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貪婪的家人
看到我和小萬進來了，老太太半眯的眼睛，終於再瞪開了一點點，等小萬走進去時，緩緩開口道：“祭拜完了啊？”
小萬嗯了一聲道：“是啊，墳頭多了很多雜草，我打算僱幾個人，把墳重新修一下，找幾塊磚圍起來！”
老太太雙眼一下子瞪到了最大，冷哼了一聲道：“人都死了，還搞那麼多事幹什麼呢？活着的時候，不好好對待他，等死了，再來這一套，有那錢，還不如給活人用！”
我已經忍無可忍了，切了一聲道：“死人都不能被善待，還能指望對活人好？死的人連個安穩家都沒有，活人還能過得好啊？心裡能過意得去嗎？要是我，都怕睡到後半夜有人搓我的脊樑骨，死人都不能安穩的死去，活人能活的安心！”
老太太憤怒地盯着我罵道：“你算那根蔥，那頭蒜，輪得到你在我家指手畫腳！給我滾出去！”
小萬少有地反駁道：“沒有我，你們哪來的錢過日子啊？你們不會覺得，張華死了，就會得到這麼多的錢吧？他是被誤殺，殺他的人已經被槍斃了，可殺他的人家裡比你們還窮，根本就賠不出錢來，就算有，他也償命了，哪可能還會賠給你們錢，那你們覺得你們手上的錢是誰給的呢？政府？還是害死張華罪犯的家裡人啊？都是因爲他，你們還能得到這筆錢的！他要是真的滾出去了，我相信以後的安家費可能一分錢都不會有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傻了眼，沒想到逆來順受的兒媳婦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再看了看我，有點發怵，又覺得不該得罪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張華的大哥突然開口問道：“那他爲什麼要幫我們呢？”
小萬看都沒看他大哥，說道：“他是張華的上司，人家是好心，不想看到張華的家裡受苦，才幫幫你們的！這次來，沒想到花了這麼多的錢，張華卻連塊像樣的墓地都沒有！”
老太太似乎尋思過味兒了，急忙說道：“他就是張華的上司，張華就是替他死的吧？他不給錢，還要誰給錢，你今天來得正好，我們好好和你算個賬！我兒子大好前途，不是因爲你，他怎麼會死，讓我這個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就給我們家這點錢，夠幹什麼的？他給我們家，不是應該的嗎？”
小萬搖着頭道：“他不欠你們任何東西，法庭上早已經對張華的案子下了結論的，判決書你們也都看到了！”
老太太可不跟小萬講什麼道理，撇着嘴說道：“別跟我說什麼法庭，法律上的事，我可不懂！我是鄉下人，我只認道理！道理就是誰害死張華，誰就得負責我們的後半輩子！我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太婆，不懂什麼法律，也別和我說這些，他今天來了，就不能走，什麼時候給我們一個交代，什麼時候才能走！”
話剛說完，老大就就把門上了鎖，是在裡面上了一把大鐵鎖，然後把鑰匙死死地握在手裡。
小萬一下子有點慌亂，急忙說道：“媽！你不能不講道理啊！人家已經給了你們不少錢了！正常來講，他可以一分錢不給你們的，你們要是這樣胡攪蠻纏，到最後就真的一分錢都得不到，而且要你們把之前給你們的錢都吐出來的！”說完，緊張地擋在我的身前。
我拍了拍小萬的肩膀，微笑着說道：“沒事，別怕！能講道理就講道理，講不清道理，他們要耍流氓，咱們就跟他們耍流氓！”
我很清楚，這幾個就是普通的農民，以我現在的身手，雖然沒有很大的力量，但單論搏擊技巧來說，我能輕易地擊倒他們幾個。
老太太目露兇光，狠狠地說道：“我兒子因你而死，你以爲賠點錢就想草草了事，你知道這幾年我們是怎麼過的嗎？我們家就出了一個這樣的大學生，我們全家不吃不喝幾年，才供他出來，現在錢他沒賺到，就這麼去了，剩下我們一家拉下了一屁股的饑荒，賠的那點錢，還不夠我們還債的呢！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你就別想走出這間屋子，我老婆子今天就和你一起死在這屋子裡，和你一起去見張華，讓他來評評理！”
這一刻，我覺得是自己理虧了，是啊，人家一家人辛辛苦苦培育起來一個大學生，全家人的希望，還沒上班幾年，正在可以賺錢幫補家裡的時候，卻因爲我遭遇橫禍，一下子就把一家子的希望給破滅了，我是該補償給他們的！
小萬看到我猶豫了，拉了一下我說道：“我也是受夠了，本來這些話，我是不想說的，是你們逼我的！張華上大學的錢，本來是他爸留給他的，可你們呢，卻擅自把他爸留給他上學的錢，給了他大哥娶媳婦！還不讓張華去讀大學，讓他在家裡種田，幫補家用！是張華不顧你們的反對，冒着和你們斷絕關係的危險，毅然而然地上了上學，他連自己的學費都付不起，在外面打工，足足遲了兩個月纔去學校報到，差點就被學校開除了！
可就算這樣，他也沒忘記你們是他的親人，上學的時候勤工儉學，自己都吃不飽，穿不暖，還給你們寄錢回家，四年裡只給自己買了一件棉大衣，還是用自己獎學金買的！都是你兒子，大兒子就可以娶妻生子，在家心安理得地花着他爸和張華的辛苦錢，而張華就得在外面受苦，這是什麼道理？”
老太太無恥地說道：“誰有本事，就讓誰多付出點這有什麼錯？他大哥是個老實的莊稼漢，本本分分的，什麼都不懂，只會種地，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能幫補的就幫補下，分什麼誰大誰小，誰多誰少啊？”
小萬怒不可遏地說道：“真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憑什麼有擔當的人，就該多承受本不該他承受的東西！憑什麼堅強的人就不能軟弱呢？憑什麼你們在家好吃懶做的，就得讓別人理所應當替我們付出！這是什麼道理啊？你們有手有腳的，家裡窮，爲什麼就不想着怎麼去改變，這種現狀呢？你現在說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了，誰付出多，誰付出少，沒關係了！那爲什麼不是張華誰付出少點，你們多付出點呢？況且，這些年，我們爲你們這個家付出的還少嗎？到最後，張華得到了什麼？連個像樣的墳墓都沒有！”
老太太還在解釋：“那是因爲村裡不讓建墳地，我們沒有辦法啊！這都是偷偷摸摸地葬下去的！”
小萬冷哼了一聲道：“是嗎？這幾年村上死了多少人，埋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嗎?他們都是葬到哪裡去了？他們的墳都是怎麼修建的？我看不到，還是你瞎啊？”
老太太狡辯道：“那都是花了錢給村長的！”
小萬哼了一聲道：“那我們爲什麼不能花錢呢？”
老太太急忙說道：“錢呢？反正我沒錢！”
我忍不住地問道：“張華的賠償費呢？下葬費呢？我覺得怎麼都夠給了吧？能給多少啊？”
老太太白眼一翻，說道：“早沒了！再說那是賠給我的錢，我怎麼可以拿出來用呢，還有這麼一大家子人要張嘴吃飯呢！”
我被氣笑了道：“老太太你搞清楚，那個錢叫做下葬費，不是給你的下葬費，是給張華的！你們要吃死人的錢？”
老太太根本就不和我講道理，撇着嘴說道：“反正那個錢，我是一分錢不會拿出來的，你們想都別想，也別想打那筆錢的主意！我死也不會拿出來的！”
小萬無奈地說道：“我沒打算要你的錢，我現在自己出錢，要把張華的墓地修好，你們要是能幫忙就幫，不能幫就添亂就行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太太還在說：“你有錢拿給我，你二哥要娶媳婦了，等你二哥娶上媳婦了，我就給張華修墳！”
小萬搖着頭道：“以前我都由着你們，可這次不行！死人都未安息，怎麼還給活人辦喜事啊？不用你們管，你們也別管我的事！”
一直沒說話的二哥，開口說道：“我覺得吧，還是先修墳吧，我晚點娶媳婦也不要緊！前幾天，我去看了三兒的墳，的確就是做孤墳，咱們村子裡沒有比那個墳再破的了！”然後，對着小萬說道：“三兒媳婦，這事我去辦，不過，我真沒什麼錢！搬搬擡擡的，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去買點水泥和磚頭就行了！”
這粗壯的漢子，是我自從進了這個家，最像人話的話了！
小萬感動地說道：“二哥，謝謝你了！”
二哥搖了搖頭說道：“謝我幹啥！我纔是他二哥！這個家就是欠了他的！”
老太太恨恨地拍着桌子罵道：“胳膊肘向外拐的東西！我這是爲了誰啊？還不是爲了你！你大哥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除了種地他還會什麼？娶個媳婦也是個賠錢貨！你現在有機會把村上會計的老丫娶進門，你還不偷着樂！張華在地底下呢，上面的事他知道什麼！你就是給他建個花園，他也住不了！”
我冷冷地問道：“那你呢？等你死了，是不是卷個席子一埋就行了？”
老太太氣地差點背過氣去，得得瑟瑟地說道：“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我可不想真把她氣死在牀上，再說，我答應過張華照顧好他們家裡人，對着二哥說道：“二哥，你娶媳婦需要多少錢啊？”
小萬急忙制止道：“別，陳總，你別……”
我揮了揮手，不讓小萬說話，看着二哥。
二哥伸出一隻手掌答道：“5萬！”
我點了點頭道：“這樣吧，二哥我給你5萬，你把張華的墳給我修好，修到全村最好的，我再給你一個賺錢的機會，讓你走出這個山喀喀！你看行不？”
二哥閃爍地眼神，讓我知道，他在衡量值不值得這麼做？
大哥卻馬上說道：“我幹！讓我來！我肯定行！把5萬塊錢給我！我保證把張華的墓地修的全村最好！”
我冷哼了一聲道：“到現在，你和你那個媽還在叫張華，他不是你們家人啊？只有二哥，叫張華三兒！你們都不把張華當成一家人，我憑什麼信你啊！我還告訴你們，張華是我兄弟，認他的認人，我就認！錢我有，但不是說給就給的！”
然後對着老太太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都是張華的媽，我不和你計較！以前的錢，我也懶得管！但你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的，就別怪我不客氣，放在你兜裡的錢，我一樣可以讓你吐出來！好好和你大兒子，摟着那點錢過日子吧！看看他能不能給你臨老送終！這世上講究的就是一個因果循環，你怎麼對人，人自然怎麼對你！你這麼對你兒子，你猜你這位孝順的大兒子，會怎麼對你呢？我覺得你，還是留點心眼吧，別走了，連副棺材都沒人給你買！你自己都說了，錢是給活人用，死人沒用的！”
老太太傻傻地盯着我，就差下一刻就得給她掐人中了。
二哥終於開口了：“這樣吧，你給我一個賺錢的機會，錢我自己賺，墓地我自己出錢修，媳婦我自己娶！”
我露了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道：“很好！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是肯幹的，我保證你明年回家，不但能娶到城裡的媳婦，還能風光大葬你三弟弟！”
二哥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衝着小萬說道：“解決了，咱們走吧！這個家沒什麼值得你留戀了，這裡沒有一絲張華的影子在了！”
小萬點了點頭，對着大哥說道：“把門打開！”
大哥蠻橫地擋在門前說道：“我媽說了，誰也不準走！”
二哥要上去勸，被大哥一巴掌給呼走了。
我走了上去，小萬擔心我出事，急忙拉住我。
我低聲地說道：“你放心吧，就我過去和他說一句話，他自然會放咱們走的，肯定不會動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