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大肉瘤,變成了手掌的形狀,緊緊握住我的手,力道非常大,像是要把我的手骨捏碎一般。
我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這顆肉瘤竟然還會動。眼看我就要成功的把這股殘魂給收起來,只要我能在肉瘤和大頭兒子腦袋的粘連處,用剪刀剪開就行。
當然,一般的剪刀肯定是不行的,肉瘤裡面都是被我逼出大頭兒子體內的陰氣和殘魂,只能用理髮師的手段纔可以毫不拖泥帶水的剪開,防止陰氣祛除不乾淨。
手上傳來的疼痛感,讓我渾身一個激靈,慌亂之中,另一隻手抓起剪刀就往肉瘤上戳。
這一戳可闖了大禍,從肉瘤中噴出了洶涌的暗紅色血液,而且有道黑影竄了出來,迎面向我撲來。
我心中一緊,連連後退,還好我及時的抓起了打魂鞭,對着那黑影揮舞打魂鞭,淒厲的哀嚎不斷傳來。
我趁着機會看了大頭兒子一眼,發現他已經醒了過來,頭頂破了個大口子,渾身滿是鮮血,臉色蒼白的輕聲哼哼。那虛弱的樣子,怕是連大聲哭喊的力氣都沒有。
拿着打魂鞭的我,在對付那黑影時,是佔據上風的。但那黑影像瘋了一樣,不管我再用力抽他,他都會在慘叫之後,繼續衝向我。
很快,我就有些體力不支,黑影卻化作一個渾身傷痕的精瘦男子,嘴角帶着殘忍的笑容,堅定不移的向我靠近。
他其實只是隱隱有人類形狀的鬼物而已,看起來很醜陋,皮膚呈灰褐色,臉上也滿是皺紋。跟他精瘦的體型比起來,腦袋顯得很大,活脫脫一大頭鬼。
剛剛連抽了他四五鞭,他都沒逃走,反而更加兇戾的撲過來。我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動用打魂鞭。
王叔之前給我的收魂袋,是個好東西,據說能主動把鬼魂收進去。可關鍵是我又不會用,我只能被動的讓秦晴鑽進去而已。
看到大頭鬼從孩子的體內鑽出來之後,小傢伙還在活着,我就明白了,原來並不是大頭鬼投胎成爲了大頭兒子,而是大頭兒子確實撞了邪,被大頭鬼附身。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頭鬼會把嬰兒折磨致死之後,再吞噬嬰兒純淨的靈魂。到時候,大虎和小紅也只能承受喪子之痛。
雖然我很想知道小紅究竟是怎麼碰到了大頭鬼這種惡靈,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擺在我面前的危險還沒解除,我哪敢掉以輕心。
見過的場面多了,我的膽子也確實大了些,漸漸恢復了平靜。我拿着打魂鞭,做出抵擋的駕駛,震懾大頭鬼,同時在想應該如何脫困。
現在是白天,不過因爲擔心會被外邊的人發現我在做那種“恐怖”的事情,所以我把門窗都封的很嚴。
大頭鬼之所以敢出來,想必也是因爲這房間內的封閉的比較嚴,外面的陽光根本照射不進來。如果我能衝到門口,打開門讓外面的光照進來,是不是就能逼退大頭鬼?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立即開始行動,緩緩的向門口挪動。不過我明顯是低估了大頭鬼的智商,他很快就看出了我的意圖,呲牙咧嘴的就撲上來擋住了我的路。
我心中暗暗發苦,這下該怎麼辦纔好?大頭鬼還在一步步的逼近,如果不是因爲我手中的打魂鞭,他早就對我下手了。
可是此時的我,根本就是外強中乾,根本毫無殺傷力可言。我甚至有些慶幸大頭鬼還有些智商,有些疑神疑鬼,要不然毫無理智的衝向我,我也抵擋不住。
“哇……”
大虎的兒子在這個時候,也哭了出來,哭聲非常的響亮。或許他也是發現了,自己的生命正在遭受威脅吧。
大頭鬼很厭惡的扭頭看了孩子一眼,深處灰褐色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脣,目露兇光。
“糟了,他要對孩子下手!”
我當時就急了,放棄挪到門口的想法,先去護着孩子。萬一孩子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沒法跟大虎夫妻倆解釋。
孩子的叫聲越來越大,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剛剛看起來還虛弱的哭不出聲來,現在卻又中氣十足。
“大兄弟,怎麼回事?孩子醒了?”大虎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我心中一喜,孩子的哭聲,把大虎招了過來。如果大虎能衝進來,麻煩會迎刃而解,到時候隨口編造個理由,就能矇混過關。
“快,快闖進來,髒東西怕光!”我大吼道。
聽我這麼一喊,大頭鬼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怨恨,不顧一切的朝着我就撲來。我只能拿着打魂鞭抵擋,但是沒法動用打魂鞭的神奇力量,它也就是個雞毛撣子,根本擋不住大頭鬼的攻擊。
“噗嗤!”
我的胸口被大頭鬼抓了一爪子,頓時血肉模糊,碎肉被大頭鬼一臉享受的塞進了嘴裡。
尼瑪,上次肚子上被劃了一道,還沒好利索,現在胸口又來了這麼一下。合着孟老讓我回家,是讓我去養傷的啊。
我掌握的手段實在是太少了,打神鞭沒法動用之後,我就成了紙老虎,看起來很厲害,卻沒什麼力量。
大頭鬼也看出了這一點,嘴角掛着獰笑,眼神中滿是興奮。如果再多給他幾分鐘,我指定要掛在他手裡,但萬幸的是,緊要關頭,大虎異常威武霸氣的踹開了門。
“轟!”
房間的門應聲而倒,大虎就像是一尊戰神,霸氣側漏的衝了進來。
“敢禍害我兒子,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跟你拼了!”大虎怒吼道。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大虎絕對夠資格做一個好父親,單單憑藉他剛纔的行爲,就已經贏得了我的尊重。
一般人見到鬼,都是非常害怕的,更別說是第一次見到。但大虎,爲了自己的孩子,硬是壓制住內心的恐懼,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
當外面的陽光順着打開的門照射進屋裡,大頭鬼尖叫了一聲,一道煙從眼前飄過,他就詭異的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大虎有些發抖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滯,過了片刻之後才終於開口道:“大兄弟……剛剛,剛剛那是鬼?”
我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那個髒東西纏住了孩子,現在好了,一切都結束了。先帶着兒子去看看醫生吧!”
大虎沉默了片刻之後,纔算是反應了過來,抱着孩子就離開了。等他離開房間後,渾身虛弱的我,一屁股坐在了牀上,再也站不起來。
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在牀上躺着,從上午一直躺到了日落西山。終於在陽光下山之前,大虎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
“大兄弟啊,你太厲害了,咱兒子好了,除了有點營養不良,各方面都健康的不得了!”大虎笑呵呵的說道。
我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那就好,孩子沒事就好。”
大虎終於發現我有些不對勁,很擔心的問道:“大兄弟,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不好啊,我叫醫生過來看看吧!”
我搖了搖頭,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這根本不是醫生能夠治療的,我就是因爲身體還沒恢復,然後強行動用打魂鞭,照成的脫力。只要好好休息,就沒問題。
我們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之後,我就催着大虎趕緊回去看孩子。小紅和孩子都需要人照顧,大虎不能出來太久。
他也隱隱猜測到,根本沒有所謂的高人,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也不否認,告訴他我是因爲怕做這行被歧視,纔想隱瞞。
大虎有些啞然失笑,在他看來,這種神鬼之說,並沒有因爲時代的進步而消失,反而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
在農村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就算是我不主動去治療,病患的家屬也會找上門來。
對他的話,我深以爲然,雖然有很多事情,都能用科學的理論解釋。但卻有更多的東西,根本無法解釋,大家不自覺的就會逐漸相信鬼神之說。
大虎離開之後,天已經黑了,我突然渾身發冷,身上冷汗連連,不一會衣服就全部被汗水浸透,渾身更加冰冷,簡直涼到了骨子裡。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所措,身上很冷很冷,我甚至想裹上數九寒冬纔會用得上的厚棉被。但是我又不停的出汗,如果再把棉被汗透,豈不是更冷?
就在我掙扎着剛剛把衣服換掉,裹上棉被的時候,從我的頭頂,又涌出了一股熱流,從上而下,逐漸溫暖全身。
當那股暖流席捲到腰部的時候,卻再也無法向下蔓延,似乎是被寒氣說阻擋。這就造成了非常奇怪的感覺,我上半身很熱,下半身卻冰涼。
那種反差越來越劇烈,我已經忍不住的把上半身扒光,卻依然熱的直喘氣,摸了摸胸膛,簡直像開水一樣滾燙。
而我的下半身,有種寒徹骨的冰冷感,兩條腿都已經麻木,用手摸着都沒什麼感覺。
到最後,我實在抗不下去,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在暈過去之前,我隱隱約約看見有一道黑影走近了我的房間,逐漸靠近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