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揮手命令鬼子們停止了射擊,眉頭緊皺,現在他真難。優勢兵力在滿是灌木和大樹的叢林中無法展開,儘管對面槍聲不是很密集,但是很精準,再說敵人的人數可是應該在五十人左右,自己如果冒然命令士兵展開集團衝鋒,被敵人來個半渡而擊,可就損失慘重了。要是分兵從上、下游迂迴包抄,不說追趕了大半天的士兵們都疲累已極,單是黑夜裡在叢林中穿行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接踵而至的灰暗的暮色,藍煙似的夜霧從四面涌來,朦朧的陰影籠罩了表面幽靜的叢林。齋藤終於下定了決心,就地宿營,明天便撤出去,在叢林中與敵人周旋,兩、三倍的兵力是遠遠不夠的,而且必須要有當地人作嚮導才行。
疲憊的鬼子兵開始打起精神清理地面,佈置宿營地,說實話,眼瞅着那塊最適合宿營的河灘地卻不能用,他們心裡都很鬱悶,而且別說洗澡了,連喝水都得控制,這水壺裡的水可是還得堅持到明天呢!
齋藤叫過一個小軍官,細細地叮囑了一遍,這個日本軍官點了點頭,帶着自己的手下拿着盛水的器具,避開了開闊的河灘地,從灌木叢中慢慢向小溪潛去。
“我還以爲鬼子會不計代價衝過來呢!”吳銘自言自語道:“不是有武士道嗎?怎麼今天不用了?”
給他當觀察員的陳志強是土生土長地雲南人,參加保安團前據說是個獵戶。他撓了撓腦袋,輕聲回答道:“鬼子大概是怕死吧,從開闊地衝過來,再趟過小溪,那得死不少人,而且現在天黑了,他們不想冒險吧。”
“有水用不上,小鬼子肯定得想別的辦法。”吳銘冷笑了一下。“把我的命令傳下去。讓上下游的部隊注意溪邊的動靜。”
夜幕降臨下來。月光照在清亮的小溪上,潺潺的水聲伴着反射而來的光芒,景色顯得很幽深安靜。
“噠噠噠…”地射擊聲打破了寧靜,機關槍地槍口噴出一道火舌,對面灌林叢中痙攣彈跳起幾個日本士兵,在彈雨中跳着舞,然後直挺挺地摔倒下去。手裡地盛水器具扔了一地。
別動隊機槍手獰笑着向對岸的灌木叢中傾瀉了兩梭子子彈,方纔意猶未盡地換了個位置,嘿嘿,小鬼子想偷水,這下子知道做賊的害處了吧!
聽到槍聲,火堆前的齋藤心裡一沉,強作鎮靜地坐着不動,周圍的鬼子看指揮官沉着鎮定。也放下心來。繼續自己的工作。
“閣下。”過了很長時間,一個日本軍官頹喪地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取水部隊遭到對岸敵人機槍的掃射。陣亡五名,受傷三名,只取回五水壺地水。是否……”
“不用了。”齋藤的臉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他輕輕擺了擺手,“用寶貴的帝國士兵的生命去換這點水,代價太昂貴,我已經告訴士兵們節約飲用水,不得放量飲用。”
“哈依。”日本軍官立正回答,遞給齋藤的勤務兵三個水壺,默默地走了。
倉促了,衝動了,齋藤拿過水壺,痛飲着,清冷冰爽的水讓他煩亂的心緒慢慢冷靜下來,這是陰謀,把追兵一路引到這裡絕對是個陰謀。他們守住了水源,如果明天不能儘快撤出去,一箇中隊地士兵就將垮掉。
想到這裡,齋藤揮手叫過一名傳令兵,下達了命令,加強戒備,將哨兵儘可能派得遠一些,多一些,提防敵人趁夜偷襲。
……
凌晨三點,吳銘被電報員叫醒了,看着手裡地電報,他露出了一絲笑意。迂迴部隊已經到位,就要準備總攻了。他揮手叫過幾個別動隊的小頭目,細細地安排起來。
兩門迫擊炮被架好,這是戴安瀾率部撤退時留給別動隊的,只是炮彈有些少,只有九枚。一個攀登技術最好地隊員爬上了最高的樹冠,舉着望遠鏡瞭望對面的敵人。
上、下游散開的隊伍開始向這裡集結,三挺機關槍,四支衝鋒槍,將組成突擊火力組,對後撤的鬼子進行追殺。
一切準備就緒,叢林裡安靜異常,隱藏着即將到來的殺機。
四點鐘,經過一夜休整後的日軍士兵反而顯得萎靡不振、睡眼惺忪、疲倦不堪了,汗溼的污穢的軍裝在焐幹之後留下了白花花的鹽霜,簡單吃過早飯後,齋藤命令一個小隊的士兵作爲後衛,監視對面的敵人。其他的士兵開始集合,他的本意是想說幾句慷慨激昂的話來鼓舞一下士氣再開始撤退,沒想到這卻是一個愚蠢的錯誤。
聽到大樹上的觀察員發出驚喜的呼叫,吳銘猛地一揮手,“三發急促射,開始。”
“通!通!”迫擊炮發出沉悶的響聲,炮彈掠過小溪,扎入了叢林深處,爆炸聲轟隆隆地接二連三響了起來。
僅僅六發炮彈就把日本鬼子打懵了,所造成的混亂是難以想象的,因爲他們根本就想不到別動隊竟然會有火炮,而且更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對他們發動了攻擊,在昨天開出來的林間空地上,集合的鬼子被炸得血肉橫飛,鬼哭狼嚎。
齋藤費力地推開趴在身上已經變成一具屍體的勤務兵,耳朵還在嗡嗡作響,關鍵時刻,這個盡職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他。
炮擊停止了,爆炸聲變成了傷兵的慘叫和呻吟,其實這六發炮彈頂多造成了二十多人的傷亡,但是對日本士兵心理的打擊卻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