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新葉:“那當然,不過你放心,我的法陣都是隨用隨收的,沒有四處亂扔。”
蒼奈:“那還差不多,既如此,就用你的落星盤好好拆解吧,爲夫看着。”
楊新葉微微一笑,一擡手,落星盤就出現在她眼前。
火原石也很乖巧地將那座變得極小的法陣微微擴大,以便楊新葉更好地觀看,且在火原石裡,楊新葉的至陽血脈居中而臥,靜謐而霸氣。
當楊新葉纖細的手指開始在落星盤上忙碌時,蒼奈也在一邊不時地指點她一兩句,有時甚至會親自動手,幫她把陣線調整好。
也是因爲有他在身邊,楊新葉總是覺得時光過得飛快。
不過半個時辰,楊新葉就復刻了一座完整的困字陣,看着落星盤上的法陣與火原石中的法陣一模一樣,楊新葉終於給了蒼奈一個燦爛的微笑。
玄虛峰。
東方奕站在一座嵌入懸崖的宮殿前,灰白的衣衫和着寬大的廣袖迎風輕揚,墨發攏在後背,光看背影便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實力。
在他身後,站着一個十二三歲的背劍少年,五官分明,眼神清澈明亮,帶着微微的笑意,只是此時此刻,在他乾淨的目光裡,帶着一絲淺淺的擔憂。
白衣勁將穿得大方得體,看上去雖然稍顯稚嫩,卻不失文雅與禮節。
他就是東方奕的二弟子,也是江牧塵唯一的師弟:印子軒。
“軒兒,去叩門。”東方奕雖然不露聲色,但是他說出的話語裡,還是帶着幾絲惱怒,幾絲擔憂,和幾絲無奈。
“是。”印子軒恭敬地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在那扇稍現古樸的房門上叩了幾下。
見裡面無人應聲,印子軒又繼續叩了兩下,並叫道:“師兄……,師兄?”
越是叫到後面,印子軒的聲音裡也越是多了幾分焦急,叩門的力道也跟着稍稍加大了些。
卻不料房門並沒有上閂,他這微微一用力,房門竟然被他叩開了一條不小的縫隙,他微微心驚之時,也伸手將門推開,並輕聲道:“師兄,你在嗎?”
然而,當他剛向門裡跨進一隻腳時,便被裡間的味道薰得略略蹙起了眉頭。
細細看去,才發現一向自制有禮的江牧塵竟然橫臥在榻,和衣而眠,只是他連被子都沒有打開過。
在他的枕邊,放着兩隻東倒西歪的小酒罈子。
印子軒連忙幾步就走了過去,將酒罈子扶起來,卻找不到蓋子。
只好又將酒罈子放到一側的案几上,纔回身輕推着趴在牀上的江牧塵,雖然很着急,但他的聲音卻很輕緩地道:“師兄……師兄,快醒醒,師父來了。”
“嗯。”江牧塵被推得微微醒轉,睜開佈滿紅血絲的雙眼看向印子軒,之後才略略清醒了些,並坐了起來,伸手掐住自己的前額,沙啞着聲音道:“子軒,你怎麼來了?”
印子軒連忙小聲道:“師兄怎地醉成這樣?你可從來沒醉過的啊。”
江牧塵卻是半晌都沒有說話,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不得不以手撐着額頭,過了許久方道:“師父來了。”
也是到了此時,東方奕方走了進來,看着江牧塵道:“都說一醉解千愁,經此一醉,塵兒心中的愁,可有緩解?”
“師父,徒兒失儀了。”江牧塵擡頭看向東方奕時,眼底的水光藉着醉意奔涌而下,不過,,那水光也只是轉瞬即逝。
下一刻,他便努力恢復原本的樣子,站起的身形依然修美如竹,如玉的面孔上總是一副溫潤有禮的模樣。
只是那雙溫柔得能包容一切的眼眸裡,多了許多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憂傷。
東方奕看着自心愛的弟子,微微嘆息:“你自小跟着爲師,任何事情都無需爲師多言,而今你獨醉十天有餘,心中之事,可想通了些?”
江牧塵微微站直了背脊,雖然臉上有些輕微的浮腫,卻能不失風度地對着東方奕頷首行禮,道:“縱使不能想通,塵兒也不會再醉了,讓師父擔心是徒兒之過,還請師父責罰。”
“罷了。”東方奕嘆息一聲,擡手遞來一卷書籍,看那已經變得蠟黃的紙張,便知是本不可多得的典籍。
“師父,這是?”江牧塵伸手接過那書籍,看着書籍上並無書名,便有些不解地看向東方奕。
東方奕:“這是我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祖遊歷時所見所聞,其中有些事情也許並無根據,但是爲師想,此書或許能助你想通一些事情。”
“多謝師父。”江牧塵努力隱去情緒,就欲翻開書本。
“塵兒。”東方奕看着江牧塵,頓了頓方道:“世間女子萬千,才德雙修者也不是沒有,或許楊姑娘與你,並無緣份,你何苦如此執着?”
“新葉……與她人不同。”江牧塵微斂了神色,儘管他宿醉剛醒,但是談起那個深藏心底的女子時,眼裡的溫柔還是隻增不減。
恍惚間,那個清談淺笑、眉眼低垂的女子從未離他遠去過,不管她曾易成少年男子,或是貌醜女子,他都能想起那個與他一起經歷生死的少女。
即使眼下的宿醉讓他頭痛欲裂,但當他想起楊新葉站在他身側抿嘴輕笑的模樣,他也能將所有的情緒收斂進心間從而一笑釋懷。
“唉,罷了,你好好清洗一番,若是此書有何不解之處,便來藏書閣找爲師吧。”東方奕沉沉地嘆息一聲,轉而便向屋子外面走去。
“是,師父慢走。”江牧塵對着東方奕深深一鞠躬,再目送東方奕出門而去。
“師兄。”印子軒待東方奕走後,方小聲喚着江牧塵,道:“師兄與師父說起的楊姑娘,可是那日在雲羅與師兄並肩作戰的女子?”
“是,你見過她?”江牧塵談起楊新葉時,眼底總是不自覺地溢起絲絲淺笑。
印子軒:“算是見過吧,不過也只是自半空遠遠地望過一眼。”
經印子軒這一提起,江牧塵又想起了入雲羅山脈時的情景,看了印子軒一眼,便轉身去洗漱了,背過身去之後,臉上的愁容方稍稍緩解而已。
“不過可惜了。”印子軒跟在江牧塵身後,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
“可惜什麼?”江牧塵一邊拿過洗臉的帕子向後院走去,一邊回身看了自己的師弟一眼。
印子軒對着他陽光明媚地一笑,道:“我本來還想,尋機見見那位楊姑娘,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這有何難?”江牧塵微微一笑,回身便走,步子也跟着有些輕快起來,道:“不過,你爲何想見楊姑娘?”
印子軒:“當然是想跟她打一架了,能讓師兄如此寶貝的人,子軒當然得與她一試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