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着範管家說道:“範管家,你怎麼來了?”彩香這時候才恍然大悟,發現自己的背後竟然站着一個人,剛纔當真是自己疏忽了。她急忙站起來,給範管家行了一個禮。範管家在府中的地位特殊,他既是下人,也不是下人。
範管家也給耀秋行了一個禮,躬身說道:“二少爺,老爺想找孟彩香說話。”耀秋此時的表情有些疑惑,後來又是沉靜下來,他知道老爺找彩香是什麼原因,大概是因爲自己選擇她爲貼身丫頭。他看着範管家說:“好,我也一同前去。”
範管家有些犯難,但是看着耀秋那堅定的表情,也說不了什麼,便帶着彩香和耀祖離開了花園,奔向了老爺的房間。
大院的主子都是有各自的房間的,老爺也是如此。範易雖然是一家之主,但是那房間沒什麼擺件,有的則是質樸的感覺。在房間裡,範易此時正在把玩着一個笛子,它是範易的心愛之物,據說二太太平時很是喜歡笛子,而二太太死後,這個笛子顯然成了讓範易唯一能夠思念二太太的遺物。
不多時,範僕就帶着彩香和耀秋進來了,範易看着彩香進來,卻沒曾想自己的兒子也來了,這倒是讓自己頗感意外,而對於孟彩香又是多看了幾眼。他支走了範管家,此時房裡只剩下三個人。
範易在正椅上坐着,而對面的耀秋和彩香站着。耀秋和彩香在進門的時候給老爺行了一個禮,而範易則是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女人。
他從未這樣打量過一個丫頭,而且是這麼細細的品味。他在尋找,尋找這個女人身上有沒有像自己的二太太的地方。不知從何時起,他有了一個習慣。那便是無論看哪個女人,他都首先看看這個女人身上哪裡有像二太太的地方。結果他發現自己找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又再重新打量着對方。
彩香被他盯了良久,有些不自然起來,這個老爺給自己留下一個平時很是暴戾和毒辣的一個性格,之前兩次大廳上老爺的舉動確實讓自己感到害怕。
耀秋耐不住性子問道:“父親,你找彩香什麼事情啊?”
範易再次審視的時候,發現原來孟彩香是一個模樣很是清秀的女人,高挑的身子,甚至還有一種別樣的氣質。那眼神很是有味道,說不上是楚楚動人,還是倔強不屈,但那眼睛很是乾淨與純粹。
聽到兒子問自己,範易說道:“彩香這兩個字叫得真是親啊!連我這做父親的都要吃醋了。”聽到這話,耀秋居然有些紅了臉。
僅通過他們的表情,範易就判斷出來,那耀秋一定和這個孟彩香有些什麼問題。他又說道:“耀秋,你怎麼跟來了?我是找孟彩香,不是來找你。”
耀秋道:“父親,孟彩香現在是我的貼身丫頭,我當然要過來看看啊。況且孩子現在想看看父親,也沒什麼吧。”
這話倒是把範易給逗樂了。範易道:“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耀秋道:“父親,我們纔剛認識,父親何出此言呢?”
範易玩味地看着他,心道你小子居然對老子說謊了,還是太嫩了一些。他對着彩香說道:“丫頭,你和耀秋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彩香知道老爺已經看出什麼來了,也不隱瞞,說道:“老爺,二少爺和我是…在7年前就已經認識了。”
耀秋聽到這話,心裡一喜,這代表那彩香已經承認了,她便是當年的那個“彩香”。老爺則是睜大了眼睛,他只是覺得這對主僕之前認識,但沒想到7年前就已經見過面。
他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把話都給我說清楚!”彩香當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清楚。
耀秋則是臉紅了起來,因爲一個大府少爺居然偷偷跑出去捉蟋蟀,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範易聽着彩香的敘述,那眼睛是一直盯着她。他看着耀秋的表情,確定敘事不假。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這是老天有意安排啊!”這話說得很是莫名其妙,範老爺又繼續道:“作爲我最喜歡的兒子的丫頭,我總要知道你的背景。我找你來,就是想看看你這丫頭。”
說罷他把玩了一下那個笛子,耀秋剛想說什麼,範易卻又繼續道:“你以後就做耀秋的貼身丫頭吧!把二少爺伺候好。”
還不待彩香答應,那耀秋高興道:“謝謝父親,謝謝父親。”
範易看着他的表情卻是心中一陣嘆息,因爲他從上海回來的路上,包括進了範府,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他又看了看這個孟彩香,心道愛情這個東西真是讓人難以揣摩啊!其實孟彩香只是一個丫頭,自己身爲一家之主又何嘗不知。只是他望着笛子,想到那笛子的主人何嘗不是一個丫頭,而自己還是把她娶進門做了自己的二太太。想到兒子的歡悅,就算是個丫頭又如何。他不想自己的悲劇降臨在自己的兒子身上。耀秋喜歡什麼,就成全什麼吧!
老爺說身子有些乏了,便讓耀秋和彩香離開了。二人走入了長廊,卻又碰見了也是走入長廊的大少爺範耀祖。
耀祖看見了自己的弟弟,對着彩香問道:“彩香,你怎麼來到了這裡。”而一旁的小蝶給二少爺行了禮。
耀秋看到自己的大哥在問彩香問題,感覺大哥那有些佔有慾的眼神。彩香本想先給耀祖行禮,卻沒曾想大少爺問起自己,她剛要回答,耀秋卻對着耀祖說:“彩香當然可以出現在這裡,因爲我走到哪,她就要跟到哪!她現在是我的貼身丫頭。”
“什麼?”耀祖有些驚訝,那小蝶也是如此,她沒想到那下人們都想爭的主子居然會選擇孟彩香作爲貼身。耀祖道:“二弟,彩香只是一個剛來府上的人,你這樣讓她做你的丫頭,想來是不妥吧!”
耀秋道:“大哥,都幾個月了,還算新來的啊?況且我看着舒服,看着喜歡,我就要了怎麼了!況且父親也批准了。”耀秋不明白自己的大哥爲什麼阻擾,但是又感覺那大哥看着彩香的眼神明顯不對。
耀祖對於耀秋的到來,已經顯得不大平靜,因爲他的到來讓自己產生了危機感。隨着老爺的疏遠和對於下人的威信日漸下滑,他越發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未來的一家之主的路子是走不順了。對於耀秋,耀祖是有些嫉妒的,尤其是父親對於他的愛,以及那範府的利益。現在他都要霸佔自己喜歡的女人,更是讓他妒火難耐!
“二弟!你這麼做不合規矩啊!我這就告訴母親!讓她來評評!”耀祖緩緩地說道,雖然語氣是緩緩的,但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冷厲。
“大哥!我想這個範府是誰當家,不用我告訴你吧!”耀秋卻是冷笑道。
“這個家當然是老爺當家啊!這是範府上下誰都可不否認的!”四太太不知何時挺着一個大肚子走了過來,她看着這範家的兩個少爺,居然爲了一個丫頭而“兵戎相見”,撇了撇嘴。心道這兩個少爺真是有出息,隨即她又看了看那孟彩香,心道這個丫頭倒真有些手段啊!
耀祖見她來了,便是“哼”的一聲道:“四太太,懷孕挺着一個大肚子,走路可要小心點,哪天一不小心,父親可是要傷心的。”
四太太一旁的小娟道:“大少爺,說話可要小心點,當心老爺知道了,會受責罰!”耀祖聽到有人叫了自己“大少爺”,卻也是一陣鬱悶,因爲作爲府上唯一的少爺,以前府上的人都是管自己喊“少爺”的。
耀秋一旁的丫頭小蝶對着小娟憤憤地說道:“小娟!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個下人,居然敢冒犯主子!少爺,這事一定要告訴大太太,讓她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四太太笑道:“呦!大少爺應該叫我四媽纔對啊!怎麼今天改稱呼了?範府可是書香禮儀,大少爺身爲範府的未來頂樑柱,可要守規矩啊!”
耀祖聽到這話,無奈地給四太太行禮道:“給四媽請安。”
四太太笑道:“嗯,這纔像話,老爺也不會責怪剛纔你的無理了。大少爺是寬厚仁慈的人,顯然也不會和我的小丫頭多事的,況且老爺也不喜歡事多的孩子。大少爺,你說對不對啊?”
四太太如今正得寵,一想到自己的父親,他又看了看她的丫頭小娟,對着四太太說道:“耀祖乏了,先走了。”說罷,便帶着小蝶走遠了。
耀秋看着自己的大哥離去的背影,心道這個四太太的嘴巴可真是厲害。一想到自己還沒給她請安,便也是行了一個禮。四太太看着他行禮,但是那眼睛卻是一直鎖定着那孟彩香。
“二少爺,今天天氣不錯,你陪四媽到花園裡去坐坐吧!四媽想和你聊聊。”四太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