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的身法也快到極致,立刻前掠、回身。
楊新葉果然帶着清淺的笑意,站在他身後的雲端中,但她卻沒有向飛羽出手,那種衣袂飄飛的樣子,帶着幾分仙韻、幾分灑脫。
但是,一擊落空的飛羽卻已心生惱意,在他眼裡,楊新葉的姿態只有一句話可以解釋:目中無人。
“哼。”飛羽怒哼一聲,手中的妖力加大,一拳砸出時,周圍的虛空都像是要被他的力量撕裂了。
楊新葉的脣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意念一動便捏了個雷球在手心,並且在她的袖口指尖,隱隱有幽香流轉。
待到飛羽逼近身前,她才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擡掌硬憾上飛羽的妖力,雷球也被她以武力實實地砸進了飛羽的手心。
“砰”地一聲巨響,兩道力量對撞,瞬間皸裂開來,將這片虛空中的雲層都擠得向周圍散去,並激起一波強勁的風流,撲向遠方。
而飛羽卻悶哼一聲,飛快地後退十幾步方停下,並死死按着那隻被驚雷震得沒有知覺的手臂。
半晌,他才眼神變幻着擡起那隻已經被灼燒得焦黑的手掌,向着楊新葉怒道:“你玩陰的?”
“那又怎樣?開打之前,你又沒有說不許玩陰的。”楊新葉覺得好笑,她一直都知道飛羽是個沉默寡言的護衛,卻不知他竟還耿直得有些可愛。
“你……”飛羽徹底被激怒,卻又一時語塞,於是,他的那張不怎麼英俊的妖臉就變成了豬肝色。
“哎好了,既然不許玩陰的,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拿雷球打你了。”楊新葉秀眉一挑,一擡手,一個電芒閃閃的雷球就出現在她手中。
“你會雷靈心法?”飛羽吃了一驚,這雷靈心法,可是這天地之間的最強心法,也是所有人趨之若鶩想要得到的心法。
楊新葉眉眼帶笑衝着他‘嗯’了一聲,算是承認,繼而便將手中的雷球往飛羽身前一扔,道:“借你看看。”
飛羽連忙閃開,雷球卻擦着他的髮絲飛向遠空,繼而在虛空擦出明亮的閃電,就再也不見了。
楊新葉:“原來你也怕驚雷啊?不是都說驚雷對大妖來說沒什麼影響麼?”
“你到底想怎樣?”飛羽惱羞成怒,就差沒有衝楊新葉破口大罵了。
楊新葉:“這句話應該換我來問你纔對,因爲你就是來抓我的,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先看看自己的傷勢吧。”
飛羽:“……”
竟還真的看向自己那隻被燒得焦黑的手掌,這才發現那些被燒得焦糊的皮肉已經開始潰爛,並散發着濃烈的腥臭氣。
“你在那道雷球裡下了毒?”飛羽氣得咬牙切齒。
他剛想提起妖法,周身的經絡和骨胳就痛得像是要炸開,只是這不經意的一運氣,他就忍不住痛得悶哼一聲,身形一個趔趄差點就沒站穩。
“是啊,不過這斷腸粉,是抹在第一顆雷球上的,且無色無味,你自己沒有發現,怪不了我啊。”楊新葉一臉的人畜無害。
卻將飛羽氣了個半死。
可是現在,自己的小命都捏在人家手裡,他還能怎麼樣呢?
“這種小人行徑,你也做得出來?你就不怕給妖狐抹黑?”
飛羽越是動怒,融進他周身血液裡的毒粉發作得就越快,只是幾句話的工夫,他的脖頸就出現了黑色的經脈,樹根似的慢慢攀爬、擴張。
楊新葉冷冷一哼,道:“我又沒說我是君子,還有,蒼奈也只是個大妖而已,不算正人,當然也不是君子,倒是你們,揣着做個正人君子的心,卻硬要和我這個人類女子成爲死敵,又哪來的臉自稱君子?”
“……”飛羽看着楊新葉目瞪口呆:這是哪裡來的歪理?
“你的毒可撐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若是沒有解藥,你會化作一灘濃水,自己珍重吧。”楊新葉扔下這句話,便欲回身離開。
想了想,又頓住步子,回身盯着飛羽,道:“差點忘了,你越是催動妖力,毒性越是發作得猛烈,我勸你,還是降下虛空尋一風水寶地,等死吧。”
說完這句話,她便真的頭也不回,向遠空行去,隱在雲層下的法陣線也隨着她的離去而悄悄消失。
本來她是打算以乾坤法陣困住他,再慢慢收服,但是轉念一想,他能被妖凰如此信任,定是對妖凰萬分忠誠。
這樣的人,要麼死,要麼放,想要讓他叛變原主人,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飛羽自然知道楊新葉給自己下毒,絕對不是爲了要他的命這麼簡單,或許她要的,正是他不能做的。
於是,他便硬生生地強忍着攻心的疼痛,看着楊新葉消失在遠方的虛空,纔想打開水鏡回妖界,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妖界的天空之下。
然而,他剛一運轉妖力,便經脈暴突,卻哪裡還有力量可以打開水鏡?就連他腳下託着自己的力量波紋,也在飛快地消減。
再這樣下去,恐怕會自虛空掉下去摔死了,萬般無奈,他只好慢慢地降下虛空。
他覺得,與其讓他背叛自己的主子來聽楊新葉的安排,倒不如現在就死了來得痛快。
那廂,楊新葉重新出現在飛羽所在的雲端,再循着飛羽身上的那隻小飛蟲傳來的氣息追了過去。
只是,越追下去,飛羽的氣息越弱,到最後,連小飛蟲的氣息都消失了,楊新葉也在不知不覺間降至一片深谷之中。
她連忙開啓破妄之眸,只稍稍環顧四周,這片深谷的景象就被她盡收眼底,卻依然沒有發現飛羽的所在地。
倏地,一件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衣衫落在一片花海間,那塊玉佩和髮帶,都是飛羽身上佩帶的。
楊新葉連忙奔了過去,卻在靠近花海時停下了腳步,因爲她發現那片開得妖異豔麗的紅花,正是自己用來配製毒藥的幽香玉肌。
而飛羽,怕是已經變成這片劇毒紅花的養料了,因爲那片紅花根部散發出的腥臭氣和溼潤的泥土,以及那件正在腐爛的衣衫和髮帶,就是最好的證明。
“四方。”楊新葉帶着有些沉重的心情,給四方神鼎掃去一道神念。
實際上,殺人,並不會讓她有多快樂,那怕對方是與她爲敵甚至想要她性命的人,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會要了對方性命。
“全都收進來。”四方神鼎的神念直接掃進她的識海。
“……”楊新葉並沒有立刻收攏這片劇毒紅花,而是警惕地看着這片深谷,因爲她也是誤闖進來的,來之前她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