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的公寓。
“我怎麼會看錯呢?”她坐在沙發上說:“那天,他的傷,還沒有好,可剛看到他—”
“你確認他是?”
“你也見過他呀,我不可能看錯。”
“我說不好,相貌相似的人,很多。那個人顯得精氣神十足,可不像身上有傷的人。而且,他看你的眼神,挺冷漠的,是不認識吧,”他邊說邊走到冰箱前,他順手從冰箱裡拿出兩瓶飲料說:“如果是,爲什麼不認你呢?”
她接過一瓶飲料說:“我上午看到一條新聞,在郊外的枯井裡,有一個人遇害了。”
“怪不得你來的時候,臉色那麼嚇人。”他擰開手中的飲料瓶蓋說:“你以爲是咱爸?”
“剛纔,看到面前的這個人,我想他還活着,只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
“嗨,也可能,是你太認真了,太認真,容易走火入魔,”他仰頭,喝了口水說:“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我以前的客戶,也確實有這種,因爲某些原因,暫時不認。”
“剛纔,那個妖了妖氣,金色耳鏈的姑娘,也是你客戶吧?她怎麼了?”
“和三班那個爆裂女一樣,家裡有錢,查着玩,當消遣唄。”
“他的視頻?也是有人僱你,特意調查房裡的女房客?”
“男人查女人,女人查女人,還有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他停頓一下,笑着說:“我掙得,就是這個錢。”
“男人查男人嗎?”她仰頭,喝了一口瓶中的飲料說:“怪不得,你會被凍在冰箱裡。”
“這事,你還記得啊?”他站在窗戶旁,把飲料瓶放在窗臺上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當年,你死活不肯說,爲什麼被鎖在冰箱裡。所以,我到現在,印象都很深刻。”
“那次,一男一女,倆人氣鼓鼓的像一對青蛙,他倆爲了證明彼此的忠誠,兩人互相查,結果,沒查出來什麼,到最後,他倆互相還是不信任,他倆齊心合力,倒把我鎖在了冰箱裡。”他笑着說:“他倆還說要報案,讓巡捕來抓我,說我是騙子,愚弄了他倆的感情,破壞了他倆之間的信任。”
“你這錢,掙的,都成倖存者了,可真不靠譜……”
“靠不靠譜都顧不上了,競爭壓力這麼大,生存的環境也變得惡劣。我比那些假奶粉,假面膜的好多了,成本低廉的假面膜,毀的是姑娘和男人們的臉,假奶粉喝到肚子裡,毀人一輩子健康的事。而我,是努力給人們創造更多的生存機會,可以改變未來的人生軌跡,有利於人口發展和生態平衡。”他緊握着拳頭,揮舞着胳膊說:“有人顧,有人問,有錢賺,纔是生存的硬道理。”
她看他的樣子,像在說脫口秀,“創造什麼機會?”她笑着說。
“互相看清彼此後,如果發現不合適,可以及時止損,斬倉重組,重新選擇合作伙伴的機會啊。”
“所以你把工作室,開到了金融街的商業寫字樓裡,掛着尋找寵物的公司招牌?”
“你想說,掛羊頭賣狗肉,是嗎?”他挑着眉毛說:“武大郎的店,開的好,和身高沒關係。我這是提供一種全新的概念,涉及個人資產重組的諮詢服務,如果,人和寵物一起丟了,那一起找,效果就更佳了。”
“我埋頭苦學二十年,現在卻變得沒得研,沒得究。”她歪了歪脖子說:“還不如,武大郎開的店。”
“這就是,我喜歡你的點。”
“什麼點?”
“你活的真實,你喜歡做自己,也知道如何做自己,雖然,你的內心與世無爭,可你有自己的觀點,不願受人擺佈,你有有追求,很執着,沒有二心,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她抿了抿嘴說:“我有什麼可羨慕的?”
“你做的事情,正是你自己喜歡的,你投入其中,而非爲了錢,這是一種享受。”
“視頻,你要多少錢?”
“你我之間還談錢?”他一臉疑惑,雙手插在腰上說:“我做咱爸的生意?”
“價錢你說,我帶着錢來的。”她說完,立刻打開揹包。
“我都沒和你提錢的事。是你,將這份真摯的情感,拒於千里之外,送上九霄之外。”
她把手從被揹包裡拿出來說:“那家女房客,你查出什麼了?”
“還沒有,這個視頻是我前幾天拍的,我也很納悶,這個房間,不太一樣。”
“哪不一樣了?”她驚訝說。
“陰氣太重。”
“你迷信啊?”她皺着眉頭問說:“你是說,他出事之前,去過,沾了不好的東西……”
他看着她,緊閉嘴脣,點着頭。
她提着揹包,站起來說:“不聽你講,封建迷信的鬼故事,耳朵膩了,我該回家了—”
“我送你吧,外邊天都黑了,”他拉着她的揹包說:“不放心。”
她這時纔想起來說:“來的時候,車出了問題,正發愁,怎麼回家呢。”
“天意啊,”他從桌子上拿起車鑰匙說:“現成的,頂級車伕,擺在你面前,就別再挑了。”
倆個人一起走到地下車庫,他一轉方向盤,將車開上主路。
“坐過布加迪,再坐我這破驢車,是不是心理落差挺大的?”他微側過臉,小聲說。
“爲了讓我好受點,你目視前方,開穩點吧。”
“得嘞,您坐穩了,老司機帶您,全速上島!”他邊說邊向右側,旋轉方向盤。
“你開錯方向了!這是去哪啊?”
“上高架啊,拉牛的車,都上,我這驢車也要,上啊。”
高速路上的車,熙熙攘攘。她掃了一眼液晶屏,20點25,
此時,一輪皎潔的月亮,調皮的,在厚厚的雲層中,不停地跳躍着,穿梭着。
“今天陰曆多少?”她問道。
“好像,陰曆十五了吧,”他斜着肩膀說:“有什麼講究嗎?”
“投機取巧,是爲了躲避黑暗時刻,可現在,還在黑夜中前行。”
“是啊,不經歷黑暗時刻就不會變得璀璨,我也想,有一天,可以突破黑暗。”
“這個世界,會有天外來物嗎?”
“你不就是嗎?”
脖子上的粉色紗巾,勒得越來越緊。她感到胸口處一陣憋悶,她緊皺起眉頭,擡起右手,輕撫着,從額頭上滑落的頭髮。
她將車窗搖下。她望着,穿梭在雲層中的,那一輪純粹的滿月。
此時,從她雙手的手心中,不停地冒出,一層層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