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當夜幕降臨時,森林剛剛開始變暗,休斯的一隊不適應者發現他們正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前進。他們頭頂上聳立着一個寬大的樹葉遮天蔽日的天篷,由從地面伸出的稀疏的大樹幹支撐着。在覆蓋着地面的薄薄的植物層下面,可以看到黑色的土壤。

自從他們決定向東北去尋找一些人類文明的跡象以來,他們就一直不停地穿過樹林。休斯正準備承認失敗並開始尋找過夜的地方,這時他偶然發現了一條几乎看不見的狩獵小徑,那裡的土地已經被夷爲平地,沒有植物生長。它幾乎一直往北走,所以起初休斯只匆匆看了一眼。然而,這是一條異常寬闊的小路,這引起了他的興趣,因爲很明顯許多動物都在走這條路。知道附近有什麼樣的生物會很有用,以防它們喜歡吃人。休斯只有這麼多備件。

簡單地嗅了一下週圍,沒有發現比一些老狼尿更危險的東西,但是他的眼睛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艾克已經教會了這個大妖精不要過分依賴嗅覺,以及如何通過身體跡象來追蹤。它通常沒那麼有用,但有時雨水或時間會沖走微弱的氣味。

休斯停下來,低頭看着他的發現。“你們偉大的領袖發現了一些東西,因爲他是有史以來最好的偵察兵,”他向他的追隨者宣佈。

“你不會又想讓我們中的一個人吃一個奇怪的蘑菇吧?伊利亞斯看起來仍然有點不在狀態,但至少他現在不再喃喃自語了,”大鬍子回答道。他排在第三位,聽起來對休斯的發現不太感興趣。

伊利亞斯擋住了強盜的去路,他看上去有點不高興。每隔一段時間,一個野生妖精會戳他,咯咯地笑着跑開,但這個年輕人幾乎沒有反應。他只是步履艱難地向前走,兩眼茫然地盯着前方。

“不,這是一個腳印,伊利亞斯會沒事的。我的僕人只是覺得...放鬆了,因爲他的肚子飽了,也不餓了。他的膚色從來沒有這麼好看過!”

“一個腳印?是人的嗎?”當每個人都停下腳步,看向大妖精偵察兵時,傑拉赫德滿懷希望地從休斯身後問道。

“是的,從一隻靴子上,”休斯解釋道,他蹲下身子,指着靴子後跟在泥土上留下的痕跡。光滑彎曲的邊緣清晰可見,對周圍環境的快速檢查揭示了更多人類經過的跡象。

“該是血腥的時候了!天哪,我希望這意味着我們在一個城鎮或什麼的附近。我以爲綠色會比這更令人興奮。我們所做的就是走,然後再多走一些,”希塔說。她聽起來奇怪的痛苦和失望,他們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是妖精。

“我不介意無聊。不會是韋瑞克的人制造了那些痕跡吧?”一個女人緊張地問,她站在土匪的後面。

“我想不出他們會跑到這裡來的任何理由。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要去哪裡,而且要走很長一段路,”傑拉爾德回答道。

“這條路看起來像是回到公路上,而它是從另一個方向向北延伸的,”休斯觀察道,他指着一個方向,然後又指着另一個方向。

“爲什麼會有人走那條路?那裡除了樹和山什麼也沒有,”大鬍子問。"沒有人穿過鐵齒,也沒有人住在那裡."

沒有人能回答他,所以在討論了一會兒他們的選擇後,他們決定了一個行動方案,傑拉爾德隨後說服了休斯。休斯是領導者,所以他可以決定所有重要的事情,即使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幸運的是,傑拉爾德在那裡向他解釋事情,並提醒他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人類需要吃一定量的食物,否則他們會死。

因此,休斯同意他們應該沿着小路向北走。他的強盜爪牙希望這條路最終會轉向東方,通向文明世界,或者至少通向一個他們可以休息和補給的地方。

當他們沿着小路前行時,休斯注意到許多其他人類經過的跡象。似乎有幾個不同的人經常使用這條小徑。儘管他們走得很快,但在夜幕開始降臨之前,他們還沒有到達小路的盡頭。當他們在一塊岩石下紮營時,每個人都被制服了。

“該死,我想繼續下去。那些痕跡的源頭可能就在我們的視線之外,那會讓我整晚都很煩,”一個強盜邊說邊在火邊展開他的毯子。

“去吧,笨蛋,但是當你在黑暗中迷路的時候,我不會去找你的。”休斯一邊監督其他人的工作,一邊回答道。他是領導者。

另一個說了很多話的人是傑拉爾德。就像過去幾天的例行公事一樣,他花了一段時間試圖與Gob交流,並教他人類語言。妖精和人類已經習慣了彼此,但是強盜們的長途跋涉讓他們疲憊不堪。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帶着恐懼的眼神盯着外面的森林,即使他們吃得更好,他們的體重也在持續下降。在營火投下的燈光下,他們的臉很瘦,眼睛凹陷。休斯不確定其中一些會持續多長時間。他不想失去任何爪牙,但如果他們中的一個真的死了,他希望是那個穿着漂亮的紅色外套的人或希塔。

妖精們在不熟悉的地方會有點害怕,但在其他方面都很好。如果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麼多高大人類的出現讓他們安心了。他們有自己的崗哨,但大多數人都蜷縮着睡覺。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每個人都起牀了,他們又開始徒步旅行。發現他們追蹤的蹤跡的誘人前景激勵了強盜們。他們比以前移動得更快,很快他們周圍的森林就變了。茂密的樹葉讓位給了高大的松樹,它們緊緊地聚集在一起。它們掉落的針葉覆蓋了地面,遮住了很多灌木叢,所以幾乎沒有什麼東西會擋住視線。

“哦,仁慈的女神!我祈禱我們能很快得到救援。我的腳疼死了,”埃利阿斯誇張地抱怨道。他又落在了隊伍的後面,而休斯則在一個淺坡上領路。他似乎已經從蘑菇中毒中完全康復了。

“天哪,你真是個愛發牢騷的小鬼。你到底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又是怎麼活了這麼久?”大鬍子迴應道。那個大個子輕蔑地向旁邊啐了一口唾沫。

伊利亞斯的臉上出現了驚魂未定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纔回答。“我不知道...但是上帝保佑,我希望我做到了。我和她一起加入了達格,因爲這似乎是一條輕鬆賺錢的可靠途徑。”當他說完的時候,一聲痛苦的輕笑從他的脣間逸出。

“哈,你怎麼樣了?”大鬍子殘忍地咧嘴一笑,問道。大鬍子男人似乎覺得伊麗婭的痛苦很有趣。這讓休斯有點惱火,因爲埃利阿斯是他的寵臣,所以埃利阿斯應該逗他開心!這幾乎是不忠誠的...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在達格點與那些僱傭兵的街頭大戰,"埃利亞斯解釋道,然後深深嘆了口氣。“我沒有報名參加那種狗屎。我是小偷,不是士兵。然而,當戰鬥結束,我放鬆下來時,休斯出現了。”

“然後事情變得很棒!因爲我讓你成了我的奴才,”休斯高興地插話道。他一直在偷聽。

“差不多是這樣,”埃利阿斯苦澀地說。

年輕人轉身凝視着森林。他似乎很沮喪。也許他需要另一個蘑菇讓他振作起來?不久前有一些看起來很有趣的紫色。休斯還沒來得及說話,希塔突然用異常響亮的聲音喊道,想要引起注意。成功了。

“喂,你看那邊!”她宣佈。

這羣人剛剛到達他們一直在攀登的斜坡的頂部,現在可以看到坡頂以外的地方。森林突然在前方約一百英尺處終止了。林木線剛剛停止,讓位給一大片空地。這片空地不自然。樹樁散落在不久前森林被砍伐的邊緣,該地區所有的草都被踐踏了。因此,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們看到位於空地中間的定居點。可以看到高大的木製建築在高高的柵欄後面,一股煙柱從煙囪中升起。

“這是一個村莊或什麼的,”一個女土匪說,她盯着過去她的同伴。這一顯而易見的聲明讓她看了幾眼,包括休斯的那一眼。

“大家靜一靜。在搞清楚他們是誰之前,我們不要暴露自己,”傑拉爾德說,他環顧了一下森林,以確保他們沒有被觀察到。

“好,我們就這麼辦,”休斯同意了。他花了一秒鐘仔細聽,但他聽到的只是常見的森林噪音,如樹葉的沙沙聲。聽起來周圍沒有任何奇怪的人。他會聽到或聞到他們,除非他們在埋伏,這是不太可能的。在他們光榮的領袖發出信號後,強盜們小心翼翼地走到森林的邊緣,凝視着外面的空地。妖精們跟着他們。

“嗯,它太大了,不可能是前哨站或獵人的小屋。你可以在那裡放一百個人。“這肯定是一個村莊,”傑拉爾德說。

“看看我們面前的地面。大部分土地在過去已經被開墾過了,那些靠近牆的地方看起來像是已經被種過了,”埃利阿斯蹲下身子盯着面前的泥土說道。“只有你住在這裡,你纔會這麼做。”

大鬍子撓了撓頭,皺起了眉頭,環顧四周。“他們在這裡種田?我以爲這些小村莊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匪徒們會先找到他們。這個村子相當偏僻,甚至連土匪都盤踞在主幹道附近。我猜他們也試圖對他們的位置保密,”傑拉爾德評論道。

“所以他們可能不太喜歡訪客,一些小社區可能會對這種事情非常緊張,”埃利阿斯警惕地說。

“嗯,不管他們是誰,他們可能不會歡迎一羣武裝的陌生人出現在他們的壁爐前,他們肯定也不會欣賞我們帶一羣妖精來,”大鬍子補充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希塔問。“當那邊有一所舒適的房子時,我不會呆在這裡。我想睡在牀上。不知道,我需要睡在牀上,我也不介意捅幾刀來得到它。"

“我們應該在看不見的地方等到天黑,然後想辦法進去。他們不會料到會有襲擊。那些牆是用來阻擋野獸的,不是用來阻擋人的,如果他們讓旅行者到這裡來,我就吃我的靴子。”

每個人都考慮了一會兒這個計劃。包括傑拉爾德在內的幾個人開始提出反對意見,但希塔打斷了他們。“如果我們只是抓一些人質呢?然後我們可以強迫他們讓我們進去,我們就不用等這麼久了。夜幕降臨離現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哼,你可能是對的;等待可能會有風險。他們知道這一帶,有人可能會無意中發現我們的蹤跡,並向全村發出警報。所以我們可以讓休斯爬過牆讓我們進去。他可能會設法在一天內不被發現,然後我們可以抓住我們找到的第一批幾個人作爲討價還價的籌碼。”

“爲什麼你提出的每個選項都這麼暴力?”傑拉爾德問,他瞪着大鬍子。"我們有其他的選擇,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以鋼鐵和流血來結束."

大鬍子用冷漠無情的聲音回答。“因爲我是一個飢餓的殺人強盜,以偷竊爲生,因爲看到我的朋友流血死去,然後在該死的綠色中跋涉一週,這讓我心情很差。”

“很公平,但我們不要妄下定論,”傑拉爾德小心翼翼地以中立的語氣回答。另一個人的回答顯然讓他不安。“與這些人爲敵可能會讓我們付出更大的代價。我們應該先試着和他們談判。”

“那會讓我們失去驚喜,我們不能相信他們。它們生活在深綠之中!正常人不會這麼做。他們可能都是一羣食人族或更壞的東西,”伊利亞斯緊張地盯着他們面前空地中央的建築說。

“你到底對農村有什麼不滿?有人謀殺了你的父母嗎?”一個女人問伊利亞斯。

“你認爲我們該怎麼辦,休斯?”希塔插話道,她興奮地朝大妖精露齒一笑。

休斯過了一會兒纔給出答覆。他不反對溜進村子裡去殺一些人——這就是他所做的——但是他不確定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事實上,他們到底在追求什麼?人類有着和他完全不同的優先權,因爲他們太愚蠢了。

“你想從村子裡得到什麼?”休斯聳聳肩問大家。當強盜們考慮這個意想不到的問題時,又一次出現了安靜的間歇。

“食物和休息?”大鬍子不確定地回答。

“那我們就需要殺光他們或者示好,”休斯盯着村子的防禦工事說道。

“他是對的,”傑拉爾德說。“激怒當地人不會讓我們得到任何東西。如果我們攻擊他們,他們會反擊,我們不能相信他們或放鬆警惕。我們也不能指望殺光他們。我們獲得休息和恢復的唯一真正方法是與他們交談並達成某種協議。”

“但如果他們都是一羣瘋狂的近親結婚的崇拜者,崇拜一些扭曲的森林之神呢?”埃利阿斯問道。“也許這就是爲什麼他們住在這麼遠的地方,如果我們走到他們的前門,宣佈我們自己的混蛋可能會跑出來,把我們當晚餐。”

“說真的,你這是怎麼了?”前面的那個女人問他。

“我只是在小城鎮有過一些不好的經歷,好嗎?他們可能是非常不友好的地方,國王的法律並不總是得到應有的維護,我聽說過一些事情。”

“哈,讓我猜猜。你試圖在賭博時偷竊或作弊,並把村民尤然趕出了鎮子,因爲你是個外來者,”大鬍子建議道。

"他們沒有絲毫證據證明我做錯了什麼!"埃利阿斯憤怒地嘶嘶回答。"我不得不在一個廢棄的棚子裡過夜。"

“我們需要回到主題上來,”傑拉爾德告訴其他人。

休斯點頭表示同意,並大聲說了出來。“在我們與村莊交談之前,我帶一個人去問他們一些問題,怎麼樣?”

“你的意思是綁架,”傑拉爾德糾正他。“你不是帶走或偷走人,你是綁架他們。”

“我說話算數。”

“好吧,這個計劃可能行得通,但是你到哪裡去找這個人呢?”

休斯盯着這個人類聚居地,自信地咧嘴一笑。“所有的獵物都必須離開它們的巢穴去尋找食物和水。我們只需要觀察並等待一個毫無防備的人類來找我們。”

“令人毛骨悚然,但這不是一個壞計劃,”大鬍子回答說。“不過,如果我們不想讓他們對我們死心塌地,你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你是一個大妖精。這意味着我們中的一個人應該負責大部分的談話和實際的抓取工作。”

“很好,”休斯回答。他從不反對少做工作。

“離開村子的人可能不會從這個方向出來。另一邊的森林裡甚至可能有村民,”傑拉爾德說。

“那我去那邊看看,”休斯站起來回答道。

“這是一個大森林,也許你應該得到幫助。我敢肯定妖精可以爲我們找到一個村民。”

休斯轉過身去觀察那羣妖精。他們都聚集在森林邊緣的一側,在那裡他們可以藏在一些樹樁和灌木叢中。像人類一樣,他們大多盯着空地中間的村莊。在休斯的注視下,兩個妖精開始互相嘶嘶叫,然後開始打鬥。他們扭打了一會兒,然後戈比跳出來拉開了他們。咆哮的大妖精抓住兩個妖精的脖子,把他們按在地上,直到他們閉嘴。然後他放了他們,他們很快就跑走了。

“我認爲他們還不夠聰明,”休斯怒視着眼前的場景說道。

“你以前讓他們做比這更復雜的任務,”傑拉爾德指出。

“是的,但不是重要的事情,只是那些如果弄糟了也不會影響我的事情。還有,我也沒法跟他們解釋細節,因爲他們不太會說話。”

“我覺得他們懂的比你想的多,我一直在教Gob。他可以告訴他們細節。”

出於某種原因,這個想法並沒有讓休斯很好地接受,但如果它可行,那麼他將有更少的工作要做,所以值得一試。他嘆了口氣,然後回答。

"好吧,但如果事情搞砸了,那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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