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瞧到江飛揚的小眼神,他的心裡微微一酸。他如江飛揚這般大時,在雙親面前從來是放蕩不羈,提出任何的要求,都是一臉的理直氣壯的神情。如今自已的兒子,用着如此防備的神色,等着自已的回答。
連皓伸手摸摸他的頭,慎之又慎的對他說:“飛揚,你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一會就招呼下去,以後不管你什麼時候過來找我,都可以直接入府,從此之後,你不必在府門口等候。還有我的府第,本來就是你自已的家。你只要願意,不管何時都可以來住,住多久都行。”
連皓的話一出口後,他身後跟着的小廝們,除去早已猜測出實情的連徐外,還可以保持平進的神情,別的小廝們全都倒吸一口氣,他們的目光全往江飛揚臉上打量過去。樟五和目七兩個聽到連皓的話,兩人互看一眼後,強自鎮定自若的立在江飛揚的身後。江飛揚輕搖頭說:“你這裡不是我的家,我還是講規矩些好。”
連皓瞧着江飛揚臉上的警戒神色少了些許,繼續問:“你現在同我說清楚,你母親親爲什麼會事先不跟我打招呼,突然叫你過來同我一塊住的事情?”江飛揚聽連皓的話,擡起頭望着她說:“孃親也是沒有辦法,才臨時決定讓我來打擾你幾天。懶懶生病需要人照顧。這樣的情況,我也不方便去舅舅家。你放心,我只跟你住幾天,等到懶懶的病好後,我就回家住。”
連皓聽江飛揚的話眉頭輕皺起來,望着遠處停着的馬車,他輕嘆氣的伸手想去牽江飛揚的垂在身邊的手,結果江飛揚一個轉身之間,閃過他伸手來的手。江飛揚衝着樟五和目七兩個招手,見到他們走近後,指着他們兩人對連皓說:“連將軍。這是五哥哥和七哥哥身邊最貼心的人,兩位哥哥讓他們過來照顧我這些日子。”
樟五和目七聽着江飛揚的話,走上前來規規矩矩給連皓行禮說話:“樟五(目七)見過連將軍。我們陪着飛揚少爺,要打擾連將軍一些日子。”兩人非常整齊有序的話語,聽得連皓輕皺起眉頭,他對着兩個小廝點點頭說:“好,那這些日子,你們用心照顧好他。”連皓低頭對江飛揚說:“走,我們過去跟你母親親交待一聲。”
連皓將就着江飛揚的步子,兩人往馬車停放處走去。木根搶先跳下車,他伸手把江婉沐扶下車,車內的明子叔也跟着跳下車。江飛揚笑着小跑過來,他直接撲進江婉沐的懷裡,仰頭頭說:“孃親,連將軍答應我在他的府上住幾天。”江婉沐笑着點頭,伸手摸撫他的頭說:“好,在連將軍府上,你就要聽從連將軍的話。”
江婉沐打量着江飛揚的眼神,彎腰抱抱他,低聲說:“一會,我讓舅舅把你的換冼衣裳打包送到將軍府來。等到懶懶一好起來,孃親就叫舅舅過來接你回去。”江飛揚點頭低聲音說:“孃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已。”江婉沐再用力抱抱江飛揚,她站起來對已經立在自已面前的連皓招呼說:“連將軍,這幾天飛揚不能去上家學,要麻煩你照顧他幾天。”
連皓瞅着江婉沐淡然如水的眼神,心裡微微發涼,他還是面上露出笑容,點頭說:“我會照顧飛揚。懶懶現在怎麼樣?我跟着你們一塊過去瞧瞧她。”江婉沐不相信男人會對自已從來沒有相處過的兒女,會有多深的親情。特別是他們的生母,從來不是他中意的人,那樣的情誼,暗忖起來更加比紙還要薄。
江婉沐的目光掃過江飛揚的臉上,她淡淡的笑着開口說:“懶懶會住在尚家藥草院裡,那病聽說極易在孩子當中傳染。這事情還要聽從尚大夫的安排。”明子叔在一旁搖頭直言說:“連將軍,懶懶小姐現在病中,尚大夫連我們少夫人都不許去探望。飛揚少爺現在要你照顧,你還是不要去探望她,以免間接讓飛揚少爺染了病。這些日子,還請你仔細瞧着飛揚少爺,他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請立時將他送回尚家藥草院來。”
連皓聽明子叔的話後,臉上沒有強求的神色,他只是伸手把江飛揚扯過去,對江婉沐一臉慎重的說:“婉沐,我明天送一個僕婦過尚家藥草院,幫着你一塊照顧懶懶。”江婉沐瞧着他一臉父女情深的模樣,還是輕輕搖頭說:“多謝。不用派人過去,畢竟是在尚家,一切聽從尚夫人的安排。再說我自已的女兒,我可以自已照顧妥當。”
江婉沐說完這話,沒有去打量連皓的神色,她笑着伸手摸摸江飛揚的臉,說:“飛揚,現在天氣冷,你一定要記得加衣裳的事情。還有可不許一會冷一會熱的亂來。”江飛揚悶悶不樂的點頭,說:“孃親,妹妹身子好些,要叫人過來通知我一聲。還有見到始兒,跟他說,我多謝他幫着照顧妹妹。”江婉沐笑着點頭,對他輕輕的搖手,搶先進到馬車裡面。
江飛揚跟過來叫嚷着:“孃親。”江婉沐探頭過去,想想還是叮囑他說:“飛揚,不要太過任性,有事直接同連將軍說。”連皓的目光的一直盯着江婉沐,望到她望着江飛揚那依依不捨的目光,他的心裡對江飛揚竟然生起一些妒意。他走到車邊,說:“婉沐,你安心去照顧懶懶,飛揚這邊有我照顧着。”江婉沐從連皓的眼裡瞧出他的誠心,她跟着暗鬆一口氣,至少江飛揚這邊不用她時時擔心。
馬車行駛遠去,江飛揚使勁衝着馬車尾揮手。連皓牽着他的手往將軍府裡走去,他們在進府門口時,連皓對趕來迎接的大管事連未說:“這是我的兒子江飛揚,他日後可以隨意進入將軍府,不過,他現在年紀尚小,如果要出將軍府,你就派人跟着一塊出去。”連未的孃親是王妃陪嫁丫頭,父親是連王府裡面一個小小管事。
連未聽到連皓的話,立時衝着江飛揚行禮問好:“少爺,小的是這裡的管事叫連未。你以後有事直接吩咐我。”江飛揚眼神淡淡的掃過他,微微點頭說:“我住在這裡的日子,還要麻煩連管事。”連未聽着江飛揚的話,更加不敢小瞧這個小小的孩子,他笑着再點頭問連皓:“主子,把少爺安排到那個院子裡住?”
連皓瞧一眼鎮靜神色的江飛揚,眼裡有着驕傲的神情,他笑着說:“飛揚跟我住在一個房間裡面。你叫人在我房內的榻位上鋪上厚被褥。他跟來的兩個小廝,讓連徐安排住處。”連未聽得點頭,說:“好。主子,晚餐安排在那處用餐?少爺有沒有什麼不吃的菜,需要避諱注意的?”連皓聽他的話,低聲問江飛揚說:“飛揚,有沒有什麼菜是你不能用的?”
江飛揚滿臉奇異的神色望向連皓,搖頭說:“孃親不許我吃太辣的食物,別的什麼菜都吃。”連皓對連未吩咐下去:“我們在我的小會廳內用餐,吩咐下去,讓廚房的人,這些日子用心的煮食。少爺吃得爽快,我會有重賞。”連未笑着跟在後面說:“主子,這都是他們的本分事情,他們一定會用心煮食,那能再去得一份主子的重賞。”
連皓笑着對他擺手說:“你下去傳令,讓府裡上上下下的人,知道少爺在府裡的事情。如果有人膽大沖撞了少爺,我是不會輕饒了他。”連未笑着行禮趕緊轉身走開,連皓輕握着江飛揚的手,見到他一臉順從的神情,心悅起來衝着江飛揚問:“餓了嗎?”江飛揚搖頭說:“不餓,散學後,舅母讓我吃了點心纔出來等孃親的。”
連皓心情大好起來,笑着對江飛揚說:“爹爹帶着你在府裡轉轉,順帶讓府裡上上下下的人長了眼睛,記住你是他們的少爺。”江飛揚的小手在連皓的手裡抖動一下,低聲說:“好。”江飛揚立時把臉轉過去,他的眼睛打量着府裡的景色。連皓身後跟着的小廝們,在連徐的帶頭下,落在後面比較遠的地方。樟五和目七兩人很有眼色的緊跟着退後好幾步,落在距離那對父子比較遠的後面,他們兩人暗自交換下眼神,又神色平靜的關注起前面行走的人。
江飛揚原本一直繃緊着神情,隨着連皓指點院子的話語,他的神色放鬆許多,低聲說:“這一路怎麼沒有瞧到什麼花朵?”連皓聽到他的話輕笑起來說:“你母親親不喜在院子裡種花,說容易招來蚊蠅蟲之類的東西。你要是有喜歡的花之類,過些年,你獨居一院時,可以在自已的院子裡種上一些花,想來你母親親瞧在你長大的份上,都不會太過反對。”
江飛揚聽得連皓的這番話,很有些奇怪的擡頭打量着他說:“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孃親嗎?我聽人說合離出去和給休出去的女子,她們都是不被夫君喜歡的女子。”連皓聽得微微一怔,問:“誰說我討厭你的孃親?是你母親親自已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