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那只是奢望。
無盡的落寞伴着痛心浮上清澈的眼簾,他透明的身影一飄忽,沒了影蹤。
對岸,君寞殤如飢似渴地吻着鳳驚雲,像是隱忍了一萬年的乾柴遇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衣衫一件件落地,甚至因太急切,被他暴力扯壞了。
他將自己的衣衫直接甩撲於地,抱着她就倒了上去……
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兩人直到後半夜才分開。君寞殤從鳳驚雲身上翻身下來,神情是深深的饜足。
懷抱着鳳驚雲,見她又累又困,幾乎要睡着了,瞥見她身軀上**後的痕跡,不乏瘀青、紅腫,暗忖她太過美好,讓他失控成了狂暴的野獸!
“驚雲,我太粗魯了,對不……”他低沉帶着微啞的男性嗓音纔開口,她以小手點上他的嘴脣,“我……願意的。”
他心頭一緊,對她又是心疼,又是歉疚。
她說完,嬌羞地埋首在他懷裡,真難以想像,她跟君寞殤居然就在河邊,以天爲被,以地爲牀,做了那種事!
看了下時辰,丑時了。換算成現代的時間,大約是凌晨兩點多。做了那麼久!他是鐵打的嗎,精力用不完似的。
繁亮的星星也逐漸隱到了雲層後。
她愛睏地打了個呵欠,全身痠痛不已,爬都沒力氣爬起來了。
該死的君寞殤需索無度,像機器一樣不知道累。
瞄了眼他仍然精神奕奕的模樣,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
他緊緊地抱着她,那顆似萬年寒霜般冰冷的心被一種滿足與幸福感填滿。他左頰的玄鐵面具似也因主人的愉悅心情,少了幾分可怖。
被他箍得太緊,她實在難受,想稍稍掙開,又捨不得。擡首,見他血森的獨眸裡隱着點點的淚光。
她的心驀地一疼,小手輕拍撫着他的後背,“君寞殤……”
“驚雲……我覺得你在我懷裡的感覺好不真實……”他嗓音裡有些感慨,“就像做夢一樣。”
“是啊,連我都以爲在做夢。”她垂下眼瞼,“我以爲,我失去你了……”
“不會的、不會的!”他將她擁得更緊,“我們不會分開,就算我死,都不會放開你!”
“好。”她真覺得骨頭都被他抱得快斷了,心裡卻被甜蜜與感動滿滿地灌溉。
一陣涼風吹過,她瑟縮了下。
君寞殤反射性地想渡真氣給她保暖,驀地想起,他的真氣極陰極寒,能化真氣成冰,卻唯獨無法給予她溫暖,“我們回去吧。”
“好累,我肯定走不動。”她有些抱怨,“你也真是,也不找張牀,在這兒就……”
他啞然失笑,“呆會,我一定找張牀……”
“好……”她才一應,倏地瞪大眼,“呆會?不是下次,後天?最好過十天……”再做她怕會死啊。
“你都同意了。”他愛憐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語帶警告,“休想反悔。”
“君寞殤……”她挨個地扯了扯他修長的手指,“打個商量……五天,五天後我們再……”
她有點怯生生的模樣兒,讓他的心都疼得融化了,想不到她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想答應她的請求,可一想到與她結合時,不止是身體,更是靈魂與肉-體相融合的無限美好、暢快……
他實在是萬般渴念,現在就想將她再度壓到身下。
見她疲憊的容顏,又心生不捨,只得硬起心腸,“不行。五天那麼久不碰你,想也不要想!”
“才五天而已。”她不樂意了,“之前不是好幾個月我們都很清白麼。”
他一副沒商量的語氣,“那是你懷孕了,又坐月子,情況不同。”
她賭氣地坐起身,才發覺自己光溜溜的,他瞧過來的目光越來越火熱,像是隨時要撲過來的餓狼,她趕忙警告,“你別亂來!”
見她防備的小樣兒,他如屍般的俊顏也瀾出了笑意,又次把她撲倒,“我就亂來。你能奈我何?”
“我……”她氣鼓鼓的,“我告你強-奸。”
“哦?”他笑容加深了,“你忘了,我當了皇帝很久了。沒有誰的官比我大。你向誰告?”
她斂了神情,水靈清澈的眼裡盡是委屈,“你……欺負我。”
“好好好……”他趕忙以手肘撐着地,稍撐起身,凝注着她滋然欲泣的表情,明知道她是裝的,心裡還是萬分不捨,“我不欺負你。”是不可能的。他的心裡默默補上一句。
“你五天不能碰我……”
“我太渴望你……”他眸光熱得幾乎要將她燒融,“五天太久,我怕我會活生生渴念你而死!”
她覺得狠有壓力,君寞殤那方面太強了,她怕被他活生生愛死了,比劃了三根手指,“三天?”
見他一副不同意的態度,她鄭重地說,“不能再少了,再少……”
他大掌包握住她的手指,“最多今晚讓你休息。”
“不……”
“不許討價還價。”他直勾勾地盯住她,“不然就地正法。你自己選……”
“算我怕了你。”她伸出另一隻沒被他握住的小手輕挑地摸了他俊美無鑄的右臉一把,想說他的左臉要是也像右臉一樣俊美,那可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帥哥啊。
不過,心知他介意自己的容貌,她不敢開這種玩笑,怕他想起左頰的殘缺。
“連我,你也敢調戲……”他似怒,眼中又充滿寵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天底下,也只有她敢那麼做了。
他壓着她光-裸的身軀,差點又失控,極力地忍住,他一隻手騰空,血森的瞳眸一凜,匯聚念力使用特異功能,地上凌亂的衣衫全都像是長了翅膀似地飛了過來。
她不由羨慕,“要是我也會特異功能就好了。隔空取物,又能穿牆而過,多方便,多威風啊。”
他內心是感動與感慨並存,“也唯有你將此等邪能視爲好事,小時候,所有知道的人都說我被妖孽附體,都叫囂着要燒死我。”
“以後不會了。”
“不是不會,”他眸中閃過一縷冰冷,“是他們不敢。”
她又次將小臉埋靠在他的胸膛,“君寞殤,我會保護你。我鳳驚雲的承諾,永遠作數。前提,你不能背叛我。不然,我親手宰了你!”
他聽得是又感動又好笑,“驚雲,我是男子,理應由我保護你,豈能反一頭。”
“我不管。你以前答應了的。”
他真的好想記起與她曾經的事,腦中關於她的記憶,除了在霸天島,她說孩子是他的那一幕,別的都想不起來,他只能將她的身子圈在懷裡,冷沉的男性嗓音因感動而微啞,“你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我君寞殤何其有幸能得你垂青。倘若能死在你的手裡……”
他的手按了下自己的心臟部位,“驚雲……我願意,真的很願意。”
她心痛地冷斥道,“你瘋了!”
“我覺得這三個字好熟悉,”他蹙了下眉頭,若有所思,“好像你曾經跟我說起過。”又次想將圈禁在懷裡,狠狠地吻着、用下巴磨着她的頭頂的青絲,“我不知道以前,我究竟有多愛你,哪怕我不記得你,仍然愛你、愛得快瘋了!驚雲,這幾個月,沒與你在一起,我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刻都在想你,一想到你,心就痛楚,就像整顆心臟都被剜空了一樣,血淋淋地摯痛。沒有你的日子,我似乎連自己的生命都失去了……”
她聽得眼眶中浮起了淚意。
“很多部下、朝臣,暗中來信箋,勸我回朝處理國事。”他不在意地一笑,“你說,我連生命都失去了,還回什麼朝?”
知道他因爲她,耽誤了太多的國家大事。可是……
她親口答應了慕容澈,要爲他找出死因的真相,想到慕容澈爲了她,差點菸消雲散……她不能食言,“你……要麼先回鳳祥國吧。我處理一些事情,到時候再去找你。”
他目光驀地轉冷,“鳳驚雲,換你瘋了嗎?居然要我跟你分開?你比我的命更重要,不要說瘋話!”
“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說你當皇帝那麼久,處理過一天國事嗎?”她說出這話時,心裡很痛,他這樣,全都是爲了她呀。鳳祥國有臣子趁他不在叛亂,她也是知道的。儘管逆臣被他下令收拾了,難保其他人沒有篡位的野心。
他說的斬釘截鐵,“我可以不當皇帝,絕不能沒有你!”
“是我,連累了你……”她話未落,換他以指點上她的脣,“別這樣,我會難受。暗影說,在萬蠱門,我落下山崖,是你救了我。若非你,我已沒命……”
她聽了,反倒不高興了,“你是爲了報恩的話,大可不必……”
“報什麼恩!”君寞殤也板起了俊顏,“我君寞殤冷血無情,根本不在意什麼恩情,我的心意,你還要懷疑嗎?”
念力又是一聚,地上衣衫下壓着的一柄匕首被凌空吸了起來,落於他手,他以刀尖抵着自己的心臟,“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眼看刀尖就要扎進他自己的心臟,
她猛地伸手握住匕首的鋒刃,“你真的是瘋子!誰允許你傷害自己?”
刀鋒傷了她的手,鮮血自她的指縫潺潺滲出。
他震驚了,俊顏瞬間慘白,驚嚇地大吼,“鳳驚雲,你這是幹什麼!”
她鬆手,指上已是鮮血淋漓,“我比你這個瘋子要理智。”
他痛心不已,“我寧願自己死都不願你受半絲傷害!”
“我也是。”她若天籟的嗓音寧靜如水。
他感動得難以言喻,整顆心脹滿了動融,盈滿了對她的疼惜,拿起地上自己中衣,拭乾淨她手上的血,血又從她傷口冒了出來。
他急得內力一蘊,手掌渡着內力輕貼着她的傷口,霎時,她的手被冷寒的真氣冰了下,傷口的血液凝固,血流也止了,他又從地上自己的衣袋中找出金瘡藥倒在她的傷口上,撕了塊中衣的袖袋當繃帶爲她包紮好,“痛不痛?”
她搖首,“不痛。”前世槍淋彈雨的,做爲一個頂尖殺手,就是直接捅她一刀,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別說手上這點小傷了。
當然,並不是她想去當頂尖殺手,而任務完成得一次比一次出色,請她出動的價碼越來越高,她也必需完成任務,否則,會沒命。
完成了任務之後,組織會按比例給她酬勞,任務出多了,錢就越積越多,想來,她在穿越前也存了超過十位數的存款,算起來,那時也算個有錢人。
難怪孫建峰當時要殺了她,把她的錢據爲己有。
金錢真是魔鬼啊,相愛的兩個人都能反目成仇。
不,不是相愛。
孫建峰從未愛過她,爲的是殺了她,爲的是她的錢才假裝着愛。而她就傻傻地被他騙……傻到最後連命也沒了。
凝視君寞殤俊美的容顏,即便他的俊美無鑄只有右臉,左頰的殘缺醜陋得能活活嚇死人,這個男人卻可以爲她付出一切。
不論是他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他一直都在用他的生命,用他可以付出的一切在愛她。
否則,他貴爲堂堂一介帝王,又何必跟她解釋良多?
他是個聰明人,知曉她的心結,知曉她在意他有沒有別的女人,在歡愛之前,他不勝其煩地將所有的誤會都剖白得一乾二淨。
依他的心性,哪怕萬蠱門死了的上千條人命,天下人都以爲是他下的毒手,他卻從來不解釋,或許,他認爲說了也不會有人信。但他是吝嗇得連一個字也沒爲那事廢一句話。
說明,對於她,他是不想有一絲一毫的芥蒂。
她秀氣的眉宇微蹙,“君寞殤,如果這種事再出現第三次,我就不理你了。”
他俊顏一僵,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匕首扎進心臟一事,出現第三次?
那麼說,現在是第二次。
那第一次……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一幕:
“何人讓你煩,本王去殺了他。”
“你。”
“好辦。”他掏出一把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插下去,長長的鋒刃盡數淹沒在胸膛,只餘刀柄在外頭。
鳳驚雲見他神情有點恍惚,撿起地上的衣服,開始自行穿衣,也許是作爲殺手,實在訓練有素,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就把衣服穿好了。
就是可惡的君寞殤,把她衣服有好幾處撕壞了,好在她這身衣服是裡衣與外衣兩身不同的衣服,裡衫破了的地方,外衫沒破,外衫破的地方,裡衣沒壞,穿回身上之後,衣服雖然破了幾處,卻沒有走光。
君寞殤回過神,“怎麼自己穿好衣服了?”
她微微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讓你幫我穿衣服?”
她的笑容很美,瀲豔清澈,不染塵埃。
他心裡狠狠地悸動,望住她的目光深灼得像是要將她吞噬入腹,“你脫了,我再幫你穿回去?”
她賞了他一記大白眼,“有你這樣的嗎?”
“我沒別的意思,僅是想幫你穿戴而已。”事實上,想到與她融合的絕妙滋味,他下身又起了反應,只不過,知曉她一時承受不了更多,強行忍住了而已。
她撿起他的衣裳,“我幫你穿……”
他動容地凝視着她,將她受了傷,包紮好的右手置於掌心,“你有傷,等你好了再說。雖然我捨不得你侍候我,但那種感覺,一定很好。”
她想了想,“我還真的從沒幫你穿過衣服呢。”倒是他,侍候她更衣、甚至穿鞋,都很多回了。
他從她左手拿回自己的衣服,快速穿戴。
那着裝的速度,比她還快。
她倒是不驚訝。
君寞殤向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
她替他理了理衣襟,擡首,“方纔你在想什麼?”
他實誠地回答,“我想起曾爲了你一句話,用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她爲他理衣衫的動作一僵,“那你也一定想起,如同你母妃爲你取的名字,長夜未怏,寂寞成殤’,我讓你一個人慢慢斷氣,我把你一個人丟棄在馬車裡,品味寂寞而死的感覺了吧。”
他頷首。
她問,“不生氣?”
他倒是不在意,“有何好生氣的。”停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當時很生氣。現在沒什麼感覺。”
她有一絲期待,“你想起了多少事?”
“刀進了心臟之後,我在馬車裡閉了眼。”
唉,他想起來的還真是不多啊。她笑了,“被我拋棄得那麼慘,真一點不怒?”
他將她憐惜地擁入懷裡,“驚雲,我君寞殤是個聰明人,爲人處事,絕不會僅看表面。那時的傷有多重,重到連我自己都以爲回天乏術。根本不可能等到別人來救我,連我自己帶的傷藥,我亦知沒有一點用處。我卻沒有死,那隻能說明,你醫術出奇,是你救了我。”
“你倒是看得挺透徹。”
他沉冷中帶着溫柔的嗓音又在她頭頂響起,“你……捨不得我死。”
她的聲音悶悶的,“那個時候的我,一定不承認。現在,我認了。”
他有些莞爾,“你以前還真夠冷血無情的……我都差不多斷氣了,你纔不慌不忙地出手。”
修長白晰的手指輕撫着她的髮絲,“就不怕我真的死了?”
“那個時候還真不怕。”
他聽出了重點,“現在呢?”
“現在你不可以死。”她擡頭瞧着他,明晰的眼瞳裡有幾分責怪,“君寞殤,你以後不可以再傷害自己。你在乎我到勝過自己的生命,我雖然感動,更多的是痛心。我不得不說,你那是一種極其不成熟的行爲。我很不喜歡你的做法。爲了我,爲了寶寶,請你以後保重自己,在任何情況下的保重自己,明白嗎?”
她的語氣裡難掩的憤怒。
凝視着她嚴肅的神情,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是她提出的,他自是應承,“好。”
“答應了我,就得做到。”
他執起她受了傷的手,“你呢?也得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傷害自己。”俊顏浮滿痛楚,“你受傷,比要我的命還難受。”
“你的做法,正是我現在的感覺。”她忍着過度歡愛後的不適向城門的方向走。
他一怔,是清楚自己有多愛她,多在意她的,想不到她在乎自己,竟然已到了如此重的地步,那是比生命還重啊。
感動在他胸腔盪漾開來,他硬寒如萬年寒川的心又一次被溫暖填滿。知道她生氣了,他趕緊跟上,“驚雲……不生氣好不好?”
她沒理會,步伐越走越快,只是腳步難掩虛浮。
他知道她累壞了,索性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摟着她使輕功‘飛’馳。
這個時候城門早關了,依他的武功,哪怕抱着她越過城牆也是小事。
她貼靠在他胸膛,一言不發。
他的聲音傳來,“以後,我聽你的。”她若真想要他的命,他一定給。若是氣頭上說的話,他會分辨,不會再犯。
她有點心軟,高傲如他,竟會說出“聽她的話”這樣的言詞……以前,連老皇帝君舜在世時,他都視之如廢物。怕是到現在爲止,他也不曾聽過任何人的話。
足見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低了下首,見她白着張臉仍舊不語,他的心窒息地疼痛了起來,“別不理我……”
“我相信你。”她總算是鬆口了。
他脣角勾起了微微的笑痕,如屍的俊顏也似因那抹笑而稍稍柔和了些許。他抱着她御風疾馳,身影如風,飛快地竄街飛巷,沒多久到了鳳凰園的流星苑,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從半空降落於地。
見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院子裡。那人負手而立,表情複雜,身上的衣服也被露水氤溼了,一看即知等候了良久。
在這個院子裡,敢這樣等的人,除了君佑祺,不會有第二個人。
君寞殤像是沒看到似的,抱着鳳驚雲朝房間走。
“站住。”君佑祺冷喝一聲。
他腳步未停,君佑祺身影一晃,擋在了門口,一臉怒氣地瞪着他懷裡的鳳驚雲,像個捉妻子奸的丈夫,“雲兒,你跟着他去哪裡了?”漆銳的視線移到她衣裳多處破損處,一看即知那是男人暴力扯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