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趙秀麗的話,再想想肖文、趙秀麗平日對待肖英等人的表現,肖瑤也放了心。
以後不管自己去哪裡了,父母只要不是太過包子就行!否則,好不容易得來的偌大家業也守不住。
家裡只有肖靖一個男孩子確實有些少了,如果他以後到了外地去做官,家裡的產業還是有個男孩子守着的好。
肖瑤突然就明白了古人爲何那麼堅持一定要有兒子!
肖瑤其實知道趙秀麗這胎懷的是男孩,但是一直沒告訴他們,不僅他們沒有問,更是因爲,有一次聽二人話音,好像更想要個女孩子似的。
肖瑤不由得有些想笑。
這裡像肖文、趙秀麗這麼喜歡女兒的夫妻可不多啊,當然了,趙明亮兩口子算一對。
不過,說來奇怪,爲何已經有了自己,爹孃還是那麼想要個女兒呢?難道是因爲自己太過能幹了?倒蓋過了肖靖的風頭?
就像當年吟誦楊貴妃似的,“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
肖文趕走了肖玉一家,氣呼呼地回來了。見肖瑤在給趙秀麗號脈,忙緊張地問:“阿瑤,你娘如何了?”
“無礙的。”趙秀麗示意肖文坐下,道:“哪裡有那麼嬌氣了,這孩子乖得很,一點也不鬧。生出來必也是個好養活的。”
現在還不到胎動的時候。
見二人情緒緩和了,肖瑤有些好奇,問,“娘,我當年在你肚子裡乖嗎?”
趙秀麗表情突然緊張起來,下意識地看了肖文一眼,嘴巴張了張,道:“乖、很乖,我們阿瑤一直都很乖。”
肖瑤看向肖文,肖文眼神竟有些躲閃,擡手撓了撓脖子,道:“你、你這孩子,問這些幹什麼?”
趙秀麗擡手擋住了額頭,“我要歇會兒。” wωω⊕ TтkΛ n⊕ ¢ ○
肖文忙說:“阿瑤,你先出去吧。”
“嗯,好。”肖瑤起身,給趙秀麗掖了掖被子,道:“早上起得早,娘你稍微眯一會,等午飯好了,我來叫你。”
走到門口,肖瑤猛地轉頭,果然看見肖文正盯着自己的後背!
見自己突然轉頭,肖文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有些驚慌失措地忙回了頭。在那一瞬間,雖然看得不是很真切,肖瑤還是感覺到了肖文的緊張!
肖瑤擡腳出了房門,有些疑慮。
見院中月照正忙着,肖瑤略一思忖,勾了勾食指。
月照忙快步走過來,肖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指指爹孃的臥室。
月照會意,卻有些奇怪,姑娘這是要聽自己爹孃的牆角?
二人在窗下呆了一會兒,屋裡卻沒有任何聲音。
此時,屋裡牀上的趙秀麗呆呆地望着房頂,肖文大手攥住趙秀麗的手,一臉嚴肅。
二人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並沒有說一句話。
過了半晌,肖瑤拉着月照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窗戶,回到了東廂房,肖瑤問:“月照,你耳力好,剛纔聽到我爹孃說什麼了?”
月照眉頭微蹙,小臉有些迷茫,看着肖瑤一臉嚴肅,搖頭,“一個字也沒說!”
“當真?”肖瑤大眼圓睜,一臉不信,“一個字都沒說?”
月照肯定地點點頭,“如果他們說了,就算聲音很低,我也聽得到。他們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任何動作!”
肖瑤的心沉了下去。
月照的表情沒有撒謊。
而自己的爹孃剛纔卻表現出了明顯的撒謊症狀。比如,眼神飄忽、口吃、撓脖子、不敢與自己對視等等。
肖文和趙秀麗都是老實人,又是在自己突然發問的情況下,肢體動作和麪部表情就反應了真實心理狀態。
自己當時問的是:“娘,我當年在你肚子裡乖嗎?”
做父母的被孩子問到這種問題,這種時候,二人應該表現出或幸福或好笑或回憶等等,最不應該出現的就是撒謊和緊張。
他們爲何緊張?又爲何要撒謊?
肖瑤的心突然“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這個問題,爹孃竟然出現了緊張、撒謊,還讓自己離開,這意味着……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
肖瑤摸摸自己的臉,知道自己這張臉是極美的,卻和家裡的任何人毫無相似之處!
爹孃雖長得不醜,肖文算是英俊的了,卻也只是比普通人眉眼更端正些。
按說不應該生出自己這麼貌若天仙的女兒!
肖瑤突然一個激靈,記得曾有一個人說自己和他的親人長得很像!
那人二十歲左右年紀、長得玉樹臨風,很有些帥氣的樣子,當時在明城大街上,肖靖還和他拉扯來着。
那人的五官……
肖瑤閉上眼睛,拼命地在腦海裡搜尋,那人的五官……
肖瑤的腦子裡突然“轟”得一聲,那人竟是……
肖瑤突然站起身來,“那人……那人不就是那劉雙?!不,或者說是流霜!”
幾個月來,北齊國太子流霜之名如雷貫耳,是以,肖瑤幾乎毫無疑問地就判斷出來!
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和別的病人不同!
怪不得他追過來住在自己家裡,是爲了和自己親近!
怪不得小小的胃病,他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怪不得他突然不告而別,是回國打仗去了!
怪不得他留言說必有再見之日,原來自己竟是他的親人!
奇怪的是,他爲何沒有和自己提過任何認親的事?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是北齊國太子,自己是他的親人,也必是身份尊貴之人了,卻是如何被丟到這裡來的?
肖瑤走到窗前,看着在院中和月照說笑的丁元春,點點頭,丁元春必是他派來的人了!
丁元春來自明月樓,那麼明月樓樓上窗簾後隱藏的身影,也必是他了!
自己被賣到明月樓,救自己的也必是他了!
自己隱隱約約感覺到的那隻看不見的手的主人,也必是他了!
流霜、流霜,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我什麼親人,可是,現在我可以說,你是我的恩人!
肖瑤突然眼睛一熱,竟然流淚了!
對自己這麼好的爹孃,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爹孃?!
那麼護着自己的弟弟,竟然不是自己的親弟弟?!
“自己到底是誰?”肖瑤胸脯急劇起伏着,看着外面的丁元春,一個衝動,喊道:“元春!”
“來了。”丁元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疾步來到屋裡,“姑娘……”
丁元春看着紅着眼睛的肖瑤,大吃一驚,忙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肖瑤看着眼前的丁元春,卻慢慢地坐了下去,用袖子擦擦眼淚,道:“眼裡好像進了飛蟲,你給我吹吹。”
“哦。”丁元春半信半疑,擡手翻開眼皮,輕輕地呼了幾下,鬆了手,一臉疑慮,問:“好了嗎?”
肖瑤淡淡一笑,“好了。你忙去吧。”
望着丁元春的背影,肖瑤含着淚搖搖頭,暗暗自責,“自己剛纔真是太沖動了!流霜既然沒有認親,必是有不可以的理由,自己若是這麼冒冒失失地跑了去,不僅流霜難做,這邊兒的爹孃弟弟該有多傷心啊!”
想到這裡,肖瑤擦擦眼淚,整理了妝容和心情,起身出了房門,來到廚房,對正在做飯的月照和月華道:“今天我要大吃一頓,你們多做些我愛吃的啊!”
月照和月華相互看了一眼,奇道:“姑娘,你準備暴飲暴食了?”
肖瑤:“……”
沒幾日,家裡竟然又來了親戚。
這次是苗家衆人,當然是苗雲領着來的,理由還是肖靖得了功名來賀喜的。
原來,肖玉一家哭哭啼啼、罵罵咧咧地走後,苗雲便回了山子鎮的孃家。
苗雲哈哈大笑着說了肖玉去肖家提親的事兒,衆人也都有些不齒。
張氏鄙夷道:“雖說也有表姐弟成親的,可是這樣如此姐妹同嫁一人,確實有些丟人了。”
黃氏也笑,說:“你這個大姑姐臉皮也真夠厚的了,竟然連自己閨女‘屁股大能生養’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真夠個人受的!”
苗雲一拍手,擦擦笑出來的眼淚,“誰說不是呢?嫂子,你是沒看見,我呀,當時笑得肚子疼得都直不起腰!”
這件事本來是當笑話說的,苗德衆卻上了心,拿菸袋敲敲桌子,道:“天培的事也該說一說了。”
幾個女人都靜了聲,相互看了一眼。
苗雲囁喏着,“爹,還提呀?”
黃氏也有些不安,看了張氏一眼,道:“上次咱們三人去了,不過略試了一句,就被趙秀麗說了一頓,讓‘趁早死了這條心’呢!”
張氏看着苗德衆,擺擺手,“老頭子,別癡心妄想了,阿瑤那丫頭,咱們家天培高攀不上!肖靖又中了秀才,我們家離人家家差得越來越遠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再說了,好女怕纏郎!”苗德衆咳嗽了一聲,態度很堅決:“每人做套新衣裳,多買些像樣兒的好禮,過兩天就去胡家莊!”
……
肖文和趙秀麗看着一身嶄新的苗家衆人,有些無語。
苗雲在旁邊湊趣,道:“聽說阿靖中了秀才,我爹孃兄嫂都高興得不得了,這不,帶着禮過來賀喜來了!”
趙秀麗不理苗雲,卻見黃氏、張氏的眼神一直瞄肖瑤,有些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