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盡有其實不姓崔,他姓曾!而他的父母卻是全死了,但是他卻有個爺爺,那個爺爺範府的人都認識,那便是早年送範耀秋去上海的曾琪。
曾琪在護送範耀秋的當年便病死在了老家,而唯一留下來的僅有一個13歲的孫子叫曾盡有。範易在有次獨自南下做生意的時候,便想到去曾琪那裡看看他這個在範府服務多年的老人,可誰知他家裡一片破敗,並發現了那裡有個孩子在要飯,哪知那個孩子便是曾盡有,他還生者病,而且病得不輕。
範易當然是救下了他,而且給他好生照料。對於這個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那曾盡有一個13歲的孩子已經懂得什麼叫報恩了。滴說之恩,當涌泉相報,憑藉範易的閱歷早已經對這個13歲的孩子有了一個判斷。在得知那個救命恩人便是範易的時候,那曾盡有更是感恩戴德。因爲自己的爺爺從小就對自己說着範老爺的好,那種恩德根深蒂固,而那一飯之恩則成了永遠的“跟隨”。
轉眼之間,過了一年,範易已經對那個孩子有了信心了,那信心則是他的忠誠和他的韌性。便對他開始了一個謀劃,那便是範僕那裡需要一個眼線,一個自己的眼線。範僕是個聰明人,所以這個人一定不要範府的,因爲範府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範僕的眼線。
範僕有次出遠門,旁邊還跟着一個隨從。他這次出來是爲了一個大生意出行的,這是範易老爺特別吩咐的,因爲這個生意如果接成了,那麼範府就會誕生一個新的範管家。
範府的老管家已經被特別恩准回鄉養老了,而範府不可一天沒有管家來支撐。因爲範府實在太大了,必須要有個生活上的打理。大太太自然是提議讓自己的親信來當這個管家,於是她提出讓範僕來當,而範老爺則是提議另一個老管事來當這個範府管家。兩位主子相持不下,而這時候範府出了一單大生意,而需要派人去洛陽的另一個縣城去打理,這時候老管事卻病了。大太太與範僕商量,確定這是一個好時機,在一再爭論之下,老爺也答應讓範僕去談那單生意。成了便是範府的大管家。而敗了,不但要被老爺趕出範府,還要被打斷腿。
這是險中有險的一步棋,對於當年的大太太蔣淑來說,只許勝,不許敗!於是這次是精心佈置,連範僕旁邊都佈置了不少大太太的親信,用來保護範僕。
忽然在路上遇到了一個小乞丐。那乞丐十幾歲的年紀,身上很是髒污,他一直說着“餓”這個字,他看着幾人,尤其是那隨從手裡拿着的饅頭,而是那個隨從還正在吃,他眼饞着,而且嘴角還流了口水,顯然是餓了幾天的。
範僕看着他,又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便伸手給了他一塊饅頭。那個小乞丐千恩萬謝,緊接着說要做自己的隨從,因爲有飯可以吃。範僕看着他,心裡雖然有些想收他,但是他畢竟沒有這個權利,還是將他打發走了。
生意談成了,範僕幾人很是開心,但是望着那滿載而來的白花花的大洋,心中又是一陣犯嘀咕。因爲財不露白,尤其是在這個動盪的年代,到處鬧着饑荒。在荒郊野外,那身上帶着錢,等於腦袋在自己的腰上,隨時會被摘走。
範僕和隨從一共五個人,一輛馬車帶着兩箱大洋在前方走着,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夥強盜。那強盜一夥一共6個人,都拿着砍刀,對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
人在飢餓的時候便是最瘋狂的時候,跟他們提“範府”這個在洛陽城像大山一樣的名字也是不可以,直接殺在了一起,範僕帶着的幾個人全被殺了,而對方也只剩下了一個人。
可是那範僕的左手也中了一刀,那一身的力氣不能使出全部。那大漢大笑,顯然很得意,因爲他覺得自己馬上要到手了,而且不用和其他兄弟平分,而是獨吞!
當他拿起砍刀,對準範僕就要劈下的時候,有個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推了那大漢一把,救了範僕一命。那大漢被推倒下的時候,範僕也是眼疾手快地給了對方一刀,那一刀很快,在對手措不及防的時候,給了他一刀,那一刀在胸部!雖然沒有致命但很是痛苦。
結果又是一刀,接着是第三刀!一刀一刀地落下,那範僕也殺紅了眼睛!終於他停了下來,那大漢的胸彷彿被弄爛了一樣,那眼睛也是睜得很大,是痛苦還是死不瞑目,無從得知了!
那個人是誰?他便是那個孩子,那個曾吃了範僕一個饅頭的孩子。他說他叫崔盡有,家裡的親人全死光了,自己也快餓死的時候,是範僕救了他!他對範僕說,那救命之恩,難以忘懷,而且他覺得跟着範僕有飯吃,雖然被拒絕了,但他還是想跟着,因爲他快餓死的時候,那範僕也許還能給自己一塊饅頭吃。
這個孩子如今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範僕看着他,他在想這個孩子說得是否是真的?那個時候他還比較稚嫩,如果是十幾年後的自己,那麼便能看着這個孩子在說話時,那眼睛裡藏着的光!
終於他相信了,於是他帶着這個孩子來到了範府,又經過兩年的觀察,當他真的放心的時候,那崔盡有也成了範僕,而且是已經成了管家的範僕的最忠心的一條“狗”!他要崔盡有做什麼,那崔盡有就做什麼!而且崔盡有從來不問爲什麼。
範僕看着現在正在大廳上的範易老爺,心道:“老爺啊老爺,原來大府中最有心計,最可怕的是你!也許那放走二少爺,和那個彩香丫頭私奔的事情,也是他一手導演的!至於大少爺的死?難道也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傑作嗎?”
“老爺,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小的有個問題想問一下。”範管家說道。
範易老爺抽了口煙說道:“說吧!”
範僕道:“老爺,咱們範府是喜歡多子多孫啊,還是喜歡子孫凋零啊?”
對於範管家的問題,那範易又是抽了一口煙說道:“範府當然希望能夠多子多孫,但是有時候,範府有一個少爺就夠了,多了的話,就礙眼了。”
範僕笑了笑,他看着範易說道:“老爺,二少爺也失蹤了,現在範府的子孫真是沒人了。”
那範易也同樣是笑了笑道:“耀秋去哪裡,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五太太和六太太都懷孕了。”
說着那不知何時,從大廳裡出現了兩個女人,那兩個女人本來沒有什麼特點,但是她們又很有共同點。這個共同點也只有像範管家這樣的“老人”才能夠察覺的,因爲這兩個女人的某些臉部部位或多或少有些像二太太李香秀。
範僕看着那兩個人,又是大聲笑了笑。而廳外的下人們都鴉雀無聲,但是心底裡早已經七上八下,因爲這兩位太太簡直是突然降臨的,誰都不會想到這位範老爺居然在外面還養着兩個太太,而且還都讓她們懷了孕。也許對於蔣淑來說,那纔是悲哀,因爲自己防了一輩子,防着她身邊的姨太太,卻沒有防住自己最想留住的男人!
範僕道:“老爺,我真替你悲哀,也替這兩個太太悲哀!我替老爺悲哀,是因爲二太太回不來了,我替這兩個太太悲哀,是因爲她們也不過是替代品。”
範易怒道:“住口!!”
範僕又道:“二太太是怎麼死的?她是吃了**死的,而那藥是我提供的!”
範僕看着範老爺,發現他忽然閉着眼睛,那眼皮裡的眼睛沒有被人看見,但那裡面的眼睛一定在流淌着東西。
範僕繼續道:“當年大太太害死了我的女人,我就一直想報復她!哪怕我使勁心思做了她的一條狗!但是我知道我還是動不了她!我知道老爺是向來不喜歡大太太的,而唯一能讓老爺起心思的女人便是二太太!”
“老爺,我說得對嗎?”範僕道。
範易道:“繼續說!”
“大太太是討厭二太太的,於是我就順水推舟,和她一起來了一場‘逼宮’,是我給大太太出主意,讓她逼着老太太害死二太太的!那**也是我提供的!我就是要讓二太太死!因爲只有她死了,老爺才能徹底恨上蔣淑!而老太太也會對蔣淑有間隙!只有這樣,老爺才能和我一起對付她!”範管家的臉,那永遠給人的一張笑臉,如今變得猙獰可怕,恨恨地說道。
範易老爺看着他,又再次笑了笑,這一笑倒顯得有些悲哀,不知是爲自己,還是爲範僕。他手裡有塊手帕,那是大太太臨走時留下的。在他進入大太太房間的時候,大太太已經斷氣了,而那房間裡裡的手帕則成了遺物,那是大太太從未送給自己的東西,雖然他也知道她織了好久才織成的,可是他就是沒有主動找她要。
手帕上有着斑斑血跡,那斑斑血跡有規律地凝成了一些字。幾行字裡訴說着,訴說着那將死之人的臨別之言。
範管家也當然注意了那塊手帕,他哼了哼說道:“那手帕的內容大概是在說着我的罪孽吧!呵呵!可惜她終究是死了,贏家還是我!”
範易看着他笑的樣子,就像猶如看一個傻子一樣,他看着那廳下的範管家說道:“範僕,你不用自作多情了,這塊手帕壓根就沒提過你!”
範管家的笑凝固了,心道:“我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可是她明明最恨的人應該是我纔對啊!可是爲什麼沒有提到我呢?”
範易又道:“蔣淑自視甚高,在她眼裡下人無論再怎麼樣,都是一條狗,是進不了她的法眼的!有些人則不是,在她眼裡,已經夠資格了。但是你!你連條狗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