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子爺走開了,小廝園子嘖嘖了兩聲,“對不住了,鳳五小姐,小的手裡的匕首雖然短,但是切起人來,還是很利索的。”
“不要……”歸晚挪着臀,手腳撐着地一點點後退,“不……姨娘救我!”
翡翠與魏雪梅看得是興高采烈。沒覺得鳳歸晚那喜歡一而再冤枉人的賤人可憐。
玉妃焦急地說,“太子爺,您已下令扣押歸晚,齊王爺又要刮她,豈不是不給您面子?”
君承浩沒說話,君佑祺說道,“把鳳歸晚剁了,再送去刑部也可以。”
見他那麼想殺鳳歸晚,君承浩反而不想如他的願,更不想鳳驚雲因此欠他人情,再不情願,他還是開口,“十皇弟,鳳歸晚這等賤貨,你用她的軀體來當此院裡的樹肥,豈不是便宜了她?不如送往刑部,讓她償償牢獄之災,讓一個沒受過苦的千金坐牢,豈不是更能讓她生不如死?”
“臣弟可沒那個耐心。”
“本宮說不許你殺,就是不準。”他嗓音方落,身後的侍衛張晉已然護在鳳歸晚跟前,全神戒備。
小廝園子見主子的臉色,馬上動手欲宰了鳳歸晚。被張晉阻攔,便抽出腰間的一柄軟劍,與他刀劍相向,生死相博。
翡翠稱奇,“那小廝園子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想不到還會武功,似乎跟張晉打了平手,好厲害呢……”
魏雪梅點頭,“齊王手下,果然人才輩出。”
“都住手。”鳳驚雲聲音清冷,聲音不重,卻帶着一股壓制人心的魄力。
張晉與園子同時收了手。
“要取鳳歸晚的命,不需要你動手。”這話,鳳驚雲是看着君佑祺說的,“我說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耳朵聾了嗎?”
“雲兒……”君佑祺眼裡盈上幾分苦澀,“爲何你就這麼不領本王的情?”
“因爲我不喜歡你。”她說得很乾脆。
清潤若黃鶯出谷的嗓音飄散在院子裡,好聽得像天簌,卻給了君佑祺一記重擊。他英俊的臉上沒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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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君承浩聽了她的話,霸道冷酷的峻容閃過寬慰。這是這陣子以來,聽過最舒心的話。她不喜歡齊王!
一院的人幾乎都愣了下。很多下人都在想,以齊王無法無天的霸道,鳳四小姐竟然敢那麼說,不要命了嗎!
魏雪梅則在心底感嘆,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雲兒不喜歡,齊王再好也沒用。
丫鬟翡翠是感慨萬千,齊王爺對小姐不是一般的好,可小姐不喜歡的人,自有不喜歡的理由。
玉妃則嗤笑鳳驚雲身在福中不知福。對於君佑祺這樣的男子,以他的權勢,強要一個女子還不容易?即便不喜歡,也該委身了,也該虛與委蛇。
鳳歸晚心裡是無比的嫉妒、憤怒!爲什麼齊王的一片真心,不是對她,而是對一個不知珍惜的鳳驚雲!
君佑祺蒼涼的笑了,聲音裡充滿受傷,“在那麼多人面前,你就不給本王留絲毫的面子?哪怕是……
傷懷地凝視住她,停了下,又接着說,“哪怕是不說出來也好。”
“我早就跟你說過,無意於你。”她面色冰冷地道,“面子,是你自己掙的。若是你真那麼要面子,就不該出現在我面前。”起初她私下已經警告過他了,是他縷勸不聽。
他眼中的傷痛掩去,倏然就換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對,本王就是不要臉,就是要纏着雲兒!面子算個什麼東西,不要就不要。”
那紈絝的表情,在場的人也分不清他之前是真傷心還是假傷懷。
鳳驚雲有些頭疼地撫了撫額際,“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
他截斷她的話,語氣認真,“世間只有一個鳳驚雲!”
君承浩被他的話驚到了,是啊,世上再無比鳳驚雲更絕色出衆的女子了!只有一個她,卻讓他與十皇弟同時傾心。京城裡有消息說,那晚壽宴上見過她的男子,幾乎全對她傾心。原想嘲笑君佑祺爲了個女人,面子裡子都丟了。一股危機感在他心裡盪漾,他又冷凝了神色。鳳驚雲不喜歡十皇弟,似乎更不喜歡自己。
鳳驚雲抿着脣,看君佑祺的目光變得不耐煩。
君佑祺主動讓了步,“雲兒說不讓本王管閒事,暫時不管。”
小廝園子回了自家主子身後,衙差這才押着鳳歸晚離開。
玉妃則暗地裡鬆了口氣兒,要是歸晚就地被殺了,怎麼對得起姐姐?只要歸晚沒死,即便她進了刑部大牢,也有辦法不讓她吃苦,把她弄出來!
掃了眼玉妃那奸詐的表情,鳳驚雲豈會不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冷嘲地勾了脣角。想放鳳歸晚,沒那麼容易。
玉妃本來是怕歸晚誣賴鳳驚雲出了紕漏,特來相助的,想不到齊王也來了。連太子也趕來,看似站在她這一邊,卻又不是,實在看不透。沒想到冤鳳驚雲不成,還搭上晚兒要坐牢。她還是快走爲妙。剛想找個藉口開溜。
一名下人匆匆走進院,嘴裡大喊着,“小姐不好了!”
太監德安在玉妃耳旁說,“奴才認得那名下人,那人之前在太子所居的東宮當過差,叫小順子。後來犯錯差點被太子下令殺了,被鳳四小姐所救、並收留。”
鳳驚雲微皺眉宇,小順子怎麼跟翡翠一樣喳喳呼呼的,“什麼事?”
見這滿院的人,小順子想說又覺得不妥。
此時,院外兩名侍衛分別向太子與齊王悄悄稟報了件事。
君佑祺擰眉,對鳳驚雲說道,“振國大將軍魏靖堯被刑部派人關起來了。”
小順子喘着氣兒說,“小的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太子也收到同樣的消息,只是並未說話。
玉妃大驚小怪地說,“本宮想起來了,魏大將軍是四夫人的親兄長,雲兒你的親舅舅。唉呀,此事真是非同小可。雲兒,你快點求齊王爺下令放了魏將軍。”明知道她不願意懇求齊王,於是先發制人。
“兄長被刑部關了……”魏雪梅喃喃自語,臉色蒼白地問,“怎麼會這樣?兄長他犯了什麼罪?”
小順子稟報道,“說是魏將軍擅自打開了身上的鎖鏈,有違聖命。”
魏雪梅聽了幾乎要暈倒,“我兄長功在社稷,他瘋了的時候,鎖着不讓他傷人也就罷,現在他好了,開了鎖鏈,是理所應當的。因此而關他,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玉妃假裝着嘆息着說,“話是如此。可是那是御賜的鎖鏈,鑰匙在本宮這裡。沒有皇上的命令,本宮不敢交出鑰匙,魏將軍私自解開鎖鏈,那就是不將皇上放在眼裡。本宮相信皇上要是醒了,肯定會下令放了魏將軍,麻煩就麻煩在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只好暫時委屈魏將軍了。”這段時間,皇帝病重昏迷的消息不徑而走,已然不是什麼秘密,是以,玉妃敢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怎麼辦……”魏雪梅急了,懇切地看着鳳驚雲,“雲兒,要麼你求求齊王,爲了你舅舅……”
鳳驚雲神色清寒如冰,默着不言。
“違抗聖命,茲事體大。”太子君承浩說,“倘若十皇弟下令,那便是直接越俎代庖,下聖令。一個皇子若是下聖旨,只會給人揪住把柄,說其野心勃勃,想篡謀皇位。”
“那又如何?”君佑祺英俊的臉上浮起不在意的笑容,深情地凝視鳳驚雲,“我甘願爲紅顏一死。”
鳳驚雲回望他漆黑燦爛的眼眸,他的眼中除了情意,還有一望無際的深邃,那隱藏在瞳底的深沉黑暗,讓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一個能與太子勢力相當,紛爭朝綱的男人,絕非表面的紈絝不化。
如今皇帝昏迷,朝廷有齊王與太子兩個位高權重的人坐鎮,雖然私底下暗潮洶涌,明面上也還算穩當。倘若君佑祺因這事讓太子抓住了把柄,會給他帶來麻煩。她不喜歡麻煩別人。
而君佑祺這樣的男人,通常不會真爲了女人去死,但是可以將女人騙死。她並未覺得感動,只是淡然的說,“不勞煩齊王。”
君承浩料到她不會向齊王求援,冰冷地開口,“父皇病前,讓本宮代爲執政,本宮有權處理一切政務。若你肯跪地哀求,本宮可以考慮放了魏靖堯。”
玉妃臉色刷白,“太子,您切不可……”見太子冷瞪回來的嚴厲目光,瑟縮地住了嘴,只好對鳳驚雲說道,“世人見太子皆需行禮,一個女子,尤其是一個庶女,跪地向太子哀求,並不丟臉。爲了你舅舅,雲兒,你就跪求太子爺吧。”話雖如此,心底則萬分忐忑,真怕她真這麼做了,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姓君的男人是不是都生了病?”鳳驚雲冷笑,“就這麼想看我求人?”
“雲兒,本王不想。”君佑祺心疼地說,“即便本王不執政,要刑部放一個人不難。一切罪責,本王會自行承擔。只要你肯讓本王插手。”
“我說出去的話不會改變。”她搖首。
“雲兒……”魏雪梅拉過她,柔聲說,“此事非同小可,既然齊王願意幫忙,你就讓他……”
“娘。”她面無表情地問,“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你讓我總欠他人情,我拿什麼還?”
“這……”魏雪梅語塞,齊王那等權貴之人,最不缺的就是錢,他自己又沒生病,而且他也沒免強雲兒醫治老皇帝。
“你再問問他這麼對我,要的結果是什麼?”
魏雪梅還沒問,君佑祺認真地說,“幫雲兒做任何事,本王都不想要回報。但是,不可否認,本王想娶雲兒。”
“換言之,就是他對我千般好,萬般寵,爲的是娶我爲妻。而我,不願意。”她輕淺地問,“娘,您明白了麼。”
給不了齊王要的回報,就不要過多地欠人家。魏雪梅點了點頭。
天底下的女子怕是巴不得男人疼,男人寵。她卻偏偏例外。君承浩很欣賞鳳驚雲的傲氣與骨氣,更想挫挫她的銳氣,“本宮也把話給挑明瞭。既然你鳳驚雲那麼不願意求人,那麼,齊王不插手。只要你不求本宮,魏靖堯就不會被釋放。”
“送客。”鳳驚雲不想跟他廢話,冷冷的二字迸出脣裡。
小順子與翡翠立馬朝院中的一票人比了請的手勢,“各位請回。”
玉妃是首個如釋重負地帶着一行人走了。
君承浩帶着侍衛張晉走出院子,昂首闊步,沉穩冷肅,在出院子時,終是忍不住一回頭。
只見院中的她雙眸剪秋水,眉不描而黛,眸光清澈明淨,一襲水綠色衣裳襯脫出她超凡脫塵的靈氣,她就像下凡的九天玄女,美得如夢似幻!
君佑祺還賴着沒有走,一身華裳,尊貴紈絝的他就站在她身側。遙一看去,他與她就像一對最匹配的伉儷佳侶,羨煞旁人。
一股嫉妒的情緒在心裡發酵,君承浩皺起了如劍的濃眉,忽然就有點羨慕君佑祺的厚臉皮。也只有不要面子的死皮賴臉,才能在她身邊多留傾刻。
而他,永遠做不到君佑祺這一步。
一甩袖擺憤然離去。心中發誓要得到鳳驚雲,不僅是因爲要跟君佑祺爭,更因爲只有她這般的女子,才配得起他太子的高貴身份!
“你怎麼還沒走?”院子裡,鳳驚雲嗓音冷涼如水。
君佑祺揚起帥氣的招牌笑容,“你知道的,本王想多陪陪你,多看看你。”
鳳驚雲覺得不勝其煩,“別逼我。”
“本王當然捨不得逼你。”他咧開一嘴整潔的白牙,那白潔的牙齒在陽光下乾淨得發亮。
小順子與翡翠在心裡同時讚歎,齊王的牙齒真好看。
“你滾。”她眉宇微蹙,神情越來越不耐煩。
若換作是以前,小順子與翡翠肯定驚得不得了。齊王是何許人?天底下沒人敢惹,連聖旨都當成個屁的人。只有他殺人放火的份,誰敢給他排頭吃?誰敢對他大聲說話?更別說動不動叫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