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無法確認才更要保持接觸和聯繫。
就算是亞空間邪神的陰謀,將其置於我們的視線範圍也總比一無所知強得多。
更何況亞空間可不僅僅只有邪神,還有一些連我們都不是很了的未知存在。
如果有一個可以瞭解和研究的渠道,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至於人類的靈魂……
如果對方所展示死亡後靈魂居住的世界是真的話,相比起帝國許多行星上所實行的殘暴統治,對於很多底層平民來說死亡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所以我建議拿出幾十個行星作爲籌碼,就算最終失敗了對於帝國而言也遠遠達不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可一旦成功,我們就能擺脫眼前這種被動的局面。”
伊芙蕾妮非常乾脆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她顯然很清楚自己在這裡並不受歡迎,但是卻一點都不在意。
因爲在伊芙蕾妮的眼中,這些普通人類不管是厭惡自己、憎恨自己、警惕自己通通都無所謂。
她真正看得起並在意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端坐於主位上的攝政王、人類皇帝的兒子——羅伯特·基裡曼。
要知道在靈族看來,或許那位永生者皇帝還能勉強算是個人類,但這些利用亞空間技術和禁忌科學制造出來的原體,絕對跟人類沒有半點關係。
開什麼玩笑!
這些傢伙可是就算腦袋被錘爆了也能恢復如初,可以憑藉沒有任何防護力量的肉體進入冰冷太空、在恆星內部恐怖的高溫高壓下毫髮無傷,輕而易舉通過靈能創造出力場將一艘巨大的太空戰艦撕碎或是丟出去,提前預知並躲開來自敵人密集的遠程火力覆蓋。
當初皇帝爲了殺死自己掀起叛亂的好大兒,可是製造出堪比超新星爆發的能量才勉強將其幹掉,由此可見原體的力量有多麼恐怖。
所謂“原體”真正的稱呼應該是“半神”或者“神之子”。
而且實力遠比費倫大陸的巴爾之子們還要恐怖離譜得多。
雖然人類帝國的皇帝一再強調他所有的兒子都是人類,並且還使用了自己的基因。
但在更加古老的靈族眼中,這些原體跟人類完全屬於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
至於皇帝,與其說是帝國的創立者和最高統治者,倒不如說是人類這個種族通過信仰和崇拜塑造出來的神。
在這方面,靈族可是經驗豐富,很早就通過信仰創造了不止一個的神。
連亞空間最強大的四個混沌邪神之一“色孽”,都是因爲他們持續不斷墮落、縱慾、折磨、虐待和奴役最終創造出來的。
所以在面對原體和普通人類的時候,靈族在態度方面也有很大差異。
他們也許會嘲笑普通人像個未開化的猴子,但絕對不會對原體表現出半點輕慢和不敬。
這一點從伊芙蕾妮與羅伯特·基裡曼之間那令人產生無限遐想的親密關係就能略窺一二。
“我認爲伊芙蕾妮女士的發言很有道理。
無論這個未知的存在究竟是什麼,只要他表現出了想要溝通和交流的意願,我們都不應該輕易的拒絕。
不過爲了防止可能存在的陰謀,以及其中所隱藏的巨大風險,我覺得應該把幾個恆星系隔離起來作爲一個試驗場。
如此一來就算是亞空間邪神的詭異,帝國也可以直接以摧毀這些星球乃至星系爲代價,把災難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另外一名出席會議的禁軍統領——圖拉真·瓦洛里斯板着臉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說出了無比冷酷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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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多數人類帝國的高層一樣,他顯然也把底層民衆視作一種資源乃至消耗品。
只要能維繫帝國的統治、消滅那些真正的威脅,死幾十個星球上的人口根本算不了什麼。
尤其是那些以農業和畜牧業爲主的殖民行星,經常遭到外敵入侵被活生生屠殺殆盡也不可能等來什麼援軍。
因爲在高層看來,他們的命根本不值得像阿斯塔特這種超級星際戰士出動一次。
事實上介於阿斯塔特那稀少的數量,大多數星球上的居民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這些所謂的“天使”。
正所謂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只有重要的工業鑄造行星、徵兵星球和某個星域統治中心,纔有機會近距離看到這些強大基因改造戰士的身影。
而且一旦他們出現往往意味着局勢已經惡劣到了普通軍隊已經無法應付的程度,基本可以宣告整個行星剩不下多少活人了。
更何況農業行星就算一次性毀滅幾百個也影響不了大局。
以人類帝國目前所擁有的行星數量和自動化農牧業科技水平,壓根不可能出現糧食危機。
就算真的出現,也可以通過把多餘的無用人口送上前線去消耗掉來降低食物消耗。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類帝國的整體風格完美符合守序邪惡的陣營傾向。
就連向來給人一種光明、公正、偉岸印象的攝政王——羅伯特·基裡曼,其實也跟善良沾不上邊。
當年他在剛剛接手帝國這個爛攤子並進行大刀闊斧改革的時候,基本就是誰敢擋自己的路誰就得死,其麾下的影子更是無處不在,沒有半點妥協和商量的餘地。
即便是保守估計,在這場政治風暴中死亡的人數也不會低於百萬乃至千萬規模。
由於有着龐大的人口基數,因此帝國從來不介意展開殘酷血腥的內部大清洗。
審判庭更是時刻警惕着一切容易遭到恐虐、色孽、奸奇和納垢腐蝕的羣體,以及可能被混沌邪神盯上的娛樂活動跟慾望。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彙來形容人類帝國社會的現狀,那就只有兩個字——壓抑,而且還是從肉體到思想上無處不在的極度壓抑。
但凡有人敢抱怨乃至咒罵這些政策,那就等着審判庭上門教教你什麼叫做忠誠吧。
沒辦法。
誰讓現實宇宙中所有過於強烈的情緒最終都會投影到亞空間成爲些邪神們的食物呢。
爲了防止他們變得越來越強大,唯一的辦法就是以違反天性的方式去壓抑慾望和各種娛樂,最好是徹底麻木變成帝國戰爭機器上的一枚齒輪。
很多時候帝國內部出現叛亂、徹底投向混沌邪神的情況,主要原因大概率是被這種無處不在的壓抑給活生生逼瘋了。
畢竟當一個人飽受折磨和剝削還被要求用自己和戰友的屍骨去堵塞敵人前進的速度,內心之中怎麼可能會沒有怨恨?
當奴工們看到偉大的星際戰士從身邊經過,對自己正在遭受的苦難置若罔聞,反而只會維護那些貪婪的總督和官僚,揮舞手中的刀槍像宰殺牲畜一樣屠戮掀起暴動的平民,還美其名曰“拯救”,又會對這個帝國有多少認同感和歸屬感?
造成大多數人類死亡、對他們進行掠奪和酷刑折磨的,實際上既不是亞空間的混沌邪神,也不是隻要稍微不注意就會從地裡長出來的獸人,更不是上一代銀河霸主靈族,以及泰倫蟲族、太空死靈,恰恰就是帝國本身與它的走狗——行星總督加整個官僚系統。
在這種環境下要是還能保持政權穩定那纔出鬼了呢。
站在普通人的視角,既然做帝國的子民需要忍受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痛苦和折磨,永遠不可能有出頭之日,那爲什麼不嘗試着投靠混沌邪神?
反正一樣是被傷害,一樣被扭曲變得醜陋,一樣沒有什麼希望和未來可言。
至少混沌邪神們能讓你在感官上體會到快樂、愉悅。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人都說帝國其實早就已經死了,眼下只是一具腐爛發臭的屍體而已。
因爲整個數量龐大的下層人口對這個國家的情感是厭惡、敵視、仇恨,發自內心想要看到它的毀滅。
如果不是皇帝本人,還有他創造的原體和以原體爲藍本打造的超級星際戰士足夠給力,硬生生通過暴力機器把所有的叛亂都強行鎮壓下去,帝國早就在一次次的起義和分裂中徹底走向消亡了。
畢竟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政權可以在基層大面積存在反政府傾向的情況下仍舊維持運轉。
作爲在慘烈內戰中存活下來的原體,羅伯特·基裡曼無疑是最清楚帝國糟糕狀況的人,甚至不止一次發表過不滿和失望的言論。
儘管他已經在用自己那顆超級大腦竭盡所能的推動改革,想要讓腐朽的帝國變得重新煥發生機,但遺憾的是所有努力最終都沒能取得理想效果。
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改善,可也只能勉強算是聊勝於無。
正當這位攝政王沉思究竟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名看上去十分嬌小的女人突然站起身用略顯玩味的聲音說道:“我原則上也同意伊芙蕾妮女士的觀點。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寶貴的機會,如果爲了可能存在的風險就放棄,那可不是帝國的風格。
但我建議這件事情最好由信仰更加堅定、忠誠的國教來主導,而不是火星上的機械神教。
相信在座的各位應該都清楚,這些傢伙對於知識、技術和機械之神歐姆彌賽亞有多麼的癡迷跟狂熱
一旦他們中出現了大規模的叛亂,對於處在風雨飄搖中的帝國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不用問也知道,在議會中給人如此嬌弱感覺的女性只有一個,那就是身爲內務部總長的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
但是沒有誰敢小瞧這個女人。
因爲站在她背後的不是別人,正是攝政王羅伯特·基裡曼。
“可問題是現在那邊已經有了一位大賢者,根據皇帝當初在火星簽署的奧林匹斯協議,我們很難阻止機械神教與這個未知的存在發生接觸。畢竟科學和技術是他們的專屬領域。”
國教教宗厄俄斯·裡特拉點出了問題的所在。
要知道眼下的帝國可不是皇帝坐上黃金王座之前所有權力歸於一人的輝煌時代,機械神教早已成爲聽調不聽宣的半獨立龐大機構。
他們控制的殖民行星數量能達到整個帝國的四分之一乃至三分之一。
如果把這些機油佬惹毛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不過好在機械神教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相互之間的暗殺、強殺事件層出不窮。
當然,帝國另外兩大機構國教和官僚政府也沒好到哪去。
有些主教甚至打着皇帝的名義行割據之實,佔領某個星區過起了土皇帝一樣的生活。
總之,帝國內部的複雜性和多樣性絕對能讓想改革它的人原地爆炸。
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笑着解釋道:“我可沒說不讓機械神教參與其中,只是說盡量不讓他們在其中佔據主導。而且根據這份報告來看,這個未知的存在對女性似乎會表現的比較寬容,我認爲派遣一位大修女作爲交涉人員最爲合適。”
“你確定像這種非人類存在真會對女性格外寬容?”
帝國高階海軍上將——梅雷達·佩雷擡起頭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質問。
作爲曾經跟惡魔、蟲族、異形、叛軍進行過長達數百年戰爭的他,顯然並不認爲人類女性會符合這些非人類的胃口,除非對方是色孽的手下。
別說外族了,就連人類戰士本身都不會對出現在戰場上的女性抱有哪怕一丁點的同情、憐憫和寬容,必要的時候會毫不留情將其趕盡殺絕。
畢竟戰爭這種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只要幾年功夫就能徹底改變一個人。
像阿斯塔特這樣動輒參加幾十年乃至數百年、上千年戰爭的超級戰士,更是早就已經泯滅人性變成徹頭徹尾的殺戮機器。
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不動聲色的回答道:“我無法確定,試試總是沒錯的。畢竟那位主動挑釁的戰鬥修女沒有被殺不是嗎?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凡是能夠晉升到大修女這個等級,對於皇帝的信仰和帝國的忠誠絕對毋庸置疑。”
“好吧,我會挑選一位信仰最虔誠的大修女代表泰拉議會,前往接管與這個未知存在接觸的全部事務。”
厄俄斯·裡特拉最終給出了肯定答覆。
要知道帝國的國教可不是許多人認爲的那種死心眼加宗教狂熱,而是更接近於一種維繫統治和愚弄民衆的工具。
尤其是高層,故意屏蔽隔絕掉所有可能涉及到亞空間邪神的信息,告訴平民皇帝就是一切。
不管是萬能的機神也好,還是那些半真半假神話故事中的女神,反正只要是神就統統都是皇帝的化身。
他無處不在又無所不能。
這也是爲什麼國教內部會有如此多的派系,有些甚至出現了四臂皇帝的畫像,亦或是女權主義者創造的女性化皇帝雕塑。
不過想想一個擁有強大力量且冷酷理性的金髮少女是銀河帝國的皇帝,其實還是挺讓人感到興奮的……
但無論怎樣美化都無法掩飾一個事實,那就是國教在欺騙民衆把所有的精神信仰都寄託在皇帝一人身上。
“記得挑選一個最純潔、最漂亮的,並告訴她要做好爲皇帝和帝國做出犧牲的心理準備。這可能會爲我們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該怎麼做。”
厄俄斯·裡特拉果斷結束了這個話題。
眼前整個議會已經逐漸達成共識,攝政王臉上浮現出了欣慰的笑容,用清晰而有力的聲音說道:“我很高興你們能夠對這件事情有清晰的認知,甚至想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解決方案。接下來就按照這個方案去執行吧。記住,如非萬不得已不要激怒這個未知的強大生物,因爲我們的敵人已經夠多了。”
“明白!”
伴隨着異口同聲的做出迴應。
大概幾個小時之後,一支由大修女率領的戰鬥修女中隊登上一艘飛船,在領航員的協助下進入亞空間隧道,踏上了前往數萬光年之外的殖民星球的旅程。
此時此刻,在飛船船艙的內部,一名留着披肩白色長髮、身穿黑色動力機甲、渾身上下散發出成熟氣息讓人看不出年齡的女人,正在仔細檢查自己手幾乎有一人多高的誇張巨型爆彈槍,塗抹着黑色脣彩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睛裡閃爍着令人不寒而慄的興奮與期待。
不用問也知道,她就是負責帶隊的大修女,一名真正劫後餘生的歷戰老兵,在帝國中的地位相當於星際戰團的團長。
不過跟戰團團長不同的是,她們並非要一直在戰場上服役,直至死亡或是徹底瘋掉,而是可以根據自身的技能和經驗神情轉崗,前往審判庭或國教總部任職。
眼前這位顯然就屬於後者。
可即便如此,她在戰場上打過爆彈槍子彈的數量也肯定比很多人一輩子吃過的米還多。
動力機甲上那密密麻麻根本數不清的小骷髏標記,每一個都代表着被殺死的敵軍指揮官。
就在這位大修女從頭到尾將自己的武器裝備檢查了一遍後,旁邊一名比較年輕的戰鬥修女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格蕾絲大修女,我們這次究竟要去執行什麼任務,居然這麼神神秘秘的?”
“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更何況等到了之後自然就會明白。
還有就是我們這一次的任務並非去跟敵人戰鬥,而是求進行交涉。
所以你們最好把平日裡那副一言不合就開火的脾氣收一收。”
被稱之爲格蕾絲的大修女向手下發出嚴肅的告誡。
“交涉?我們!”
年輕的修女瞬間愣住了,滿臉都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因爲她們也許很擅長把爆彈槍的塞進對方嘴裡扣下扳機打出最漂亮的腦花飛濺效果,用鏈鋸劍把各種敵人從中間攔腰斬斷,可談判交涉這種事情的經驗基本爲零。
畢竟修女接受的訓練就是保持信仰的堅定,以及如何打爆異端的狗頭。
“沒錯。這次任務是由國教教宗和議會直接下達,你可以想象一下它的重要性,必要的時候每個人都要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如果有誰搞砸了,那等待她的可能就不僅僅只是死亡那麼簡單。”
說罷,格蕾絲便不再理會這些手下或是好奇、或是驚訝的反應,獨自坐在位子上進入到半休息、半戒備的狀態。
要知道在亞空間穿行可不是件安全的事情。
雖然有“蓋勒力場”的防護,理論上一般的亞空間生物根本無法靠近。但這並不意味着就百分之百安全。
格蕾絲進行過上百次的亞空間超光速旅行,明白其中所蘊含的巨大風險。
畢竟聽起來十分高大上的“蓋勒力場”,本質上也不過是利用靈能者作爲電池釋放一層類似氣泡的防護膜將戰艦罩住。
而靈能者即便是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也是以不穩定而聞名於世。
這也就意味着一旦給力場提供能量的靈能者出現什麼問題,殘酷的戰鬥瞬間就會打響,數不清的惡魔和未知生物會從扭曲的空間中跳出進入船艙。
此時就需要船上的人竭盡所能的抵擋,直至飛船安全的跳出亞空間。
否則整艘船上的人連肉體到靈魂都會成爲惡魔與邪神的玩物。
墨菲定律闡述過,當一個人越是擔心某件不好的事情會發生,那麼它發生的概率就越大。
就在飛船的領航員通過星炬指引按照既定路線前進的時候,一陣猛烈的風暴突然從天而降,不斷衝擊着原本就不是很強大的蓋勒力場。
才短短几分鐘的功夫,作爲電池的靈能者就開始承受不住巨大的消耗而精神恍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發出痛苦哀嚎。
“不好!我們的防護力場消失了!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艦長迅速帶上防護面罩拿起擺放在身邊的槍械。
飛船內的其他人也都做出了差不多的反應。
戰鬥修女更是在第一時間帶上頭盔,不顧船艙內部猛烈的顛簸,迅速以三人爲一個戰鬥小組分散開。
大概兩三秒鐘過後,一個全身上下覆蓋着紅色皮膚的怪物猛然間衝了出來,尖嘯着衝向距離最近的戰鬥修女,打算用宛如鐮刀一樣的前肢將其砍成兩節。
不過旁邊另外一名戰鬥修女反應顯然更快一步,舉起爆彈槍便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砰!砰!砰!
伴隨着槍口噴出的火光,三顆與其稱之爲子彈倒不如稱之爲小型炮彈的穿甲爆彈便狠狠打在這個怪物的身上。
巨大的動能和進入體內後所產生的爆炸,瞬間產生了近乎完美的制動效果,使其迅猛衝鋒的速度爲之一緩。
而這給了遭到襲擊的戰鬥修女反應時間,立馬拔出鏈鋸劍毫不猶豫直接對準頭部狠狠地插了進去。
伴隨着刺耳的嗡嗡聲與鏈鋸劍撕裂血肉和骨頭髮出的詭異聲響,後者的腦袋當場被切成兩半,四濺的鮮血更是染紅了動力機甲與狹窄走廊的牆壁。
“該死!是恐虐惡魔!我們遭到了恐虐惡魔的攻擊!”
在殺死敵人後,戰鬥修女立刻通過實體確認了敵人的身份,並且大聲向船上的其他戰友發出通告。
還沒等其他人來得及做出迴應,一個個惡魔便如雨後春筍般從亞空間中跳了出來,開始一股腦的涌向駕駛艙。
兩名戰鬥修女一個沒注意,被身後出現的惡魔偷襲得手瞬間被大卸八塊,血淋淋的腦袋也被後者硬生生拽下來掛在腰間,刺鼻的血腥味更是迅速傳遍了整條走廊。
身爲大修女的格蕾絲更是在不到兩分鐘之內就打光了手中爆彈槍的四個彈夾,直接把槍往地上一扔,拔出鏈鋸劍便跟這些嗜血殘忍的亞空間生物廝殺在一起,一邊戰鬥還一邊大聲提醒身後的駕駛艙:“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快把我們從這個鬼地方弄出去!”
“不行!失去了作爲靈能者的領航員,如果我們現在跳出亞空間根本無法確認自己的位置。”艦長語氣急促的迴應道。
“無法確認位置總比在亞空間被殺光強得多。立刻跳出!這是命令!”
格蕾絲咆哮着動用了自己的特殊身份。
正常來說,像在亞空間航行這種事情,通常來說都是領航員和艦長說了算。
但作爲得到國教和議會雙重授權的她,顯然纔是這艘飛船上地位最高的人。
所以在聽到“命令”這個詞彙後,艦長也只能滿頭大汗指揮船員啓動跳出亞空間的程序。
因爲纔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外面通道內已經接二連三傳出戰鬥修女臨死前發出的慘叫,以及恐虐惡魔嗜血狂躁的怒吼。
甚至有一節不知道是誰的眼球從走廊盡頭飛了進來落在地上,末端還單着一大坨視神經和腦組織。
毫無疑問,這就是戰錘宇宙人類太空戰艦進行亞空間傳送的日常。
類似這種襲擊根本沒有半點規律可言。
有些人航行了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任何問題,但有的人卻只航行了一次就徹底把命連帶靈魂一起留在亞空間。
“姐妹們!撐住!駕駛艙絕對不能失守!我們也絕對不能死在這裡!因爲我們還肩負着光榮的使命!爲了偉大的皇帝!爲了帝國!”
大修女格蕾絲一腳將比自己高出一倍的大號恐虐惡魔踹飛,高護着戰鬥口號一馬當先頂在最前面。
她手中的鏈鋸劍由於砍殺了太多敵人的關係已經沾滿血漿和碎肉,有些鋸齒甚至被堅硬的骨頭磨得傷痕累累。
可即便如此,這個女人仍舊沒有後退半步,反倒是摘掉了破損的頭盔,讓一頭白色的長髮徹底被鮮血和碎肉染紅。
受到激勵的戰鬥修女們也都紛紛顧不傷勢拿出吃奶的力氣,硬生生憑藉通道狹窄的地形定住了十倍於自己的惡魔衝擊。
後者殘缺不全的碎屍甚至壘起了一堵血肉之牆。
可無論惡魔死多少,在他們身後都永遠用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數量。
如果不是飛船的內部空間有限,戰鬥修女們早就被無窮無盡的敵人徹底淹沒了。
“還需要多久?”
格蕾絲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爆彈槍一口氣打光了彈夾的子彈,一邊穿着粗氣厲聲詢問,一邊帶着最後所剩不多的戰鬥修女不斷向後撤退。
別看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一共也沒多久,而且還穿着性能優異的動力機甲,可激烈戰鬥對於體力的消耗卻是巨大的。
畢竟戰鬥修女可不是經過基因改造的阿斯塔特,哪怕面對數以萬計的敵人也有可能殺出一條血流。
她們本質上只是經過嚴格鍛鍊的普通人類女性,即便使用藥物乃至機械改造,在力量和體力方面也根本無法與前者相提並論。
“五分鐘!再給我五分鐘時間!”
艦長兩隻眼睛死死盯着飛船上的電子屏幕,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被汗水浸透了。
因爲這是他第一次在沒有領航員指引的情況下,嘗試完成從亞空間跳出的程序。
要知道在這個宇宙,領航員的作用可不僅僅是爲飛船提正確的方向和航線,同時還肩負着感知自身與星炬距離的職責。
也只有他們才能知道飛船在亞空間航行的時候跳出會在真是宇宙中的什麼位置,是否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要是在沒有領航員指引的情況下這樣做,天知道在跳出的瞬間究竟會遭遇怎樣的意外。
也許是直接跳進某個恆星或行星的中間,也有可能是一頭扎進密密麻麻的小行星帶,亦或是進入到敵人控制的星域。
如果不是眼下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程度,艦長才不會冒如此巨大的風險。
“快一點!我們要頂不住了!”
格蕾絲頭也不回的大聲催促。
因爲她已經看到,一個全身上下鑲嵌着骷髏的奪顱者惡魔緩緩從後邊走了出來。
尤其是身後的披風,密密麻麻幾乎全部都是阿斯塔特超級戰士的頭骨。
所有低級恐虐惡魔在感到他現身之後,紛紛低下頭表達了敬畏與臣服。
因爲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惡魔,而是一個典型受到恐虐邪神賜福的大惡魔。
雖然還比不上一人就能屠滅整個星球、把成羣結隊阿斯塔特星際戰士當小雞宰的毀滅之種,還有被稱之爲顱座親衛、死亡使者和恐虐至親的安格拉斯,但也絕不是什麼無名之輩,而是最爲傳奇的放血魔。
他的出現往往意味着恐虐邪神的注視。
瞬間!
格蕾絲的心沉到了谷底。
雖然她不清楚情報究竟是怎麼泄露的,但恐虐現在無疑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肩負的使命。
“女人,你做好被我砍下四肢和腦袋的準備了嗎?”
奪顱者咧開嘴露出嗜血殘忍的笑容。
他的頭頂上有一對巨大且向前彎曲的犄角,整個臉看上去就像是紅色皮膚包裹着的骷髏,身上則是誇張的健壯肌肉,手上還拎着一柄帶有鋸齒的寬刃巨劍,一條長長的舌頭從嘴裡向外延伸,不斷舔食着巨劍上沾染的血跡。
“你和你的主人是怎麼知道我的行程的?”格蕾絲眉頭緊鎖的試探道。
“哈哈哈哈!你以爲我會告訴你答案?不!我只是來殺光你們的。”
奪顱者咧開嘴發出一陣嘲弄的笑聲,緊跟着掄起巨劍便發起衝鋒。
轟!!!!!
只見空氣中閃過一抹紅色殘影,隨後大修女整個人連帶動力機甲便飛了出去,狠狠撞上後邊的牆壁,直接在堅硬的合金板上砸出一個深坑。
本人更是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哇的一口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毫無疑問,在力量和速度方面,格蕾絲根本就不是眼前這個大惡魔的對手,甚至連與對方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別說她了,哪怕是將所有戰鬥修女全部換成阿斯塔特也一樣白給。
劇烈的疼痛與窒息感讓格蕾絲陷入絕望,明白今天可能就是自己短暫人生的終結,下意識就想要去按下自爆按鈕,然後衝上去給這個強大的惡魔來一個狠的。
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飛船終於完成了所有程序,突然在亞空間撕開一個裂縫,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穿過裂隙飛進真實宇宙。
瞬間!
那些原本密密麻麻擠在通道後面的惡魔便全部消失,只留下遍地的血漿、碎屍。
可格蕾絲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劫後餘生的喜悅。
因爲最棘手的奪顱者並沒有消失,而是跟隨飛船從亞空間來到了真實宇宙之中。
看着飛船上所有人臉上絕望的神情,奪顱者貓戲老鼠般的語氣調侃道:“真可惜,不是嗎?你們差一點點就能從我手上逃掉了。”
“惡魔!你不要得意!因爲就算我失敗了,帝國還會派出其他人來執行這項任務。”
格蕾絲強忍疼痛掙扎着爬起來,其中一隻手已經悄無聲息伸進已經變形胸甲下面的自爆按鈕。
正當她準備按下的剎那,突然感到外面無盡的深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閃耀着銀色光輝的白點。
下一秒……
足以抵擋隕石撞擊的船體外裝甲直接被無形的力量像紙一樣硬生生撕開。
出於下意識的戰鬥本能,奪顱者立刻掄起手中受到恐虐祝福的利刃便一躍而起砍了上去。
鐺!
伴隨着金屬碰撞發出的響聲,金色的火花四散飛濺。
只見這把巨劍直接將一個銀色的金屬人腦袋從中間劈成了兩半。
但有趣的地方在於,被劈開腦袋的金屬人非但滅有死亡,而且還迅速把兩半腦袋合併起來,將那把高溫紅光的魔劍牢牢固定住,任憑奪顱者如何用力都抽不回來。
更可怕的是,合併到一起的金屬頭顱中分泌出大量黑色的油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武器吞噬、分解。
等惡魔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的劍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小節的握柄。
如此詭異的畫面,不光奪顱者傻了眼,飛船內的其他人也傻了眼。
不用問也知道,這個銀色的金屬人就是左思在這個宇宙創造的化身,確切的說是一個完全爍油形態的自己。
他感受到了附近亞空間的波動,所以好奇的想要趕過來看一眼,順便瞧瞧所謂的亞空間究竟是什麼,是否跟自己預料中的一樣跟託瑞爾所在宇宙由精神和信仰構成的外層位面一樣。
結果碰巧遇到了剛剛從亞空間跳出的人類帝國飛船。
“恐虐大魔?”
左思上下打量了奪顱者一番,頓時露出非常意外的表情。
畢竟恐虐手下厲害點的惡魔一般都有兩個格外明顯的特徵,一個就是紅色的皮膚,還有一個就是無法被熄滅的憤怒火焰。
沒有任何猶豫!
他直接一把將奪顱者從船艙內拽出來扔向冰冷的太空,隨即把撕裂的外殼重新封閉上。
不然用不了多久,裡邊沒有穿戴維生裝備的人類就會因爲零下兩百七十攝氏度的超低溫而被活活凍死。
當外殼重新被封閉的剎那,臉上已經凝結出冰霜的格蕾絲瞬間鬆了口氣。
她顯然已經認出這個金屬人就是自己此行需要接觸的目標,絲毫不覺得失去武器的奪顱者有半點獲勝希望。
畢竟按照議會給出的判斷,這個神秘的存在至少應該擁有與亞空間邪神或次級神祇相媲美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的操控包括金屬在內的一切物質,就連身體也是用合金通過高壓拼湊而成,哪怕打壞了也能隨時隨地的重塑。
“呼——我們總算是得救了。”
大難不死的艦長瞬間癱坐在椅子上,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清醒。
但很快,他就透過飛船上探測器拍攝到的畫面。
確切地說是左思與奪顱者之間令人毛骨悚然的太空戰。
前者僅僅一擊!
一顆與泰拉星球大小相當的衛星就這樣被瞬間轟成了粉末。
那駭人的力量簡直堪比帝國皇帝創造的原體!
不!
也許某些比較弱一點的原體甚至一拳都打不出這樣的破壞力!
“大……大修女閣下,這該不會就是我們這次要交涉的對象吧?”
一名從慘烈戰鬥中僥倖存活下來的戰鬥修女吞了口帶血的唾沫失聲詢問道。
“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血過後,格蕾絲這才緩過一口氣來苦笑着迴應道:“是的,你猜對了。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與他建立起基本的相互信任,並且嘗試着達成一些合作。現在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吧,看着這個未知的存在究竟有多麼的強大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