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離黑沉着臉,“母妃!”
肖瑤起身,看着陳貴妃,淡淡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說完,接過軒轅凌,轉身走了。
軒轅離卻不能轉身就走,陪着氣得臉色鐵青的陳貴妃吃了午飯,好好勸慰了一番,纔去見了軒轅宗。
細細稟報了薛娜的事,軒轅宗對於能再添一個孫子或是孫女還是非常開心的。
自然也沒有什麼怪罪的意思,還吩咐給薛娜很多賞賜。
這事兒便算過去了。
肖瑤幾天心中都有些不舒服,身處奢華的平西王府,卻心中有些荒涼似的。
想想胡家莊的溫馨,心中竟有些想家。
軒轅凌太小,想要回一趟胡家莊便有些難。
等薛娜出了醫院,回到宮中,陳貴妃拘着她,便很少出來了。
好多天出來一次,到王府中看看軒轅凌和流月,便要趕回宮去。
薛娜也有些不耐煩,甚至起了儘快南下的念頭。
流月不知道薛娜差一點流產的事,聽說薛娜要走,雖然捨不得,卻也不是十分願意留她在這裡。
哪個媳婦願意在婆婆身邊伺候呢?況且又住在宮中,那份兒憋屈和隱忍,實在於孕婦不利。
肖瑤卻不怎麼願意讓薛娜離開。
此時,天已經進入夏季,天氣越往南越熱,等薛娜她們到了圖州,正進入盛夏酷暑季節。
薛娜懷着身子,雖說已經度過了最初三個月的危險期,可是路途遙遠,萬一到了南方再水土不服,自己不在身邊,實在是不放心。
軒轅煜自然也想到了這些,是以,跟軒轅宗和陳貴妃說了,等薛娜生了孩子,明年開春了再走。
軒轅宗對此也贊同。南方的動亂一直未平,他也有些捨不得自己的兒子去。
陳貴妃更不必說,兒子、媳婦、孫子能一輩子住在宮中、留在自己身邊纔好呢。
知道小兩口可以明年開春再走,着實高興了幾天。
有了薛娜在宮中,陳貴妃找了太醫院的陳淳給薛娜過來看視。
偷偷問了陳淳,知道薛娜可能懷的是男孩後,心中十分高興,甚至對於軒轅凌這個孫女也不怎麼稀罕了!
以往還時不時地傳命讓帶軒轅凌入宮,或者打發人給王府中送些吃食、衣物什麼的,後來隨着薛娜的肚子漸漸顯懷,陳貴妃便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薛娜肚中的孩子身上,很久也不提軒轅凌了。
肖瑤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提也好,省得老是跟貴妃婆婆見面,現在的日子真是清淨啊!
伏天到了。
天氣熱得不行,王府曠大,避暑納涼的地方不少,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丫頭軒轅凌竟然還是起了痱子!
已經超過半歲的小丫頭非常可愛,可是一說喝藥便哭。
肖瑤只得給她多喝些綠豆湯,每日抱着她在湖邊涼快,好在,過了三五天,痱子終於下去了。
肖瑤和軒轅離才鬆了一口氣。
白纖塵從南方弄來了不少稀罕水果,總算給這個酷暑盛夏添了幾分涼意。
肖靖依然忙得很。
南方隱軍一日不淨,他便一日擔着心。跟恐軒轅煜來了,自己的擔子更重,後來肖瑤傳信說軒轅煜和薛娜明年纔去 ,肖靖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發誓要在這半年,發動當地百姓、配合兵部大軍,把軒轅釗的殘渣餘孽消滅個乾乾淨淨。
西詔一直很平穩。
有流月和薛娜在,薛昊不時給這邊兒傳信,事事都好。流月也很放心。
北齊卻有些亂。
一日,軒轅離狀似無意地對肖瑤道:“北齊的右丞相被削職了。”
肖瑤知道軒轅離不是個多話的,巴巴地給自己提到這個,必是有什麼下文要說的。
便問:“可是那丞相惹了流霜……表哥?”
“嗯。”軒轅離垂着頭,一邊逗着小牀上的軒轅凌,一邊頭也不擡地說:“死諫流霜立後。”
肖瑤聞言,便是一怔。
流霜對自己的情誼,這個男人不是不知。
自從流霜繼位,北齊皇宮便沒有了任何嬪妃,不過就是些宮女、侍衛。
流霜多年不立後、不納妃,已經成了北齊人的心病,也動搖了國之根本,卻任誰也說不動。
流月憂心不已 ,時時書信往來勸誡,流霜也置之不理。
肖瑤卻不認爲是自己的錯。
他若是一直執迷不悟,自己也真是沒法。
“何時的事?”
“嗯,有三四個月了。”軒轅離擡起頭來,看着肖瑤微皺的眉頭,輕聲道:“並無新替之人。”
那便是缺崗了?右丞相這麼重要的職位一直空着,可不是什麼好事。對於一個國家而言,貌似不太妥當吧?
“流霜這兩年因爲立後之事,罷黜了不少官員。”軒轅離起身,攬着愣愣的肖瑤,邊往外走,邊道:“凡因爲此事被空置的職位,都沒有新替之人。”
這是殺雞給猴看?
肖瑤皺起了眉頭,“若是如此,想來北齊職位空缺不少吧?”
軒轅離點點頭,“據探報,已經二十有餘。”
肖瑤的心一沉。
不知流霜竟這般治國!缺崗如此嚴重,朝中政令如何行下?百姓之心怎能安穩?若是北齊因此起了動亂……
“無憂。”軒轅離看肖瑤憂心,勸道:“北齊土地肥沃,這幾年風調雨順,國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比流啓時更爲興盛。”
肖瑤看着軒轅離,眼眸中一片坦然,“流霜……表哥的身子還好嗎?”
軒轅離道:“人很消瘦。聽說湯藥不斷。”
肖瑤臉有憂色,“可知是何病?”
“所服用的皆是暖胃順脾之藥。”
肖瑤聽說還是老毛病,心中倒是一鬆。
胃病本來就是慢性病,是需要時時養着的。他的身子那麼瘦削,若是再添了其他病症,真是有些棘手呢。
軒轅離鷹眸微眯,看向北方,暗暗咬牙。
流霜這個混蛋,就不能過得好好的嗎?害得阿瑤還要爲他憂心。聽說岳母也時常擔心,爲了他唉聲嘆氣的!
肖瑤淡淡一笑,“恐還是他的緣分未到。”
不管他吧,自己過得越是幸福,他便越會盡快地忘了自己吧?
再說,時間是最好的醫生,希望他對自己的情誼能慢慢隨着時間而減弱,那麼自己的心裡也可更坦然些!
肖瑤微笑着,如往常一般地到醫院去了。
……
因爲薛娜有孕,軒轅煜很久沒去南方了。
白纖塵是個單身漢,又把京都看做傷心地,正好代替軒轅煜往南方多跑了幾趟,每回都有大進展。
軒轅離也很高興。
橡膠生意越來越順利了,利潤也在節節攀升,全國不少大城鎮裡都有了專賣輪胎的鋪子,特別是南方,在路上見到套着黝黑橡膠輪胎的馬車越來越多了。
京都是所有時尚的發源地和先鋒軍,自然,有平西王府和白家帶頭,各王公大臣、豪富權貴家的馬車,便都紛紛套上了軟軟的橡膠輪胎,招搖過市之時,果然舒服了許多。
就連很多運貨和走鏢的馬車也都紛紛效仿,橡膠輪胎終於慢慢地被南豐人接受。
隨着白家的商隊,橡膠輪胎也傳到了西詔。
作爲拜見西詔王的禮物,白纖塵甚至專門給薛昊寫了信。
看着那黑黝黝的橡膠,薛昊本來很不以爲然的,不過聽說是白家的人帶來的,又看了白纖塵的信,薛昊便很好奇。
試了試,果然好用。
後來,又有白纖塵這個生意精的極力推薦,西詔很快也接受了這黑乎乎的橡膠。
北齊自然也不例外。
流霜甚至爲此還發信詢問。
田搖情自然細細地給主子作了回覆。
看着信中所說,這橡膠最初是肖瑤提出來的,現有安南王府經營、白家少主代爲打理,流霜便好久沒有言語。
失去了便是失去了,再想也是無用。
當夜,流霜大醉,又吐了血。
宮人都憂心不已,卻誰也不敢勸。就連右丞相都被削職爲民了,誰還敢置喙……
流霜第二日醒來,便下了詔令。
“凡是南豐進來的橡膠製品,一律減免課稅。”
自古以來,國與國之間,生意往來是有的,但是往往都課以重稅。
以往,北齊出去西詔和南豐的物品,莫不被徵收重稅,商戶們叫苦不迭。
自從西詔被南豐所滅,商戶們好過了些,只需給南豐一國交稅即可。
從南豐進來的貨品,北齊也大都徵收重稅。
肖家制藥藥品量少,於國家損失不是太大,若是橡膠再免稅,北齊的損失豈不是太大了?
朝堂上百官都驚詫不已,紛紛交頭接耳。
“肖家制藥是免稅的,現在就連南豐來的橡膠也要免稅了嗎?”
“按照正常國之制度,藥品和新奇之物,正是課以重稅的對象啊!”
“肖家制藥藥品量少,於國家損失不是太大,若是橡膠再免稅,北齊的損失豈不是太大了?”
“是啊是啊,我們北齊是不是也太……”
“噓--噤聲!”
“我們勢必要提醒皇上……”
“皇上,不可啊……”
流霜臉色蒼白、顴骨高聳,一臉冷峻地坐在龍椅上,看着低下竊竊私語的衆臣,有些苦笑。
多想摔了這皇冠、脫了這龍袍,甩手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