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也似能夠聽得懂似的,一路爬行而去,竟真的小心翼翼,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不過,小七的身形終究太大,在路上總會引起轟動,所幸,月如霜每每趕在人們發出聲前下了藥,這也使得一路都很平靜。
或許是意識到了有危機,小七的速度很快,月如霜只能儘可能地抱緊夜墨琛,穩住其身形。
原本熱鬧的無疾城突然安靜下來,透着絲絲詭異。
置身於客棧中的南宮炎似乎也嗅出了一些不同尋常,尋思着時間也夠久了,便下意識地走到門前,擡手敲門。
“如霜,你送終也該夠了吧?我們該走了。”
迴應他的是一些難以形容的“噝噝”聲,以及“嗡嗡”聲。
心下頓時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南宮炎不敢再有絲毫停留,一把將門推開。
門剛打開,那些被月如霜留下的藥引來的報毒物,估計是感受到了危機,直直地撲向南宮炎。
也虧得南宮炎的本事高,愣是運用內力將那些飛撲而來的毒物給震飛出了。
屋子裡密密麻麻的毒物,五顏六色的,看上去,甚爲壯觀,南宮炎免不得被嚇了一大跳。
跑了?這是他第一個反應。
可擡眸一看,屋內的窗戶都是緊閉的,若然月如霜真的帶着南宮炎離開,必然會有動靜,而他在外面半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若然他們沒有離開,那麼,還在屋內?
他四下看了看,屋內各處都是毒物,哪裡有月如霜和夜墨琛的影子?
他們到底在哪裡呢?莫不是被屋內的毒物給吃了?
有了這樣的念想,他又立即否定了,怎麼可能呢?如霜是醫毒皆精的邪醫,她還會駕馭這些毒物,若然毒物真是她引來的,又怎麼可能傷害她?
可若她一心求死呢?南宮炎被自己的猜測駭了一大跳。
他很清楚月如霜有多愛夜墨琛,如果不是太愛,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原諒他之前那差點要了她性命的一擊?
會不會,夜墨琛死了,她傷心欲絕,一心求死?所以引來這麼多的毒物呢?她捨得丟下兒子?
越是往後面想,他心裡越是沒有把握了。
心,狠狠地疼痛起來,就好像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消失不見了,那種無助的感覺,令他幾近抓狂。
不,不行!他一定要弄個清楚,如霜到底是帶着夜墨琛離開了,還是帶着夜墨琛赴死了?若然離開,他們又是怎麼離開的?若然求死,他一定要將她救下來,不惜一切代價,即便不能救她性命,也一定要保住她的身體。
“月如霜……”
他呼喊着,急切地奔了進去。
離去時,月如霜在夜墨琛的指導下佈下的困陣便是自屋內的第一步起的,以致於南宮炎一進屋,便陷入了困陣。
開始的時候,南宮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了困陣,直到怎麼都走不出去,眼前的毒物怎麼也清不掉後,他才陡然意識到不對勁。
他閉上眼睛,努力壓下心裡的種種情緒,待他再睜開,眼前的一切又變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內的一切,也知道自己是陷入了某種陣法。
如果這一刻,他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話,那他就不是南宮炎了。
他提防任何人,唯獨對月如霜不設防,或者說,他是對自己太過於自信了,以致於完全沒有想到月如霜會在這個時候帶走南宮炎。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無聲無息地將人給帶走的。
不過,也僅僅片刻,他又將思緒給收了回來,他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破陣,然後去追他們。
他相信,月如霜帶着一個夜墨琛必然是走不遠的。
可惜,這一次,他是真的失算了,月如霜帶着夜墨琛不僅已經離開很遠了,他被困在陣中也是一時半會兒的出不去。
離開無疾城,一到沒有人煙的地方,月如霜便令小七加快了速度。
爲了安全起見,他們走的並非主路,而是小路,當然,這小路也並不小,只不過是多些毒物、野獸這類危險罷了。
這樣的路,於普通人而言,確實是危機四伏,但於月如霜而言,當真不算什麼,且不說她自身的本事,便是小七帶着他們走,便不會有東西敢靠近。
一天的時間,他們便出了烏國的地界,到了南國的地界,儘管只是邊界。
這一天裡,於月如霜而言還好,於夜墨琛而言簡直就是噩夢,他本來身受重傷,又如此顛簸一天,若非月如霜在身邊,他估計已經不在人世了。
“阿琛,再堅持一下,我們過了這條路,很快就要到達南國的邊城了,到時候,我們找個客棧先住下,我再給你重新配一些藥。”月如霜對夜墨琛說道。
她真怕什麼時候,夜墨琛支撐不下去了。
“我們不要進城。”夜墨琛的聲音明顯沙啞,透着濃濃的虛弱感。
“爲何?你的情況,還是找一個環境好些的地方休息一下爲好。”月如霜道:“我們可以易容,沒有人認識我們。”
“你一去抓藥,就能引人懷疑了,南宮炎的勢力,在各國到底蔓延到了什麼樣的程度,誰也不知道,你這一走,還擺了他一道,他必定盛怒,他那個人一旦發起瘋來,誰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呢?”
“可是……”月如霜很猶豫夜墨琛的情況並不好,若是再不好好地調理,只怕會落下病根。
然而,她的話纔不過剛出口,便被打斷了,夜墨琛道:“如霜,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好,更需要良好的環境,需要更好的藥,但我也相信你,相信憑藉你的能力,即便沒有更好的環境,也能治好我。”
多年前,她無意中救了一個被天下名醫皆宣告死亡的身中二十幾刀的人,一舉成名,那個時候的環境,比之他們現在的情況,只差不好,那個缺藥的時期,她尚且可以將一個命懸一線之人給救活,現在,他相信她依舊可以。
她確實有那本事,只是不願冒險,現在,他既執着,她也只能隨了他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