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生的脣紅齒白,特別是那一雙眼睛,雖然因爲年紀小,看上去有些單薄,但這眼睛卻是風情萬種,在陽光下更是顯的灼灼生輝。若這皮囊在加上滿腹經綸,那可不止錦上添花這麼簡單了,這少年小小年紀就敢來參加這能者雲集的文試比賽,沒點才華壓低,肯定是沒人信的。
貴賓席上,透過薄薄的那層紗,看外面的場景還是比較清晰的,端着茶碗喝水的兩位皇子也看到了那位身量小小的參賽者,城主朱不屈一直陪在三位皇子身邊,
“城主的涼城果然是人才濟濟啊,怪不得能這麼富足太平呢。”。
城主微微一笑,“多謝殿下欣賞,這也是在皇族的庇佑之下才有的景象呢,多謝皇上的開明和庇護。”看他說的像模像樣的,他也不好說什麼了。
由於第一場的精彩,接下來的幾場就未免有些單調和刻板了。都是中規中矩的四書五經的問答。夏雲依比較留意那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即使是在那麼激烈的氣氛中,他都始終冷靜,並沒有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
藍風和管謨言的比試是在最後,兩人的比試放在了晚上。
“咳咳”管謨言今天一襲藍色的長衫,並不名貴,卻很乾淨,“何如斯可謂之士矣?”
“不久前我認識個女子,她和我說起了一個故事,她說二十年前,有一對孩子一起長大,男的聰明女的漂亮,鄉村裡的日子快樂而無憂,他們以爲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等到兩人十六歲的時候,雙方的家長準備給兩人舉行婚禮了,這是她的前半生。”
他微笑着看着面前那位看上去堅毅刻板的青年的男子,“我想請管公子用詩來描寫她的下半生。”
管謨言娓娓道來:“在成親的前一天,少年被地主給抓了過去,理由是他家欠的地租沒交全,只是事實上他們家沒欠他們任何的地租,是地主的兒子看中了他的未婚妻,想要他用他的未婚妻來交換,不然的話就把少年打死,官府也是被他們家買通了的。”聽着少年的清越聲音,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女子爲了救他心愛的人,不得不答應了地主兒子,做他的第八個小妾,這個女子也是真性情,爲了愛情,她決定拋棄家庭和故土,和少年私奔,可是在約好的那晚,少年並沒有出現,而她也被丈夫給抓了回去,在毒打一頓之後,她被夫家賣到了一家三流的妓院裡,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可她什麼也沒想,她只想活下去,她想在見一次她的心上人,可是有一天,她突然看到她那個心心念唸的人,進了這裡來尋歡作樂,她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能看到他,她只想問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他沒有出現,還有他現在過的好嗎?”清越的聲音緩緩敘述着,衆人都被吸引住了,連好動的孩子也不再喧鬧,吮着手指看着臺上,他們不一定能聽懂,卻被
這凝重的氛圍給吸引了。
“你已經是別人的小妾了,如果和你走了,我還如何成家立業,你現在不也挺好,我們也可以見面,你也不會收我過夜費不是,女子心中那張少年意氣風發的臉模糊了,面前這個鬍子拉渣的猥瑣男人還不斷的把手往他裙子裡摸,他一把推開了他,然後跳河自盡了。”全場譁然,聽完結局都是唏噓不已,紛紛對那忘恩負義的無恥男人罵個不停。
管謨言卻是另一番感受,因爲那個不爭氣的男的就是他的舅舅,這件事只有他家人知道,不知道藍風是怎麼得知的。“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女子救夫出自自願,女子私奔也是自由,女子賣身妓院與男子何干,女子失望自殺更是自己想不開,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十年前,你剛中鄉試那會,有很多的名門閨秀想要和你結親,甚至還有衆多的分塵女子愛慕你的才名,當初添懷香有一名妓,願做你妾室甚至是奴婢,而只想和你在一起,可你卻拒絕了,說什麼不會收一個妓女進門,自古紅顏多薄命,當晚她就自殺了,自殺前她寫了首詩給你,不知你可否記得。”他娓娓到來,像是隻在講一個悲劇的愛情故事,而不是爲了贏比賽。
城主的臉色比剛纔更難看,他雙手緊握,白皙的手背上一條條的青筋在劇烈的跳動着。旁邊的觀衆席上,坐着兩位白頭的老翁夫妻,看到兒子的樣子,兩人互握着手扶持着,眼睛已經是一片溼潤了,只爲了當初的一個錯誤的決定,兒子纔會至今未婚。
原來城主和那位名妓杜九娘是兩情相悅,等他考中了就想娶她過門,可他的父母不同意,還要用死來威脅他,沒辦法情孝無法兩全,他只能放棄這段感情了,可是杜九娘是個想愛就愛,要恨就恨的人,弱讓她知道是她的父母用死來逼他放棄這段感情的話,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報復的。
爲了瞞住她,他只能對外說是不會娶一個風塵女子爲妻的話,沒想到杜九娘竟會吞金自殺,他哭了三天三夜,頭髮一下子就掉了大半,要不是爲了父母,他早就跟着去了,從此他就把自己埋在書堆裡,一心只讀聖賢書。
城主也是第一次聽到杜九娘死前還有留遺書給他的事情,表面的是風平浪靜,心裡已經是波濤洶涌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不知道。他擡起頭雙眼牢牢的盯着這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少年,心裡掉着無數的疑問,卻口氣平靜的開了口,“我不知道她寫了什麼詩。”
“嘩啦”一聲,全場哄開了,對着上面的兩人不斷的指指點點。他們心中甚至在猜測,那首詩到底是什麼樣的,也好奇傳言中如此正氣頑固的人,沒想到會有這麼香豔的過去。
謝宜章表情淡淡的,一言不發。
夏雲依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場合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眼看着城主臉上
都快掛不住了,她也真是有點替他難爲情,竟然被翻出了這麼久以前的情史。
“今天的比賽暫時到此爲此,管公子勝。”城主再也坐不住,深呼吸了幾口氣,大跨步離開了。
入夜時分,晚飯時間。看了一天的精彩舌戰後,涼城民們興致勃勃的回家吃飯了,準備好繼續晚上的節目。
城主府,內院裡,上好的紫檀木做的傢俱和雕飾,出自名家的山水畫懸掛在四周,中間的一張供五六人就餐的桌子上,正坐着三個錦衣華服的少年,三人的眉目略有相似,只是在身材上有些差別,一個年紀稍長的嘴脣上還留着一條淡淡的鬍鬚,顯的有些野性,還有一個身材稍胖,卻是滿臉的正氣,連吃飯的時候都是坐的筆直,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吃的一板一眼。
容闕專往人羣中和昏暗中走,頭一低,連臉都認不清了。幸虧他從小練夜視,就算在漆黑的野外他都能射殺野兔,更何況現在還四處燃着火把。
容闕用的是家傳步伐,快速的避開人羣,迅速往前走,只有高手和懂此種步伐的人才看出來他的身手。賽贏後,他就早早的退了下去,在別人還沒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他偷偷的從後門離開了城主府,關上門的那一刻,耳邊嘈雜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他輕輕的舒了口氣。
習慣性的摸向自己的腰間,沒有了熟悉的手感,他一驚,低下頭,查看自己的腰間,雙手也往自己的腰間和身上能藏東西的地方摸了摸,心裡暗道一聲糟糕。
“在找這個嗎?”朱聞從伸出牆頭的一個粗壯的樹枝上伸出了頭,手上晃盪着一個東西。沒晃兩下,他的身體就往下掉,這樣的高度,對於要裝普通人的朱望來說,還是有點痛的。等他揉着屁股站起來時,容闕已經陰沉着臉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誰,爲什麼要跟着我,我的玉佩是你偷的?”他的語氣一次次加重,連拳頭都握了起來。
“我叫朱聞,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這個玉佩是在路上撿的,我看到你掉的,想叫你的時候,你已經走遠了。”然後滿臉的憋屈。
容闕一聽,臉色緩和了下來,接過那塊白色的玉佩藏進懷裡,“以後別跟着我。”轉身走了。
這個可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一般聽到他名字的人至少也會敷衍一下的,看他那泰山崩定而不動於色的表情,他很想告訴他,“喂,兄弟是我呀,我可是全城有名的人呢,要不要給你籤個名?”
那四個官員的地址她都知道,也都有在他們家的附近看過,原本是一切順利的,只是去第三家人家的時候,不知倒黴還是怎麼的,竟然遇到了條大狼狗,而且是直接踩到了狗兄弟的尾巴,把整個府裡的人都給叫了起來。幸虧他是出來的時候遇到的,不然那個倒黴的副將只能瘋癲的過下半輩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