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屋子裡值錢的金銀細軟洗劫一空,然後小心地將痕跡清理乾淨,吳銘拎着一個箱子,趁着夜幕揚長而去。該死的日本人專橫跋扈,和鄰近的商鋪關係肯定不好,等到別人發現這家日本人都死絕了,恐怕得一、兩天以後吧!
爲了自己的安全,吳銘選擇了冷酷無情,殺戮敵方的那些旁觀者雖然是不得已,但他卻沒有感到一點點愧疚。
“這是黑龍會的資料,並不是太完全。”三天後,化過裝的吳銘又坐在了徐珍珍的家裡。
“我拿回去看吧!”吳銘將資料揣進懷裡。
“還有…”徐珍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是預支給你的活動經費,還有身份證明,只要的照片貼上就可以。”
吳銘愣了一下,接過來看了看,擡頭謝道:“是美國國籍?很好,還是你想得周到,謝謝。”
“如果不合適的話,還可以換。”徐珍珍試探地問道。
吳銘笑着搖了搖頭,說道:“no problem(沒問題),thank you for your care(感謝你的關心)。”
呵呵,徐珍珍有些驚訝地瞅着吳銘,半晌笑了起來。
“沒想到吧?”吳銘自嘲地笑了笑,“一個粗胚殺手還會說外國話。”
徐珍珍站起身走到窗前,緩緩地說道:“**街**大道的金都丸藥店,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不太清楚。”吳銘一本正經地搖着頭,“你知道我剛到北平沒多長時間,對北平的大街小巷還不熟悉。”
“昨天聽說那個藥店的日本老闆一家被人殺個精光,財物被洗劫一空。”徐珍珍慢慢地轉過身,盯着吳銘的眼睛,“我還以爲跟你有關係呢?”
“雖然和我沒關係,不過我倒是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吳銘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含笑與徐珍珍對視,“在中國的日本人都不是好東西,死有餘辜。”
徐珍珍慢慢收回了目光,想了一下說道:“日本人是該死,不過要是因爲殺這種小人物,而暴露了自己,那就得不償失了。”
“明白。”吳銘點了點頭。
徐珍珍看到吳銘的態度有些敷衍,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輕輕抿了口咖啡,“雖然我的父親和我都是美國國籍,但是我們都熱愛中華民族,痛恨日本侵略者。否則我的父親也不會支持我加入軍統了。”
吳銘沒有說話,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她,不明白她爲什麼和自己說起這個。
“七七事變後,我的未婚夫毅然回國,現正效力於國府空軍。”徐珍珍繼續說道:“其實我和你說這些事情,不過是想傳遞一個信息,希望我們倆能真誠合作,不要互相隱瞞或者單獨隨意行動。”
吳銘眼中的疑惑變成了讚賞,“凡是真心抗日,爲國家民族而戰的人,我都很欽佩。好吧,我承認,那家日本人是我殺的。”
“你看,這不就是一個真誠合作的好基礎嗎!”徐珍珍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希望您以後不要擅自行動,以免……”
“不,不,不。”吳銘連連搖頭,打斷了徐珍珍的話,“我承認這件事,是對你坦白家世的一種回報,並不涉及到其它。你可能還不清楚我和軍統的關係,那不是隸屬和聽命,而是一種類似於僱傭的合作,而且我還是有選擇權的僱工。”
徐珍珍有些詫異,想了一下,謹慎地問道:“你能否解釋一下這種合作方式?”
“當然可以。”吳銘簡單地將與趙天豪的談話和軍統最後的答覆解說了一遍,“徐珍珍,不怕你不愛聽,你在中間起到的是橋樑作用,我有我的自由和選擇,並不是事事都要向軍統彙報,你也沒有指揮和命令我的權力。”
徐珍珍沉默了,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別把我想象得特別高尚,頭一次見面你給我的那張紙就是懸賞價格。”吳銘繼續說道:“我殺人,軍統付錢,但目標由我選定。”
“明白了。”徐珍珍艱難地點了點頭,苦笑着說道:“互相幫助,互惠互利,沒想到你和軍統就是這樣一種關係。”
“很失望是吧?”吳銘笑着端起了咖啡,“實在很對不起,可事實就是如此。”
“倒也沒什麼。”徐珍珍似乎恢復了情緒,笑着說道:“不管爲了什麼,你畢竟敢於不屈服日本人的淫威,在我心目中一樣是條好漢,我會盡量幫助你。”
“徐小姐能這樣想最好。”吳銘笑着點了點頭,“我做事有時候比較率性而爲,但並不是沒有頭腦,你放心,肯定不會連累到你。”
“這話我不愛聽。”徐珍珍板起了面孔,“要是害怕,我也不會加入軍統,爲抗日盡一分力了,雖然我是一個弱女子,但要是萬一出了事,我也不會把你供出來的。”
“呵呵,是我說錯話了,請徐小姐見諒。”吳銘乾笑了兩聲,拱了拱手。
“要我原諒也可以。”徐珍珍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請你把那天彈的曲子,唱的歌,再讓我聽上一遍如何?”
“這個……”吳銘沉吟了一下。
“那首曲子很好聽,特別是歌詞。”徐珍珍誠懇地說道:“讓我想起了我的未婚夫,那天我只聽了一半,希望今天能聽得全一些。”
吳銘坐在炕上,仔細翻閱着軍統蒐集來的關於日本黑龍會的資料,確實如徐珍珍所說,資料並不完全,看來軍統並沒有把黑龍會當成主要的工作對象。
不過,雖然吳銘所關心的新月衛門,在資料中沒有提及。但其中還是有一條信息引起了吳銘的注意,那就是在北平的日興株事會社應該也是黑龍會的據點之一。
將主要的一些有用的東西記住之後,吳銘劃燃了火柴,將這些資料付之一炬。在縷縷清煙中,他開始策劃下一步的行動。
既然資料不詳細,那就只能到日興株事會社門前去守株待兔了,可是如何才能儘快地逼使那個新月衛門現身呢?
吳銘拿起小銼,將一根根鋼針重新檢查修改了一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說心裡話,吳銘對日本忍者所使用的毒藥有些忌憚,那天擊殺今井武夫時所使用的毒鏢留給他的印象很深,發作快,效果好,似乎比他手裡剩下的蛇毒還要勝上一籌。
看來自己有必要配製一點更厲害的毒藥,才能在將來的戰鬥中佔到上風,還得再準備一些解毒的藥物,萬一要是中鏢,也不至於象今井武夫那樣死得很難看。
既然金都丸藥店滅門事件已經被發現了,自己這幾天還是老實一點爲好,順便在家裡再做些準備。
北平西山的一所佔地很大的宅院,作爲黑龍會的秘密據點,犬養浩一負責在這裡主持。此時他正有些煩躁地敲打着桌面,前些日子綁架勒索的失敗還沒有眉目,日本國內傳來消息又讓他頭痛不已。
黑龍會的勢力太大了,犬養浩一嘆了口氣,黑龍會不僅與國內的財閥關係密切,而且在政界、軍界也頻頻插手,這已經引起了包括天皇在內的很多人的不滿,已經有人提出計劃要削弱黑龍會的影響和實力。會長內田良平已經下了命令,要黑龍會各分部加強在支那的工作,爭取一些大的成績,來堵住國內反對力量的嘴巴。
梆梆梆,敲門聲打斷了犬養浩一的思索。他沉聲喝道:“進來。”
一個身穿和服的少女推開門走了進來,深深鞠躬,說道:“閣下,您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坐下吧,合子。”犬養浩一擡手示意,語氣很柔和地說道。
“哈依。”叫合子的少女恭恭敬敬回答一聲,坐了下來。
“那個計劃準備得怎麼樣了?”犬養浩一問道。
“還有些許欠缺,估計再有幾天便能準備完畢。”
“不能等了。”犬養浩一皺起了眉頭,“國內的局勢變化很快,會長已經下了嚴厲的命令,必須儘快實施。”
“明白了,閣下。”合子站起身,“我馬上回北平,進入燕京大學。”
一縷陽光正照在叫合子的日本少女臉上,如果讓吳銘看到,肯定會驚訝異常,合子竟然長得非常酷似前世的綺芳,那個他永遠也忘不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