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統治着銀河系範圍大小且正處在動盪不安中的龐大帝國政權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一百個人中可能會有一百種不同的答案，包括從軍事到政治、從經濟到文化，以及過於遙遠空間距離所產生的強大離心力與獨立傾向。
但對於依靠以阿斯塔特星際戰士等暴力機器爲主實現統治的人類帝國而言，真正他們感到困擾和無法解決的難題只有兩個，即運輸和通訊。
這也是在大多數時候決定一個政權能夠維繫多大有效統治範圍的決定性因素。
其中通訊意味着不管在距離統治中心多遠的地方只要發生戰爭或者叛亂，中央決策機構都能在第一時間獲得消息並做出及時有效的反應，確保儘可能將一切威脅扼殺在萌芽階段，而不是等對方已經形成規模才發現並派軍隊去圍剿。
人類帝國顯然並沒有成熟的跨銀河通訊方式，只能利用一羣被稱之爲“星語者”的靈能者透過亞空間實現信息的傳遞。
而靈能者又是衆所周知的不穩定和極度危險，並且還非常容易受到亞空間風暴的影響進而導致與中央的聯繫徹底切斷。
所以帝國對各個星域的統治一直都非常的鬆散且脆弱，只能採取總督、領主、貴族這種接近封建制度的方式，來確保各個區域即便聯繫不上中央也能維繫自身的存在，甚至是具備一定抵抗外敵入侵的軍事力量。
運輸則意味着可以將整個龐大統治範圍內所有星球緊密聯繫起來，無論是進行貿易還是文化交流，亦或是大規模的調動資源和軍隊。
更何況經過基因改造的強大阿斯塔特戰士們可是號稱一百人就能攻陷一座城市、一千人就能攻佔一顆星球、一萬人就能毀滅一個文明。
只要他們能被高效的調動起來，亞空間邪神和惡魔暫且不提，反正在現實宇宙中再掀起一波大遠征讓人類帝國再次偉大絕對沒問題。
所以當左思拿出比蓋勒力場更加先進、安全的量產型亞空間防護裝置時，在場無論是代表泰拉議會的大修女格蕾絲，還是機械神教的大賢者，都瞬間陷入了無法壓抑的興奮和激動。
後者更是提出了對其進行測試、拆解和研究的請求。
因爲一旦帝國海軍的太空艦隊大範圍裝備上這樣的防護裝置，就意味着在穿梭亞空間的時候可以大幅度提高安全穩定性，同時降低遭到意外情況乃至惡魔攻擊的概率。
這顯然擊中了帝國的痛點，同時也是議會和機械神教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對於大賢者的請求，左思毫不猶豫的給出肯定答覆，甚至將相關知識和技術一股腦打包送給了對方。
他會如此大方的原因在於，這些知識跟科學沒有一丁點關係，完全都是魔法一側的深奧內容，從根源上就跟機械神教所掌握的理論基礎截然不同。
事實上這個宇宙的亞空間，本質就相當於一個混亂且沒有經過重塑的魔法之源。
所有的靈能者其實都可以算是施法者。
只不過這個魔法源頭一點都不穩定，反而有點類似於費倫大陸的混亂狂野魔法區域。
哪怕是那些經過嚴格訓練的傢伙，也無法保證自己下一秒使用亞空間能量可以塑造出怎樣的效果，究竟是閃電、烈焰、爆炸、意念，還是其他什麼無法解釋的玩意。
所以在不具備大量穩定施法者的情況下，機械神教想要複製這些用魔法作爲核心打造裝置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能在這個充斥着黑暗與壓抑的宇宙實現類似操作的，只有經過無數輪升級強化的爍油。
首先成爲人類帝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就是左思計劃的第一步，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要將爍油注入到帝國的內部，然後從中間一點一點的瓦解控制它，使其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至於那位坐在黃金王座上自稱不是神的皇帝……
左思覺得這傢伙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有點像是整個人類種族的意識聚合體。
他並不是一個具體的生命，而是跟亞空間邪神一樣由人類的各種情感、意識、希望、憎恨、憤怒、信仰和崇拜所塑造而成。
這也是爲什麼他在第一次現身並開始着手建立人類霸權的時候，所強調的帝國真理是典型的唯物主義、理性思維和集體主義，反對一切宗教迷信。
因爲這在剛剛結束了黃金時代的人類眼中，就是最理想、最完美的理念與社會形態。
爲此皇帝甚至嚴厲懲罰了把自己當做神明崇拜的原體兒子，還有其麾下的阿斯塔特軍團。
可問題是隨着荷魯斯叛亂之後，皇帝本人徹底陷入沉默無法再繼續統治和管理帝國，而且重建古聖網道的計劃也徹底報廢，就連維繫帝國對銀河的霸權都岌岌可危。
在這種時候國教才應運而起，一方面是通過凝聚信仰來爲皇帝提供更強大的力量，另外一方面是以宗教爲基礎來團結整個人類種族，減少偏遠地區的分裂與獨立傾向。
無論這個計劃是否是出於皇帝本人的意願，還是某些人自作聰明，都無疑將皇帝向着亞空間邪神的位置狠狠推了一把。
畢竟如果皇帝真是從人類集體意識中誕生的，那隨着整個人類帝國變得越來越愚昧、愚蠢、野蠻、自大、傲慢，數以千萬億被奴役、壓迫的社會最底層在內心之中充滿憤怒和仇恨，他自然也會受到嚴重影響。
所以從國教誕生併成爲帝國支柱的那一刻起，皇帝本人乃至人類這個種族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沒有未來！
沒有希望！
沒有救贖！
更沒有所謂的救世主！
有的僅僅只是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以及那一輪在亞空間中投影出來的冰冷太陽！
如果想要改變這一切，僅憑這個宇宙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除非現實宇宙中所有的生靈都在一場災難中徹底死光，否則亞空間中能夠從凡人劇烈情緒波動中汲取力量的混沌邪神永遠不死不滅。
所以對於亞空間混沌邪神最好的辦法就是像人類皇帝之前所推廣的帝國真理那樣，儘可能的取締一切宗教和信仰崇拜，推廣唯物主義、理性思維，讓更多的人相信科學而不是神。
只可惜，他在大遠征時期所做的太過於急躁了，很多時候僅僅是要求被征服星球名義上服從泰拉政府的統治、按時繳納賦稅，完全沒有對原本腐朽落後的統治階級進行清洗和重建，更沒有重視教育幫助那些原始愚昧的人重新建立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
所以當他本人坐上黃金王座之後，原本堅持推行的帝國真理瞬間土崩瓦解，一直被視作異端需要打壓乃至暴力清除的國教反而趁機崛起成爲了主流思想。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充滿了黑色幽默和諷刺意味。
畢竟沒什麼比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兼反宗教人士變成所有人崇拜的萬能之神更可笑的事情了。
要是有機會的話，左思真的很想去泰拉見這位人類皇帝一面，詢問一下他關於帝國現狀的看法，相信那一定會是一次非常有趣的會面。
不過很可惜，左思現在還不能這樣做。
因爲攝政王羅伯特·基裡曼絕對不會允許一個來歷不明的未知生物靠近自己偉大的父親。
正當左思站在這顆已經完全被爍油侵蝕改造過的星球上，百無聊賴看着下方各種武器裝備、彈藥、動力機甲、類似魔能機甲一樣的大型戰爭機器、太空戰艦的一部分從全自動流水線上下來被新非瑞克西亞造物運到指定位置的壯觀場面時，一艘人類帝國的運輸艦突然從亞空間跳出並來到行星軌道上。
它看起來大概有三十公里長，即便在這個推崇鉅艦大炮理念的時代中也絕對可以算是個大傢伙，但裝備的武器卻少得可憐，僅有一些中小型的能量武器，以及兩排位於側舷的黑洞洞炮口。
不過考慮到該飛船的主要用途是運送人員和物資彈藥補給，武器少點也就不足爲奇了。
很顯然，像這種大小的戰艦是絕對不可能降落到星球表面的。
因爲一旦被引力牢牢束縛，以它的自身重量想要再飛向太空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完全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所以巨大的運輸船很快停靠在位於遠地軌道的太空港。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上邊的士兵便押送着數不清雙手被鐐銬束縛的凡人搭乘太空電梯降落到地面。
作爲奉命長期駐紮在這裡的大修女格蕾絲第一時間出現在左思面前，單手撫胸優雅的鞠了一躬。
“下午好，尊貴的索斯閣下。
根據我們之前達成的協議，第一批五百萬個靈魂剛剛抵達，正等待着您的接收。
另外還有三百億的靈魂正在從各個不同的星球運往這裡。
議會希望儘快獲得更多那種亞空間護盾發生裝置，以便裝備更多的帝國海軍艦隊。
除此之外，我們還希望獲得一些爍油用來對付包括惡魔在內的亞空間生物。
當然，所有被爍油完化改造的惡魔都會被送回這顆星球交由您來處置。”
從這番話不難聽出，人類帝國在獲得了包括亞空間護盾裝置、爍油和其他一些左思提供的小玩意之後，迅速進行了一系列實戰測試，並且無一例外取得遠超預料之外的成果。
此時此刻，無論是機械神教還是議會都已經意識到，這個自稱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未知存在，有足夠的技術和力量幫助帝國走出現如今令人感到絕望的困境。
所以他們果斷改變了之前以警惕和提防爲主的策略，想要與之建立起穩定的盟友關係。
至於凡人的靈魂……
不好意思，別說是區區幾百億乃至上千億，就算再加上幾個零都沒問題。
畢竟隨便一顆科技水平達到一定程度星球上都有最少有幾十億乃至數百億的人口規模，每天議會光是接到殖民星球失聯或遭到入侵的報告就有少則三五起、多則十幾二十起，死亡人數動輒以十億、百億爲單位。
更何況受到亞空間混沌邪神的影響，這個世界人類社會中的犯罪率和邪教組織簡直多如牛毛。
每年各個星區抓捕處決犯人的數量都多到超乎想象的程度。
本着一切資源都要充分利用的原則，議會在經過討論後決定把一部分罪犯和從殖民星球上抓來的外星人俘虜一股腦打包送到這裡來，以換取帝國最迫切需要的東西。
反正從之前爆發的戰鬥來判斷，左思跟亞空間混沌邪神的關係八成是敵對。
按照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一原則，雙方也就有了結爲盟友的前提條件，就如同伊芙蕾妮所率領的那支靈族一樣。
“沒問題，我可以讓鑄造車間再加幾條生產線以滿足你們急迫的需求，甚至還包括一種全新的超級殲星武器。至於爍油，你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左思毫不遲疑的給出了肯定答覆，同時饒有興致打量着這位今天沒有穿動力機甲，而是換上一條充滿神秘感黑色紗裙的大修女。
通過思維和記憶讀取，他早就已經知道國教和議會派遣這位成熟性感女性來到自己身邊的用意，而且非常樂在其中的享受這種相互之間的誘惑與心理博弈。
畢竟審判庭的手段嘛，懂的都懂。
別看這些女性一個個頂着“皇帝的新娘”、“皇帝的女兒”這類稱號，可實際上爲了完成任務經常需要做出各種各樣的犧牲。
許多審判庭的修女爲了調查某個行星總督是否是異端，會毫不猶豫犧牲色相去陪對方上牀，甚至是玩許多近乎扭曲病態的遊戲，目的僅僅只是爲了拿到證據。
部分修女更是在長年對犯人進行折磨、虐待和審訊的過程中得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而這恰恰是色孽最喜歡看到的情況。
所以她們中的一些人根本活不到退休，自己就會成爲被審判庭抓捕關押的對象。
儘管大修女格蕾絲一直都掩飾的非常好，從來沒有暴露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特殊嗜好。
可在左思的面前，她內心之中那點小秘密早就已經暴露無遺。
這個經歷過無數次兇險戰鬥的女人，不僅擁有非常強烈的施暴成癮症狀，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想方設法找個機會去單獨審訊犯人，通過一些堪稱藝術的酷刑來把對方折磨到生不如死。
多虧了人類帝國在長期戰爭下醫療科技迅猛發展，像修復表皮和肌肉組織這種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麼，不然格蕾絲的身體上早就已經遍佈密密麻麻的傷口。
當然，考慮到這個世界對慾望和情感極度壓抑的社會環境，以及時刻面臨的生命危險，精神跟肉體上有一點變態的小嗜好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因爲這在帝國統治的範圍內並非個例，而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
別說普通人了，就連皇帝的好大兒、擁有半神力量的原體，不也有好幾個被活生生的逼瘋了嗎？
格蕾絲顯然還沒有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早已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美麗的臉龐上仍舊掛着矜持的笑容說道：“那可真是太感謝了。冒昧的問一句，您提到的全新超級殲星武器指的是什麼？”
“就跟它的名字一樣，是用來直接貫穿摧毀一星球核心的裝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帝國現在還沒有任何一種武器可以在短時間內直接摧毀一顆行星乃至恆星，對吧？”
說着，左思轉過身把目光投向不遠處一個長度足有四百米、整體上由十節充能加速器構成的超級巨炮。
從表面猙獰的外形和大量像是水晶一樣的半透明結構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這玩意基本不是燃燒軍團的邪能科技，就是聖光軍團的光鑄科技，亦或是結合了兩者各自的優點。
它的作用原理也非常簡單，就是直接從亞空間抽取能量來對某個目標進行轟擊，效果類似於某種太空超級武器，可以直接把一個星球轟得四分五裂或釋放高能粒子把整個星球燒成玻璃。
由於亞空間能量的高度不穩定性，具體會出現什麼情況就要看運氣了。
反正不管最終結果是哪一個，被巨炮命中的星球肯定是要無了。
“瞬間摧毀一顆行星乃至恆星？！”
格蕾絲聽到這番話瞳孔驟然放大，死死盯着那個看上去有點像是尖塔形狀的半透明裝置，呼吸一下次變得急促起來。
要知道現如今人類帝國最具破壞性的武器，除了大規模的軌道轟炸之外，就是一種戰帥荷魯斯在發動叛亂時期所使用過的一種病毒炸彈。
這種炸彈可以輕而易舉越過動力機甲的過濾系統，直接將地表包括阿斯塔特戰士在內的所有生命全部殺死，然後分解屍體和腐爛的植物釋放出一種易燃易爆的氣體。
當這些氣體被引燃之後，立刻便會在整個星球表面形成毀滅一切的烈焰風暴。
等火焰熄滅之後，該行星表面基本就剩不下什麼活着的東西了。
人類帝國就是靠着這種武器，可以輕鬆對一顆星球上的原住民進行簡單高效的殺戮，然後再播撒種子重新構建適合自己的生態圈，使其變成適宜人類居住的環境。
至於真正想要摧毀一顆星球，帝國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飽和式攻擊該星球所在的恆星，通過引發劇烈耀斑乃至超新星爆炸來將整個恆星系拖入毀滅的深淵。
所以殲星武器對於帝國來說顯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沒錯！與力場發生器一樣，它也是使用亞空間能量，因此並不會額外增加戰艦本身的能量消耗。而且只需要一發，向我們腳下這顆星球就會在十分鐘之內土崩瓦解，化作黑暗深空中漂浮的塵埃。怎麼樣，很不錯的小玩意不是嗎？”
左思徑直走到巨炮下邊，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半透明的炮管。
瞬間！
裡邊那些神秘的紋路和魔法符文立刻開始閃爍刺眼的光芒。格蕾絲僅僅看了一眼就意識到這肯定使用了與力場發生器一樣的技術。
而這種技術就連機械神教的火星總部都沒有任何頭緒，簡直比攝政王羅伯特·基裡曼在自己以前統治區域發現的太空死靈科技遺蹟都更加複雜。
起碼太空死靈的科技雖然先進到讓人類科學家感到歎爲觀止，但某些基礎部分還是有一定共通性的。
可眼前這些神秘的符號和紋路，怎麼看都跟現有的科學屬於兩種截然不同的體系。
不過好在機械神教對此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
畢竟他們又不是第一次挖到這種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
由於這個宇宙之前曾經出現過古聖、太空死靈等上古文明，所以科技研發靠考古並不是一句玩笑話，而是真的能夠瞬間帶來質的飛躍。
都不用古聖和太空死靈這種已經接近神級的文明，就連找到幾個人類黃金時代遺留下來的科技造物都能讓機油佬們陷入狂喜。
“您打算把它交給我們來使用？”
格蕾絲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句。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自認爲已經大概瞭解眼前這個未知存在的性格，態度也從最開始的恐懼和敬畏變得放鬆了不少。
甚至覺得也許那個機械神甫的推斷是對的，對方有一定概率真的來自另外一個平行宇宙的泰拉。
因爲在交流過程中，雙方從未由於習慣、風俗和對於宇宙的認知不同而產生哪怕一丁點的誤會。
要知道即便生活在同一個銀河系的不同智慧生物，也會在最初接觸的時候在這方面鬧出不小的問題，更不用提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未知存在了。
可左思呢？
不僅可以無障礙的進行交流，而且經常能說出一些只有人類才能理解的諷刺與幽默，逗得所有能夠聽到的人會心一笑。
而這恰恰是對人類思想和文化高度熟悉纔會有的表現。
不過考慮到眼下還處在相互熟悉的階段，因此議會並沒有急着刨根問底，而是在慢慢建立一種信任關係。
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格蕾絲纔會把這個問題拋出來試探對方的反應。
“沒錯！如果你們需要的話，以後每個月我都可以提供一門這樣的殲星炮。不過作爲交換條件，我希望能夠獲得這片位於帝國偏遠邊境星域的統治權。”
左思不慌不忙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因爲光靠腳下這顆星球上的資源可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所以向外擴張勢力範圍自然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況跟人類帝國之間的靈魂交易，對方實際上提供的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根根靈魂棱柱。
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想搞一場血腥大屠殺便宜恐虐邪神的話，就必須先跟這些人簽訂契約然後養起來等他們慢慢自然死亡。
而養活這些人則需要足夠大的空間，充足的糧食、日常生活用品和娛樂活動。
格蕾絲沉默了片刻迅速回應道：“這件事情超出了我的權限範圍，我需要上報給泰拉議會。”
左思微微點了下頭：“可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哦，差點忘了，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件小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哦？禮物？給我？”
格蕾絲頓時愣住了。
因爲她很清楚自己在整個過程中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個帝國高層與眼前未知存在溝通的傳聲筒，甚至是必要時刻自我犧牲爲人類爭取利益的炮灰。
雖然這位大修女一直在展示自己的女性魅力，但對於是否能對一個全身上下完全由高壓合金構成的金屬人產生作用完全沒有一丁點信心。
畢竟機械神教早就已經證明過，當拋棄身體只保留大腦的時候，人類大部分的慾望都會因爲失去激素的分泌而降低乃至完全消失。
爲了保持人性，機械神教的神甫們甚至會在維生系統上額外加裝合成激素的裝置，以保持自己旺盛的鬥爭心和對於科學技術的探索慾望。
“呵呵，跟我來，它就放在前邊那個密封的黑色箱子裡。”
左思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隨後徑直走進位於全自動流水線後方的一個小房間。
格蕾絲緊緊的跟在後面，很快便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裡看到了一個擺放在桌子上的大號陶鋼箱子。
這玩意是帝國製造各種型號動力甲和裝甲的基礎材料，自從被髮明之後就一直被廣泛運用到各個領域。
不過用來做箱子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在大修女盯着箱子有些出神的時候，左思突然毫無徵兆轉過身在前者耳邊低於道：“去吧，打開它，我送給你的禮物就在裡邊。”
瞬間！
格蕾絲像是受到了刺激和驚嚇一樣，渾身上下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臟也開始以平日三倍的速度狂跳。
不過好在她經歷過許多的大場面因此並未失態，僅僅只是強作鎮定的點了下頭，然後精緻走向桌子，伸出雙手按下了箱子兩邊的開啓按鈕。
咔嚓！
伴隨着清脆的聲響，沉重的箱子瞬間被打開露出裡邊一個閃耀着黑紅色光芒的寶石吊墜。
僅僅是看了一眼，格蕾絲的視線就被寶石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深深吸引，彷彿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一般。
透過寶石折射出來的幽光，她彷彿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一個背後長着黑色羽翼、身披黑色盔甲、從頭到腳被鮮血浸透的殺戮墮天使。
尤其是黑色盔甲的內側，依稀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尖刺插進皮膚和肌肉不斷撕扯。
而周圍腳下則密密麻麻躺着大片被剝下皮膚、拔光牙齒，甚至是完全割掉眼皮、鼻子和嘴脣不斷哀嚎的人類。
“你還在等什麼？爲何不戴上它呢？只要戴上它，你就能釋放內心之中那個一直被壓抑的真正自我。所有在你內心之中渴望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予最大限度的滿足。”
左思站在對方身後發出魔鬼的低語，同時擡起冰冷的金屬雙手順着臉頰輕輕劃過，宛如刀子一樣鋒利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膚和肌肉留下一道道醒目的血痕。
很顯然，那並非是一個普通的項鍊或護身符，而是一個能夠把人直接轉化成爲魔鬼的東西。
一旦出於自願戴上，那麼轉化立刻就會開始。
呼——呼——呼——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儘管這位曾經給帝國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大修女不斷想要喚醒自己虔誠的信仰和對神皇的忠誠，可長期壓抑的慾望最終還是像洪水般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在心理暗示和心靈魔法的雙重作用下，終於還是選擇閉上眼睛把項鍊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轉瞬之間，環形項鍊下邊突然變長出密密麻麻帶有倒勾的尖刺直接扎進脖子連帶肩膀的皮肉深處。
當整個脖子一圈開始大量流出血珠的時候，項鍊中猛然間延伸出一條條滿是尖刺的細長觸手，如同狂風驟雨般開始抽打格蕾絲的身體。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沒錯就是這樣！痛苦！更多的痛苦！”
正常情況下，像這種八成會被亞空間的色孽邪神盯上。
但左思顯然屏蔽了這裡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同時還引入巴托地獄的力量來引導對方。
漸漸地，在格蕾絲皮開肉綻的額頭上漸漸長出了一對彎曲的犄角、鮮血和碎裂的皮膚則在背後粘合在一起變成翅膀，並長出大片黑色的羽翼，身體表面乾涸的黑色血液則凝固成爲造型精美恐怖的盔甲，手中則拎着一把用自己幾根肋骨塑造而成的長劍。
最終，她徹底變成了自己之前在項鍊中看到的那副倒影，一個可以從痛苦和施暴中獲得快感的墮天使。
不過與普通在地獄中轉生的魔鬼不同，她邪惡墮落的力量本質並非全部來自於巴托地獄，還有一部分源自於這個宇宙的亞空間。
左思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更好的瞭解亞空間，以及這個宇宙的運行規則。
伴隨着從靈魂到肉體的徹底蛻變，半跪在地上格蕾絲終於徹底捨棄了人類的身份，猛地擡起頭露出一雙充斥着強烈慾望的血紅色雙眼。
此刻的她靈魂已經在慾望扭曲下變成了黑紅色，緩緩張開黑色羽翼從地上站了起來，彎下腰優雅的鞠了一躬。
“感謝您賜予我新生，偉大的主人。現在我終於無需再壓抑自己。真希望其他修女們也能像我一樣解開束縛，不用在繼續壓抑自己的慾望。”
“這也正是我要交給你的任務。
去盡情幫助那些痛苦壓抑的修女們釋放她們的天性吧，不用害怕來自亞空間色孽的威脅。
因爲現在的你就是亞空間的一份子。
你轉化的修女數量越多，自己在亞空間投影所形成的力量就越強大。
到時候也許可以撕裂色虐的王座成爲一名痛苦女王乃至女神也說不定呢。
最重要的是人類帝國早就已經沒救了。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它徹底倒下之前從腐爛的屍體上汲取到足夠的養料來拯救人類、重塑文明。”
說着，左思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對方的額頭上烙下屬於自己的靈魂印記。
“明白，我會不斷從內部不斷幫助修女們覺醒，拋棄那些可笑的信仰和不切實際的忠誠，去擁抱真正屬於我們的未來。”
格蕾絲擡起頭伸出舌頭舔了舔誘人的紅脣。
身爲一名大修女，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在修女內部究竟有多少人因爲長期壓抑慾望而逐漸扭曲、變態，只能通過不斷折磨虐待自己來獲得少許的緩解。
左思盯着這位新生痛苦女王的眼睛叮囑道：“小心點，別被逮到了。要知道攝政王兼原體的羅伯特·基裡曼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他身後那位沉寂了許久的皇帝也一樣不是省油的燈。我可不希望看到從內部掏空帝國的計劃最終演變成爲一場戰爭。”
“請您放心，我會非常小心的。相比起這個，我倒是很好奇您打算怎麼處理那些被大老遠送過來的犯人。直接殺了他們奪取靈魂嗎？”格蕾絲用略帶好奇的語氣問。
左思意味深長的回答道：“不，當然不會。
因爲任何形式的殺戮都會引發泰拉議會的警惕與反感。
因爲在皇帝的教導下，整個帝國都瀰漫着一股強烈的人類至上主義思潮。
他們或許可以接受自己人處死自己人，甚至是用犯罪者做各種殘忍的實驗。
但很難接受一個外人大規模屠殺自己的同胞。
想要維繫好所謂的盟友關係，我就需要展現出人性和仁慈。
所以我的做法是與這些人簽訂契約，然後把他們養起來等待自然死亡。
事實上把活着的囚犯送過來極有可能是泰拉議會進行的一次試探，我可不會上他們得當。
畢竟相比起一次性的收割，我其實更喜歡可持續性的發展，哪怕是收穫靈魂也一樣。
走吧，現在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些被送來的可憐蟲究竟都犯了什麼罪。”
伴隨着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推開緊閉的房門直接走了出去。
格蕾絲則瞬間施展與生俱來的變形魔法，直接從魔鬼形態變成之前人類修女的模樣，甚至就連身上黑色的紗裙都完美複製了出來。
不過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過去的那個忠於皇帝、忠於帝國的大修女已經死了，現在是第一個內心之中無比渴望給自己和別人同時帶來痛苦折磨的怪物。
至於把自己製造出來的主人，格蕾絲知道的其實並不多，只能依稀感覺到對方通過某種方式掌握着自己的靈魂。
每當她想要從亞空間和巴托地獄汲取力量的時候，都必須通過左思這個中轉站才行。
否則的話自己就是無根之木，一旦用完了儲備就會變得異常虛弱。
別說是施展各種能力和法術，就連維持生命都會成爲一個巨大的問題。
更何況魔鬼之間森嚴的等級制度也足以讓作爲下級的格蕾絲提不起半點反抗意志。
畢竟她只是左思爲了探索亞空間而製作出來的實驗性造物，一件測試現實宇宙和亞空間之間關係的工具。
如果出現什麼問題隨時可以通過靈魂烙印將其抹除。
不得不說，隨着皇帝本人坐上黃金王座陷入沉寂之後，人類帝國完全就是一副日薄西山的景象，內部的問題簡直多如牛毛。
像格蕾絲這種擁有巨大弱點和缺陷的大修女愣是隱藏了那麼多年都沒有被發現，甚至還敢送到左思這種善於玩弄情感、人性和慾望的大魔鬼面前，簡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現在好了。
隨着格蕾絲的暗中跳反，現在帝國高層方面的決策開始對左思單項透明，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不斷進行滲透，把腐朽的人類帝國徹底從根上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