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陛下恍若未聞,穩坐如鐘,臉‘色’不見恐慌,眸中一瞬間的犀利閃過,只是冷冷地背對着黑衣人跪在軟榻上敲着木魚。·首·發
眼瞧着黑劍尖直指武德陛下的脖頸,千鈞一髮,僅僅一拳的距離就要刺入咽喉,只見身後猛地一人突然砰地一聲將指着武德陛下的劍打落到地上,揮手之間劍尖指向了黑衣人的心口,“誰派你來的?”
見他不言語,猛地將劍刺了出去,嫣紅的血液順着劍尖流下,滴落到地上,“說!否則,死!”
此人一窒,一時間失措當場。
武德陛下此時幽幽嘆息一聲,溫聲開口說道:“放他走。”
武德陛下的聲音很溫和,彷彿此人不是來刺殺他的,倒像是兒子派來問候的傳話人,溫聲細語地就這麼放他離開。
保護武德的‘侍’衛不是別人,正是上善樂凡的家哥哥上善樂明,上善家族明面上是不攙和朝中勢力,其實暗地裡卻是陛下的信任之人,他這時候出現在這裡就連上善樂凡也是不知道的,家族中知道這些秘密的只有家裡的族長。
而且能位居族長之位的人都是從小培養的文武雙全之人,一旦定下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哪怕上善樂明投靠了任何勢力,家族之人也必須聽從服從,在上善家族裡,族長絕對是凌駕一切之上的。
也正因此,上善家族才能長勝,這樣的團結的家族不論成敗,都能一心。
上善樂明劍指黑衣人,有些不明白陛下這樣做究竟是爲什麼。
縱然陛下的聲音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地清幽,上善樂明又豈是那麼輕易地就放他離開的,眼睛輕輕一擡,微微衝着黑夜裡點點頭,只見這黑衣人剛剛出去,隨後就一陣風地跟出去一個黑影兒。
清晨的風有些冷涼,吹在身上頓覺得涼意絲絲,小丫鬟服‘侍’着靖王殿下起身,梳洗好了,這才端着銅盆出‘門’,剛擡腳到側邊的院子裡倒掉污水,卻不想正看到一直血淋淋的腳,猛地尖叫了起來。
院內靖王及李雲正連同着‘侍’衛聞聲而來,此時看到這黑衣人死去的慘樣,就是靖王殺伐果斷也有些微寒。
李雲正連忙讓人清理了,這才同靖王一道進了正廳。
“殿下,此時怕是陛下有所察覺了。”凝眉,凝重地說道。
“我說不要刺殺的,這下可怎麼好?”
兩人面對面彼此擰眉心中有些戰戰兢兢,此番‘露’了心思,怕是陛下容不得靖王殿下了,即便容不得也不會打殺了,但在靖王身後的他們這些人怕是要被陛下推出去了。
……
想了許久,李雲正緩緩道:“殿下不必多慮,這事,臣一個人擔下就是,定不會連累殿下。”
靖王聽此言,心中到底鬆了口氣。
輕聲道:“雲正,你…是我身邊的得意人,縱然此事要有人出面承擔,本王也不希望這人是你。”
萬不得已,靖王是不會將靖王推出去的,但這事也不能就此不管不顧,心思一轉就想到了一人。
李雲正見靖王面‘色’驟然好轉,就知靖王心中有了譜。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麼?”靖王眼中的欣喜李雲正看得明白,這纔有此一問。
“柯雲嵇……嗯,他不正是好人選?!”
李雲正慶幸地明媚一笑,猛地記起這柯雲嵇,可不正是好棋子。
柯家……
靖王微微託着下巴,想起那柯峰堅決的樣子,他心底就氣不打一處來,既然柯家不選擇他,那他何必在意那麼多,至於柯雲嵇會不會認罪,他根本不擔心,有赫連家做籌碼,不怕柯雲嵇不答應。
一旦柯雲嵇伏誅,赫連一家的‘性’命,他是斷不會放過的,若不是因爲赫連家的‘插’手,他又何至於此。
赫連家和柯家既然都向着太子,他就算是不能改變太子爲儲君的事實,也要拉幾個墊背的,一朝太子身邊之人葬身,太子爲江山而不能保全忠臣,來日即便他登基也一樣會落得朝臣心中一絲薄涼。
來日,自有他出頭之時。
很快地柯雲嵇就收到了靖王的來信,他看着手中的紙卷,心裡沉甸甸的。
對靖王此人,他是不會完全相信的,若果真他死了赫連家的人得救,他自然不皺一下眉頭,實際卻是靖王心狠,他柯雲嵇要是殞命了,更不會有人知曉赫連家尚在靖王手中,更不會有人願意爲赫連家捨棄‘性’命。
……
太子府的房檐上,柯雲嵇一身夜行衣趴在房頂之上,輕輕地移動磁瓦屋頂,‘露’出一塊光明,俯身貼在房上。
屋中曼妙‘女’子正着丫鬟梳妝,輕塗脂粉,略微梳了個簡單的法式,銅鏡中‘女’子愁眉緊鎖,凝皺着眉頭眼圈微紅,聲音黯啞說道:“菊兒,表哥可回來了?”
菊兒輕輕地搖頭,“表少爺去賑災,聽說災情嚴重怕是沒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
“聽人說樸家的人無償獻上了不少綿帛絲綢,太子殿下對樸家很是厚待。”
聽出姑娘口中略有的情緒,菊兒不明就裡,卻也懂得察言觀‘色’,略一沉思回話道,“樸家是上川新起的商家,絲綢鋪子開了不知道多少間,獻上來一些不過是拿着銀錢買的管路,同表少爺自然是不能比的,姑娘又何必耿耿於懷。”
菊兒以爲姑娘是因着樸家搶了表少爺的風頭,這纔有了這般的話語,殊不知,趙安然對樸家的成見不光是因着這些,更深層的是因趙安靜同樸大少的事情,再者若不是樸家的人內裡藏‘奸’,她的外公和舅舅如何能…
“我大姐如今還沒回京?”
想到趙安靜,趙安然有些茫然。
一直以來她根本沒機會同李雲正搭上話,更別提說服李雲正脫離靖王一脈了,此時,寺廟裡傳來的消息,怕是假不了,靖王居然動手殺武德陛下,暴‘露’之下怕是李雲正難以保全。
“大姑娘同大姑爺一道隨靖王去南,沒個年月怕是不會回京。”
對眼下的形勢菊兒倒也有幾分的瞭解,靖王失勢,李雲正出京是必然,他能否在這場爭端中活下來都是未知,談回京…只怕是癡人說夢了。
這些話菊兒是不會同姑娘說的,免得姑娘憂心。
她不知的是,趙安然比她心裡更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