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昂和連軒兩人瞧着眼前的小人兒,聽着他嘴裡吐出來的話語,如同冷冰冰的軟刀子般讓人心裡一陣陣的發涼。連昂和連軒兩人不敢去瞧連皓的神情,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後,還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個如同刺蝟般的孩子身上。
連昂瞧着小人兒冷清清的臉色,他從前遠遠的瞧過,楚蕭彎腰同江飛揚笑着說話時,這孩子仰起的小臉,滿是孺慕親近的笑容。連昂覺得整顆心都緊縮起來,彷彿不管他如何的深吸氣,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連昂瞧着這般防禦着他們的江飛揚,他在心底暗自嘆息一聲。他走近江飛揚的面前,伸手掏出懷裡早準備好的碧水玉佩,直接給他套在脖子上。他在江飛揚伸手去拉扯玉佩時,連昂按住他的小手,笑着說:“飛揚,這是大伯父早已經給你準備好的見面禮。”江飛揚聽連昂的話,低頭打量玉佩後,擡頭皺眉說:“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來,我沒有那樣好的回禮給你。”
連昂聽江飛揚的話愣怔一會,他這些年送了許多的禮物給晚輩,從未有一人說要回禮給他。連昂不由自主的伸手摸摸江飛揚頭,在他皺起眉頭要閃開時,連昂已經主動的放開手。他在江飛揚伸手取玉佩時,笑着對他說:“你收下吧,大伯父用不着你給回禮。你舅舅舅母給你禮物時,你可會想着要給他們回禮的事?”
江飛揚已經把玉佩取下來握在手裡,他聽連昂這話果斷的搖頭說:“我與你不熟,我不能收下這樣貴重的禮物。舅舅舅母是我的親人,他們給我的禮物是他們的心意,我不能與他們去算價值。不過,每次在舅舅舅母生日或者是節前,我和懶懶兩人會和哥哥們一起動手,做些禮物送給舅舅舅母。孃親說過禮尚往來,這玉佩你收回去,可以送給別人用。”
連昂伸手接過江飛揚手裡的玉佩,重新把玉佩掛在他的脖子上面,輕聲:“飛揚,這是我早已爲你準備好的禮物,你收下吧。我們也是你的親人。今**母親親在此,她也會讓你收下這份禮物。”江飛揚的小手握住玉佩,他想想還是伸手取下玉佩,他把玉佩放到站在一邊的連皓手裡,他擡頭對連皓說:“孃親,她從來不許我亂收旁人的東西。
這位大伯父說孃親會點頭,可是我現在不知道孃親會不會點頭?我只知道孃親會很生氣,我亂接別人的東西。你先幫我收着玉佩,等我問過孃親,孃親點頭我就收下來,孃親搖頭,這東西你幫我退還給這位大伯父。”連皓手握住玉佩,望一眼滿臉無奈神色的連昂,他伸手摸下江飛揚的頭,心裡多少有些舒服起來,江飛揚待他還是比旁的人好一些,他開口說:“好。”
連軒見到連昂送禮受挫,趕緊把自已拿出來的斑綠玉墜放到連皓的手裡,他轉頭對江飛揚笑着說:“二伯父送你的禮物,先交給你父親收着。”江飛揚打量一眼那玉墜,衝着連昂和連軒兄弟兩人行禮說:“多謝大伯父和二伯父的禮物,不管孃親許不許我收你們的禮物,你們的心意,我先領下來。”
連皓把江飛揚送回房間,連昂和連軒兩人坐在廳內,兩人久久沒有說話。連皓從房間裡轉出來,瞧到沉默坐着的兩位兄長,他有些吃驚的說:“大哥,二哥,我剛剛問過飛揚,他同我說,他的孃親說不許他收陌生人的禮物,他和同伴之間可以交換一些小的禮物,但是絕對不許收別人貴重的禮物。你們兩人給的禮物太過珍貴,超過他可以做主的底線。”
連軒聽後有些不相信的望着連皓說:“木頭,你相信他的話,我可不會信那小子的話,你瞧他一臉的機靈神色,分明是不願意收下我和大哥哥的禮物。他的孃親小小年紀時,可以瞞過江家人的耳目,憑着自已寫字掙下面銀兩,在外面讓人幫着悄然無聲的置下一間半的店鋪,那已經不是一般的小女子作爲。他瞧他的行事,那裡象一個孩子?……”
連軒在連昂和連皓兩人的瞪眼中,他自已想想江飛揚是自已的侄子,也不好意思繼續牢騷下去。連皓打量連軒好一會後,站起來去把通往房間的那門合攏。他坐定下來,笑起來輕拍一下手,衝着連軒說:“二哥,聽你這麼一通話講下來,我心情舒坦了許多。我這些年來,只在這對母子手裡吃過這樣的虧,偏偏那當孃的人,不管我怎麼樣的做,她總是一臉軟硬不吃的神色。
還是我家兒子好,瞧上去比他的孃親易親近些,至少他有什麼事情,都會明擺着來講。二哥說得對,她年紀小小時,就能瞞天過海有自已的店鋪。她要是一般的女子,單單合離這件事情,她就未必能活得好好的。唉,我就這樣跟她慢慢的磨耗着,總有一天能磨着她低頭。”連昂聽着連皓這話,輕搖頭說:“木頭,你是那種能長期和人磨的性子嗎?”
連昂的眼底有着深深的憂慮,連皓對那個女子表現得太過執着,瞧得他暗自有些害怕起來。連昂恐懼着自家的小弟會走上那條‘慧極易傷,情深不壽’的路。他聽連皓提及那個女子的事情越來越多,他越覺得那個女子的心如硬石般不會動搖。連昂身爲世子爺,自是比弟弟們更加知道多一些連王府的秘事。他們這條血脈,每隔幾代都會出現一個重情的人。
王府裡對秘事記載往往只有短短几語,連昂少年時是笑着翻過那本前事記載。當連皓執意要江婉沐母子回到自已身邊來,而府裡的長輩一致的反對。他無意中聽到老王爺和王爺兩人說的話,王爺勸老王爺說:“父親,我不希望再出現如曾叔祖那般的情況,他得不到所愛的女子,最後鬱鬱寡歡早逝而去。”
老王爺當時重拍打一下,恨恨的說:“冤孽,真是冤孽。這事你以後休得再提起,都是你們從小嬌縱壞了他,讓他養成這般的放蕩不羈的性情。一個又一個這樣的人,竟然喜歡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誰能成全那樣的一樁丟臉親事。”連昂事後去翻查了秘事記錄,他把幾代前那樁的事情,隱隱約約的透給王妃聽。一向執意反對的王妃,後來不再提一句反對的話。
連軒聽見連昂的這話,笑着瞧向連皓說:“木頭,這男人做事就要圖個爽快,不過這樣的事情,比不得別的事情,我支持你和她磨到明年的春天。如果她那時還是不願意點頭和你一塊過日子。那就是說你那種軟法子已經行不通,那隻能想法子逼得她願意和先成親。這人還是要娶回家來,纔不用擔心當中有人插進來,她進了門後,你和她有一對兒女,你到時再慢慢得跟她磨耗下去,反正你們有一輩子的日子。”
連昂聽得眉眼舒展一些,他笑着說:“木頭,你二哥說得對,那事最多隻能拖到明年春天前。如果拖得太久,容易出現節外生枝的事情。明天由着下人們把飛揚住進將軍府的消息散出去,最好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飛揚回家的事情。她既然硬下心不肯回頭和你過日子,那我們只有伸手把她另外多的路堵截掉。她一定盤算好,兒女由着你認回來,她以後用不着操心這一對兒女,可以過上輕鬆自在的日子。”
連軒聽得連昂的話,深以爲然的點着頭,正要開口幫襯着多說兩語,見到連昂已經衝着他輕搖頭,他趕緊收住到嘴邊的話語。連皓臉上露出猶疑不定的神色,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拿一對兒女來逼迫江婉沐,他只想着憑藉着自已的努力,讓江婉沐多少能相信他的誠意。他實際上比任何人都明白,江婉沐對他無情。
這些日子,他瞧着江婉沐的行事,他越瞧越傷心越覺得自已太過失敗。他沒有重逢江婉沐之前,他一直堅信她的心裡還是有自已的,對他有一份情誼。畢竟他們做了三年的夫妻,後面的那些日子,他對她還是用了心。他初聽說有一對兒女時,心裡曾有過一些猜疑,而後他選擇相信江婉沐,認爲以她的性情不屑行那種暗事。
連皓聽着兩位兄長的話,他想起江婉沐望着他時,那雙眼眸深處的冷意。連皓想着自已既然能瞧中江婉沐,這夜長夢多,擋不了同樣有眼光的男子瞧中她,萬一到時他們一拍即合,自已只會落一個傷痕累累。連皓想到這裡,渾身的戾氣散發出來。連昂和連軒兩人感受到他的殺氣後,兄弟兩人交換一個欣慰的眼神。
連皓把兩位兄長的話又想想後,他把眼睛微微的一閉,等到他再掙開眼睛時,他的眼底已經沒有那份多餘的掙扎。他笑着說:“好,是我太過小心翼翼了,難怪行事處處受拘束。情事同樣如戰場,不戰則敗,我既然選擇了戰,就只能勝這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