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曹髦一如既往的練劍。
長劍被他揮舞的虎虎生風,發出陣陣破空聲。
侍衛們站在不遠處,看着曹髦練劍,卻沒有人敢上前打擾他。
曹髦練了片刻,又拿出了一本書,翻閱了起來。
曹髦所拿出來的書籍,乃是曹丕所留下的關於劍法的書籍。
劍法在古代是一直都在發展之中的,當發展到魏晉時期的時候,劍法的演變出了更多的招式,甚至出現了一些神奇的技藝,例如空手接白刃。
跟曹丕比試的鄧展,就非常的擅長這絕技。
曹髦想要召一位劍法大師教導自己,可是,羣臣給他舉薦了幾個人,都沒有得到曹髦的認可。
這些人空有名氣,劍法卻平平,說是劍法愛好者還差不多。
而張華則是認爲應當從軍旅裡找一人來爲師。
曹髦深以爲然。
文鴦倒是自告奮勇,表示願意教導,但是曹髦也沒有答應。
文鴦這身板,這力氣,他的劍法不是尋常人能學的,學了也未必能有用,體質不同。
曹髦暫時就拿了曹丕留下的書籍,看着練,其餘時候就是繼續鍛鍊身體,讓自己儘可能的健康強壯。
當曹髦結束了今日的操練之時,渾身汗流浹背,汗水將衣服都給沾溼了,內臣們急忙前來擦拭。
曹髦收了劍,快步走到了張華的身邊。
張華笑着說道:“陛下,魯尚書正在東堂等候着。”
看到張華臉上的笑容,曹髦開起了玩笑,“就不能讓朕猜測一下嘛?非要表現的如此明顯?”
張華趕忙收起了笑容,露出了些嚴肅的模樣來,“陛下,魯尚書有要事上奏!”
曹髦大笑了起來。
“現在晚啦!”
魯芝前來太極殿,那自然是爲了稟告今年的秋收成績。
張華方纔的表情就已經出賣了魯芝,看來還是有提升的。
當曹髦換了衣裳,快步趕到了東堂的時候,魯芝正在等候着他,看到曹髦,他急忙站起身來,行禮拜見。
“陛下。”
若是沒有張華方纔的笑容,曹髦還真不好從魯芝的臉上來分辨出什麼。
魯芝看起來很是沉穩,從他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今年的收成如何。
曹髦笑着坐在了上位,看向了一旁的魯芝。
“提升了多少?”
魯芝愣了一下,還是如實的說道:“提升極大,陛下請看。”
曹髦接過奏表,低着頭看了起來。
魯芝則是解釋道:“各地的提升都非常的穩定,而原先租出去的耕地,雖然比其餘地方的稅賦要少了些,但也只是提升不明顯,依舊是在提升之中”
“今年的稅賦已經比上了太和五年時的數額。”
曹髦頓時笑了起來,這太和五年,乃是曹叡時期所創下的最高稅賦記錄,那一年,明皇帝非常的重視收成,下定決心要大搞農桑。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親自前往屬於自己的籍田中從事農耕,這頓時引起了極大的影響。
各地的官員們紛紛效仿,而皇帝又親自進行祭祀,希望那一年能風調雨順,而那一年的情況也非常的不錯,柯比能主動投降,蜀國退兵,皇子出生,好事似乎都集中在了那一年。
而那年的糧產,在這種情況下也是創造了大魏開國以來的最高,這讓明皇帝非常的開心,當即下令,說自己很思念各地的諸侯王,允許他們帶上孩子來見自己。
可惜,這只是維持了一年,從太和六年開始,各地頻繁的出現災害,糧產開始逐步降低。
等到齊王的時期,司馬家瘋狂的暴兵,官員素質下滑嚴重,然後就沒有人再敢談起稅賦的變化了。
正元三年的稅賦達到了太和五年時的數據,這說明什麼呢?
說明國力開始再次上漲,已經達到了跟明皇帝巔峰時一般的地步。
曹髦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曹髦來說,正元三年也是個非常平和且順利的年。
就如明皇帝的太和五年一樣。
但是,曹髦希望,這不只是一個例外,他希望正元四年能比今年還要好。
他再次看向了魯芝,“魯公啊,那您覺得,這租種之事,能持續否?”
魯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可。”
“陛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租種之事會對稅賦有影響,但是整體依舊是在增長,如今大魏雖然沒能完成大一統的夙願,但是吳國與蜀國都已經不再是威脅陛下也並非是急功近利的君王,若是能全面推行,或許會使稅賦增長變得緩慢,但是對往後的大事來說,是有利的。”
魯芝指出了更多的證據。
按着魯芝的說法,最先進行租種的地區,商業活動變得極爲頻繁,在其他方面得到了增長,甚至治安也比其餘地方更加穩定,盜賊變少,對各方面都造成了很多積極的影響。
新的辦法是將廟堂的收入降低,提升了農民的收入,而這樣的政策雖然會讓廟堂稅賦下降,但是使民間重新擁有購買力,市場也隨之繁榮,百姓們安居樂業,盜賊出現的概率自然也會降低
曹髦並非是自家那大父。
曹丕是一個很喜歡追求這些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目標的人。
有些時候,爲了能達到目標,更是會做出拔苗助長的舉動來。
但是曹髦卻不是如此,他很有耐心,哪怕稅賦增長速度慢下來,只要能使市場復甦,讓大魏各方面重新步入正軌,他還是願意去做的。
稅賦超過明皇帝,那只是一個數據而已,等到戶口堆積起來,遲早都能超過去。
況且,還有半壁江山在等着自己去拿下來。
等到收了那兩國的人口和耕地,這稅賦還會迎來更大的增加。
曹髦壓根就不着急。
“魯公,既然這件事是可行的,那您就在各地進行推行吧,地方的情況都不相同,您還是要先多看看,勿要急躁”
魯芝沒想到,皇帝會反過來勸說自己不要急躁。
他當即領命,帶上了東西,匆匆離開。
張華此刻走上前來,“恭賀陛下!!”
曹髦搖了搖頭。
結束戰亂之後,廟堂的稅賦本來就該是不斷增加的,也就只有魏晉這樣的朝代,在建國不到三十年裡就出現衰敗,自己只是將勢頭調整過來了而已。
他壓根就沒有將那些數據放在眼裡,對曹髦來說,就這些數字所帶來的成就感,還沒有看到那個食肆的規模變大所帶來的成就感大。
“濟北那裡的事情如何了?”
張華回答道:“宗正正領着濟北王前來洛陽聽聞殺王案的幾個罪人也被押上了馬車,要一併前來廟堂受審。”
曹髦開口說道:“要不是茂先,濟北王此刻怕是要入土了。”
曹髦之所以會派遣胡烈前往那邊,是因爲張華的提議。
當初曹髦跟曹演遭遇之後,曹演將濟北王與人起了爭執,準備先前往刑部,讓刑部不要審理的事情告訴了曹髦。
曹髦當時只是吩咐曹演,讓他來負責這件事。
可當張華知道這件事情後,他問了一個問題。
曹演是如何比刑部更快速的知道這件事的?
曹髦當即詢問,方纔得知,是曹志的一個家臣前來洛陽,找到了曹演,將他與大族起了爭執的事情告訴了曹演。
而張華聽完之後,當即勸諫曹髦,讓胡烈前往當地,找到胡遵,讓胡遵出兵,來保護濟北王的安全。
曹髦雖然很驚訝,但是卻沒有詢問,當即就派遣了胡烈前往。
在下達命令之後,曹髦方纔詢問原因。
張華說道:濟北王剛剛到達封國,是不可能有這麼能幹的賓客的,能比大族來告狀的人來的更快。
就算有這樣的賓客,以當地大族的實力,也不可能不阻攔他。
如此看來,此人是被故意放出來,可能就是大族安排他前來告狀的。
張華猜測,曹志肯定是涉及到了更大的問題,不只是耕地變賣的問題,當地大族肯定因爲他的什麼事而陷入了內鬥,故而要迅速派人前往,免得他被賊人所害。
而在青徐之中,有實力讓大族們閉上嘴巴的人,也就只有將軍胡遵了。
隨後所發生的事情,跟張華所猜測的一模一樣。
曹志的那賓客,果然是劉喈所派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提防公沙鴻將自己給一同拉進禍事之中。
故意派人來告自己,就是想要撇清自己與公田案的關係。
若不是胡遵接到了命令,及時到達,曹志就真的要死在公沙鴻的手裡了。
此刻被曹髦誇讚之後,張華卻不以爲然,他繼續說道:“陛下,大魏各地,除卻公田,便是大族的耕地了而這些年裡,公田越來越少,大族的耕地卻越來越多。”
“如此下去,天下百姓,皆要成爲隸臣了。”
“這件事,不可不提防。”
說到這個,曹髦猛地反應過來,歷史上的安世在罷免了屯田制,將爲廟堂耕作的百姓們變成了自耕農之後,似乎又下達了一個詔令嚴禁私募佃客。
結果遇到了極大的反撲,安世隨後開始了對耕地制度的諸多改革。
這些改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反撲,廟堂推行了七八年,然後安世就開始沉迷享樂,將這些事情全部荒廢。
而這些改革的提議者當時的度支尚書。
曹髦緩緩看向了張華。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