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之前,文銘從沒有想過要出省,在他看來,那些新涌現出的很能打的人一大半都應該在山東。然而事實卻是,這些人一個山東的也沒有……
那口口相傳的消息其源頭竟然全是外省,這一情況險些讓文銘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難道說,這些新近出現的很能打的人其實和那些綠光沒有任何關係?又或者說,絕大多數綠光都能量充足,直接飛到了外省?
他就那麼一邊打聽一邊趕路,竟是不知不覺出了山東地界,進了山西境內。直到深入了山西省,他才終於第一次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有了明確的目標,當下徑直朝那邊趕去。
這一路行來,他也算是再次見識了這場災難的真正威力,他看到了傾覆的山體,看到了像是大峽谷一樣的裂隙,看到了改道的大河,唯獨沒有看到任何一個略微完好的城鎮。
依然時不時出現的地震簡直要拖垮了那些對這個世界尚存一線期望的人的神經,越來越多的人認爲地球是真的要完蛋了,就算地球能勉強堅持住,人類文明也基本上玩完了……
在這樣的情緒中,掩藏在人們心底的不安定因子越來越活躍,哪怕是平時老實巴交的老百姓心頭也窩着一股火,似乎隨時都爆發出來。小片區域的治安越來越難維護,大範圍的秩序更是徹底成爲了過去式。
這般情況下,哪怕文銘身上揣着兩把槍,他也不敢表現得如何囂張,只是比一個普通人更爲堅忍地默默前行。別人不來惹他,他也絕不去惹別人,事實上,他本就不是一個囂張的人,哪怕化身猛虎後也一樣。山林裡的猛虎並不總是在搏殺撕咬,它們只有在覓食以及威嚴受到了挑釁時纔會表現出狂暴的一面。
離開濟寧的第十二天,衣衫襤褸的文銘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山西省東北角一個山腳下的小鎮。
現階段,仍然停留在山腳下甚至山上的村鎮裡實在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因爲整個村鎮有可能在地震中直接被埋掉。此時此刻,站在小鎮邊緣的文銘仰望向不遠處的山體,雖然明知山體向小鎮的方向崩塌的可能性不大,卻仍然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其實山體早就塌過一次了,而且朝向小鎮這邊的坡度較爲平緩,這纔是小鎮上的人敢於繼續留在這的最大原因。不過很顯然並不是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有這種膽量,稍一打聽,文銘就知道小鎮的原住民已經分成了兩波,一波留在了緊挨着小鎮的營地裡,另一波留在了東邊兩裡外的主營地裡。
文銘估摸着至少得觀察幾天,而且吃飯的問題也得解決,於是很爽快地投入了小鎮的重建工作中,暫時在緊挨着小鎮的那個營地安頓了下來。
便在第二天上午,在幾個年輕小夥子一起和泥的過程中,文銘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我聽說,咱們鎮上有個人打架很厲害,你們知道是誰嗎?”
文銘話音才落,他右邊便有個人頭也不擡地道:“是孔有亮,怎麼,你想去見識見識?”
“確實挺好奇的。”文銘道。
這時有個傢伙剛將一桶水倒進泥裡,放下水桶擦了擦頭上的汗,笑着接道:“這幾天來看孔有亮的也有幾個人了,但是誰也沒見他動過手,你要是不敢惹他,只怕也沒機會。”
“你們也從沒見過他出手嗎?”文銘好奇地道。
“見過的總共也沒幾個人,我們哪有機會。不過他能打肯定是真的,早前孔有亮一直是被欺負的料,現在他依然我行我素,我們鎮卻再沒人敢動他。”這時文銘左側的一箇中年人有些感慨地道。
這些人明顯津津樂道孔有亮的事蹟,接下來也不用文銘細問,他們自己就說了起來。
原來,這孔有亮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右臂從小萎縮,明顯比左臂要短要細。就因爲這個特點,從小他就被同齡人欺負,長大了也沒什麼朋友,性格十分孤癖。除了他的至親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平時都在幹些什麼,小鎮上的居民也只當他是一個可憐人。
在半年多前的災難中,孔有亮的親人全部死光,只有他逃過一劫。其後他不得不與外面的人打交道,但是,外面的人又豈會像他的家人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儘管如此,他也一直都默默忍受下來,哪怕經常有人故意欺負他。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一個多月之前,五個混混仗着孔有亮好欺負,竟是往死裡羞辱他,終於把他給惹毛了。按說一個獨臂人對上五個身強體壯的混混時是沒什麼好結果的,除非他是楊過,而事情的結果卻是,孔有亮贏了,而且有一個混混差點被打死。
在那件事發生後的第二天上午,十五個混混拿着片刀棍棒前去報仇,結果確實砍了孔有亮兩刀,但是代價卻是他們死了兩個人……
孔有亮當然被抓了起來,但是明顯他屬於正當防衛殺人,而且現在情況特殊,於是只關了幾天就被放了出來。而活下來的那十三個混混全都像受了驚嚇的小老鼠一般空前低調起來,不僅不敢再在人前耀武揚威,而且一聽到孔有亮的名字就跟見了鬼一樣。如今,那十三個混混已經有好幾個人都離開了小鎮,而孔有亮則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小鎮上,依然從不惹事。
孔有亮的小故事聽得文銘熱血一陣翻騰,要知道,他雖然心如猛虎,但說到身手,他比以前並沒有提高太多,去混黑社會的話充其量只能當個小嘍囉……
只不知,孔有亮那麼厲害,到底是真的和那些綠光有關,還是這人本就聲不響地練過,只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爆發了出來。
求證倒也不會太難,只因孔有亮和文銘就在同一個營地中,只不過分派的活不一樣罷了。
第二天,文銘主動要求換崗位,終於在營地北側釘板子的地方看到了孔有亮。
那是一個相貌很普通的年輕人,膚色比常人略白一些,年齡大概也就是二十五六歲,但表現出來的平靜和淡然卻遠遠超過了他的真實年齡。
此時孔有亮正坐在一條長凳上釘着木板,直到看清了他的動作,文銘不由眯起了眼來。正常人往木板上釘釘子全都是一手扶釘一手用錘砸,孔有亮由於右臂有問題那條胳膊就一直在身邊耷拉着,他的釘釘子整個過程便是:先用左手捏起釘子像是按圖釘一樣按進木板一截,然後才舉錘砸下去!
文銘的震驚之處便在孔有亮直接將釘子按進木板那一下,那得有多大的手勁?釘木板的釘子可比圖釘粗多了!而且,並不是所有的木頭都材質鬆軟,像棗木等木頭就硬得跟鐵疙瘩似的,單憑手勁,有幾個人能按得進去,哪怕只是一小截?!!
此人絕對有問題!
而後,文銘並不稍停,直接朝孔有亮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