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自己是中國人。”吳銘低聲說道:“這是我的臨別贈言,希望咱們後會無期。”
洪月愣了一下,瞅着吳銘,好半天才冷冷地說道:“再也不想見到你。”
吳銘不在意地一笑,轉身走了回去,對旁邊幾道充滿敵意的眼睛視而不見。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洪四叔拱了拱手,恨恨地說道:“王大俠對我們洪家的恩情,我們一定會報答的。”
吳銘撇了撇嘴,死要面子,臨走還要留下兩句場面話,他淡淡地揮了揮手,“王某隨時恭候,我最恨的就是數典忘祖的漢奸,遇見了就不會手下留情。希望各位能好自爲之,給鬼子當狗賣命,死了都沒臉去見祖宗。”
一道怨毒的眼光讓吳銘皺起了眉頭,只是由於他蒙着臉,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這道目光使他的心情非常不爽,“信不信我摳出你的眼珠子當泡踩。”吳銘突然擡手指向洪家隊伍中的一個年青人,“出門的時候,你家大人沒交待你要夾着尾巴做人嗎?”
“欺人太甚。”那個年輕人瞪起了眼睛,“你別當洪家好惹。”
“我就欺人太甚了,你能怎麼樣?”吳銘惡狠狠地逼視着他的目光,“洪家不好惹,可也得分在什麼地方,我只要揮揮手,就能讓你們都變成篩子,你拽個屁呀。老子瞅你一臉陰險,他媽的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空氣瞬間緊張起來,洪家雖然來了不少人,可帶的都是短武器……。再加上吳銘手下的人佔據了有利地形,要是動起手來,誰勝誰敗一目瞭然。
“誰掏槍誰先死。”吳銘幾乎從牙縫裡迸出了充滿殺氣地幾個字,右手已經探到了後腰。握住了駁殼槍。
“都別動。”洪四叔高舉起雙手。制止住了手下的衝動。他也有些納悶,本來好好的,怎麼這個王不四會突然變了臉。
“你不要太過分了。”洪月衝了出來,擋住了吳銘,“錢你也收到了,爲什麼還要節外生枝,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給我讓開。”吳銘不耐煩地說道:“老子就是看他不爽。讓他過來和我打,他要是不敢打,就跪下磕三個頭,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你們這些人誰都別想活着離開。”
“和你打?你想。想幹什麼?”洪月瞪起眼睛質問道。
“幹什麼?”吳銘一把將洪月拔拉到一邊,死死盯着洪月的表哥,“我想看看這個傢伙除了會象女人一樣瞪眼睛,還會些什麼?一對一公平決鬥,怎麼也不算欺負人吧!”
“王大俠。”洪四叔抱了抱拳,強壓住心頭地怒火,“年輕人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要與年輕人一般計較了,洪某在此賠罪了。”
“這還算句話。”吳銘斜着眼睛瞅了瞅洪月地表哥。這個傢伙已經低下了頭,收斂了鋒芒。
“嘿嘿。”吳銘冷笑起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你們可以走了。”
“後會有期。”洪四叔不敢再逗留,抱了抱拳,催促着衆人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好威風啊!”洪月走過吳銘身旁,冷着面孔說道。
“羨慕嗎?”吳銘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更威風的時候在後面呢,保管不會讓你失望。”
夜幕降臨了,劉家窪子陷入了黑暗之中,莊戶人家可沒那麼多的錢買燈油,早早便熄燈睡覺了。
幾個黑影翻過院牆,潛入了劉斜眼家的大院子。
“誰?”劉斜眼正在昏暗的油燈下算帳,外面的響動讓他喊出聲來。
“呵呵,老熟人了,幹嗎這麼緊張。”隨着聲音,房門被推開,吳銘笑意殷殷地走了進來。
“你,你是……?”劉斜眼一下子沒認出來,蜷縮着身子問道。
“老劉啊。”吳銘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歲數大了,眼神也不夠用了,連我都不認識了?”
“王,王…”劉斜眼哆嗦着說不出話來,他地胖老婆一頭鑽進被裡瑟瑟發抖。
“對啦!”吳銘隨手拔亮了燈芯,“這些日子不見,怪想的,這不就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嗎。”
“還,還好。”劉斜眼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讓王大俠惦記了。”
“隨便聊聊吧,這麼長時間沒見,你肯定有很多話要和我說,是不是呀?”吳銘親熱地拍了拍劉斜眼的肩膀。
“那是,那是。”劉斜眼使勁點着頭,“不知王大俠想知道些什麼,小人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吳銘聽着,聽着,不時問幾個問題,但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
自從上次鬼子軍列被顛覆後,鬼子的巡邏隊、聯防隊、便衣特務、鐵道裝甲車便幾乎是不間斷地在鐵道線上跑,不僅如此,鬼子還在鐵道沿線建立了無人區,以防止破壞。
有壞消息也有好事情,上回吳銘等人顛覆軍列,倒成全了那個絡腮鬍子馬成華,憑藉撿來的十幾條槍,再加上他義氣、豪爽、敢拼命,在一羣窮哥們當中頗有號召力,如今倒也有了不少手下,幹了幾件不大不小地事情。
“這夥人扒車特別利擻,再加上有了槍,那是如虎添翼。”劉斜眼講着講着,口齒也清楚起來。“一般的中國押車人員根本不敢與他們對抗,睜一眼閉一眼罷了,他們倒也仁義,只要不阻他們偷東西,也倒不那麼手黑。”
“呵呵,原來就是長着絡腮鬍子,左臉有道疤的傢伙。”吳銘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好,也不能虧待了你。”說着,掏出一把大洋扔到了桌子上,“我們也就呆幾天就走,你也不用害怕。”
劉斜眼的眼神一下子發直了,舔了舔嘴脣,“王大俠您真是太客氣了,小人可不敢收。”
“別裝假了。”吳銘冷笑着說道:“這是給你的壓驚費和封口費,要是出了事情,那也是你們一家子的棺材錢,你是聰明人,該怎麼做應該心裡有數。”
吳銘走出房門,擺了擺手,衝着門外的手下交待道:“看好他們,我帶幾個人去鐵路邊走一趟。”
“噠噠噠……”一輛呼嘯而來地鐵道裝甲車用機槍猛烈的掃射着道旁的可疑物體,幾隻野狗立刻嗚嗚地叫着逃竄。
“和上回不一樣了。”王瑩趴在地上,輕聲說道:“再想靠近鐵路恐怕得想別的辦法了。”
“除非鬼子用人牆把鐵路擋住,否則就一定會有機會。”吳銘仔細觀察了一番,放下了手中地望遠鏡,“繼續沿着鐵路線偵察前進,找出合適的攻擊點。”
“鬼子亂打槍,倒也不算是壞事。”成曉怡忽然笑了起來。
“嗯。”吳銘讚賞地點了點頭,“說得不錯,這樣我們即使與那些巡邏隊打起來,只要不太激烈,鬼子是不會注意地。”
“咱們的鬼子軍裝能不能派上些用場?”成曉怡眨了眨眼睛,思索着問道。
“先偵察清楚巡邏隊的走動規律和人數再下結論。”吳銘拍了拍成虹怡的肩膀,“難得你有這麼縝密的思維,而且思路很開闊,這以後她們就以你爲首了。我相信你能幹好。”
“我也希望自己能幹好。”成曉怡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着光,“可是與您相比,總感覺欠缺點什麼。”
“欠缺的是那種目空一切的氣勢。”吳銘點了點頭,“有了未必是好事,沒有也不一定是壞事,對於這點你倒不必太在意。”
“說到底,也還是自信心。”成曉怡若有所思地說道:“想跟您一樣可太不容易了,我還沒見過比您更自信的人呢?”
“你沒見過,我可是見過。”吳銘突然笑了起來,“跟他比,我是自愧不如啊!”
“哦,還有這樣的事,很少見到您服人啊!”王瑩在旁奇怪地問道。
“有啊!”吳銘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在我小時候,經常看到一個自信滿滿的傢伙穿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在街上游蕩,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玉皇大帝,要呼風喚雨,毀滅世界,你說還有自信心能超過他的嗎?”
“哈哈。”成曉怡也不禁笑了起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過猶不及,太自信就是瘋子了。”
“我也不是三頭六臂,刀槍不入,所以我能用槍的時候絕不用刀,能用刀的時候絕不用拳頭,耍酷裝帥,早晚有自己吃虧的時候。”吳銘繼續說道:“在敵人沒失去戰鬥力的時候,絕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