
西涼國皇帝再度聽出了皇后口中的埋怨,他自然是明白殷弒的意思,他只是想要能夠和她說說話,找個話題說說,如從前一般,她指點自己。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居然把她弄丟了。讓她對自己相對無言。
緊閉宮門。不再見自己。留給他的是記憶。他只能夠在記憶裡想象着她還有他們的皇兒。
他澀然的一笑:“朕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朕這身體。只怕很快就不行了。哪裡還有這個命,這份幸運。”
每一個字裡都有着濃濃的不捨,還有那派遣不去的黯然無奈,落寞。
聽到榻上的男子說這話,坐在一邊低垂着頭的皇后,心沒有由得一緊,她不想理會這個男子,可是聽到他說到哪還有這個命的時候,她的心居然是那麼的痛。好似被人在胸口狠狠的刺了一刀子。
依舊是低垂着頭,但是她終究還是不忍的開口道:“沒有賭怎麼知道命就如此?你就甘心如此死去嗎?”
皇后的記憶裡,是那個馬上男子,當年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記憶之中的他意氣風發,救她的時候那麼的帥氣,那麼的讓她傾心。所以,她一心只想要找一個知心人的人兒,最最討厭宮廷生活的她,居然會同意嫁入宮門。
只因爲,她的命是他救的,她的心遺留在他的身上。所以,她嫁入宮門了。對於自己會嫁給他,東方家也是相當的意外,因爲她打小就說,自己的心願。她的雙親,不爲官,父母不多生。膝下就她一個女兒。
他們的今生也不求她多富貴,只求她快樂。因爲有這樣一對恩愛的父母,所以,讓她也想要覓得一個良人。兩人恩愛白首。
她還記得,當自己告訴爹孃,她要嫁給的人是當今的九五至尊的時候,自己的父母有多麼的震驚,甚至於還規勸自己,讓自己三思。然而當看到自己心意已決,跪在雙親跟前,懇求雙親讓她嫁入宮門的時候,父母那一種痛心,那一種無奈,和疼愛。
畢竟最後,因爲不捨得自己難過,對自己的那一份疼愛,雙親含淚點頭答應,將自己嫁入皇宮。
在自己嫁入皇宮之後發生的事情,她都不敢讓高牆外的父母知道。她後悔了,原來,這個讓她傾心的愛人,並非是她東方蘭兒一個人的愛人。
然而從來深受父親和母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影響,看到兩人恩愛白首,她的心裡始終是過不了這一關的。所以,她會鬧鬧小情緒,鬧鬧小脾氣,她畢竟沒有愛過人,畢竟沒有和丈夫相處過。
然而她東方蘭兒又是忘記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夫,哪裡是和平常人家一樣的夫君。
最後,她這樣鬧,自己的丈夫卻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去別的女人那越來越多,皇宮裡住進來越來越多的女人,直到最後樑靜怡進宮,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是越來越厭惡,她猶記得,當時自己有多麼的心灰意冷。
若不是當時腹中有了孩子的話,她當時一定會拋卻皇后這個尊貴的身份離開皇宮,遁入宮門也罷了。
也是因爲對小生命的渴望,她以爲自己的懷孕會是兩個人關係的調和劑。兩人關係會轉好。畢竟自己是真的將心遺落在他的身上了。
然而一切都是她東方蘭兒想象的太美好了。
在他剛得知自己懷孕,甚至於她還來不及知道他是否喜悅的時候,傳來,樑靜怡也懷孕了。她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對攬月是什麼樣的心。是否激動?是否有爲人父皇的開心。但是她卻知道,皇帝在得知樑靜怡懷孕之後,有多麼的寵愛。幾乎恨不得將天下間,最好的東西全都拿來給她。
而她呢,只能夠一個人享受着懷孕的感動,一個人陪着腹中的胎兒成長,用她全部的愛去陪着這個孩子長大。
她甚至想,不去爭,不去怨念,等孩子長大,獨立之後,她就離開皇宮,到時候,孩子若是願意隨着自己離開,那麼他們就母子一起離開,如若他想要過着這種富貴生活,那麼她也尊重他的選擇。
從小,她就一直教育她的攬月。讓他不要爭奪,天下君主能者居之。人生短淺,昭華意逝。這樣簡簡單單的開心快樂過日子就好了。
在東方蘭兒沉入自己的思緒之中的時候,西涼國皇帝納納的自嘲的一笑。視線擡起,落在東方蘭兒的身上:“是啊,朕不甘心就這麼死去,朕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朕應該要拼一把。不爲自己拼一把,也應該爲自己的愛子,爲朕的虧欠拼一把。”
西涼國皇帝這話裡的意思很是分明,東方蘭兒當然能夠明白,西涼國皇帝的意思。但是她不會領這一份情。
“不必,本宮的兒子,不屑要你這江山,他要的只是自由自在的人生,今生娶一心人,和她縱情山水。瀟灑世外。”東方蘭兒的聲音淡淡的,但是那意思卻是很分明。
西涼國皇帝聽了之後,心更是一痛,眼底滿是黯然。
“蘭兒,看在我是將死之人,你就忍心看着朕的江山被那一對毒蠍母子奪走嗎?”北華皇帝低低的聲音裡盡是懊悔,心疼,還有對樑靜怡母子綿綿的恨意。
這一刻他的明白,只是已經晚了。他的身體已經被樑靜怡這個女人搞得破敗不堪了。宮中多少女人懷孕,全都被樑靜怡給暗中下了毒手,他的膝下只有攬月這麼一個兒子了呀。
他拼死去奪回江山,若是攬月不屑,他的江山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