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和木根爹爹兩人向木根靠攏過來,三人湊在一塊輕語兩句後,蘇歡和木根爹爹眼裡的陰鬱神色,稍稍散去了一些,兩人的臉上綻開淺淺的笑意。蘇歡打量下身邊的幾人,他笑着低聲說:“我聽人說過,連將軍現在瞧着是男子的長相,不過,他小時……”他不知想到什麼有趣的情景,便自顧自的笑彎腰。
江婉沐順着蘇歡未了的話意去想,她忍俊不禁笑出聲點頭說:“嗯,……”木根爹爹一個眼神立時遞過來,江婉沐識趣的沒有說下去,他把話接過去說:“小懶,明日讓你奶孃跟張家的和劉家的打招呼,現在不比從前,孩子們年紀大起來,也不能象小時那般言語無狀下去。”江婉沐默然的點頭,人總要爲自已的言行學會負責。
木根父子在半路有事離開,蘇歡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他的臉上顯過掙扎的神色,而後他一臉平靜的望向江婉沐,低聲說:“東家,我一直感念你不計較我的身世,只因爲我這個人而信任我重用我。你現今沒有把我當成外人,那我也厚着臉皮的不再以外人自居。我想問你,你對以後有什麼打算?還有連將軍私下裡有沒有對說過,他對你們母子三人的安排?”
江婉沐停下腳步,她回頭打量着蘇歡的神色,望見他眼裡的坦蕩神情。她嘆息着問他:“蘇歡,你覺得你們男人偶爾對女人說得那些哄人的話,能值得女人去相信嗎?。”蘇歡還在沉吟中時,江婉沐已擡步往前走去,她神色平靜悠然的說:“我不相信男人衝動的話語,我對男人沒有什麼好的期望。我不是國色天香般的女子,我是想帶着兩個孩子安然長大的母親。”
蘇歡伸手把將落在江婉沐頭上的雪花揮走,他神色略微有些苦澀的望着江婉沐說:“東家,我不知道別的男人如何,但是我不會輕易開口去哄女人。東家,你還年輕,有時不要把自已所有的路都堵截。算了,姻緣都是老天註定的事情,我只能希望你能再得遇良人。只是連將軍這樣坦然自若的進出你的院子,這時日一長久,不管你將來再嫁或者說不嫁,他的行爲對你的影響都不會太好。”
江婉沐想起連皓說過的話,她想想搖頭說:“他不過是一時興趣來這裡守着飛揚兄妹兩人,時間一久,他沒有興趣後,自然不會再來。”蘇歡想到晚餐時,連皓偶爾擡眼瞧着江婉沐的神色,他嘴動了幾下又咽了回去。有些事情不是他能說的事,他還是不要好心壞了好事。
江婉沐和蘇歡兩人走到房門口,江婉沐伸手推開房門後,她驚訝的望見連皓還端正的坐在桌邊,三個孩子正圍着他說話。連皓擡眼間望到房門口兩人眼裡詫異神色,他眉眼稍擡對着江婉沐說:“婉沐,你要站在房外多吹一會冷風嗎?”蘇歡匆忙間伸手扯下江婉沐的衣袖,他擡眼望見連皓盯住他的手,他趕緊收回手,緊跟在江婉沐的後面進到房間,他進來後立時向着連皓行禮問好:“連將軍好。”
連皓淡淡的衝着蘇歡點頭,他如同男主人般的招呼蘇歡說:“蘇爺坐。”江婉沐進房後,打量着滿臉輕鬆神情的連皓。她以爲連皓給她氣得直接打道回府,沒想到他竟然還端坐在她的房內,還有耐心的陪着三個孩子說着話。江婉沐怎麼瞧着連皓,都感覺到他這些天表現得有些怪異。蘇歡已開始坐到桌邊,他主動找話同連皓寒喧着。
江婉沐打量下房角邊的兩盆炭火,見到裡面有着新添置上炭。她笑着開口誇走近身邊的三個孩子能幹,說:“始兒,飛揚,懶懶,你們三人好能幹,竟然懂得自已添加好炭。”尚明始一臉誠實的說:“姨,最阿牛哥哥添置的炭火。”江婉沐順手摸摸他的頭,笑着說:“始兒,你們下次要學會自已動手添炭火,這樣就不會凍着你們。”尚明始聽後滿臉歡喜的點頭說:“好,下次阿牛哥哥阻我們動手時,我就這樣跟他說話。”
江婉沐笑瞧着一直以哥哥模樣自居的尚明始,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過來緊抱着江婉沐的胳膊,兩人搖晃着她說:“孃親,我們和始兒去房裡榻上玩。”江婉沐低頭打量着兩個孩子,尚明始在一旁笑着說:“姨,我們三人已會自已在榻位上鋪好被褥。”江懶懶趕緊跟着點頭說:“孃親,我和哥哥和始兒三人在榻位上玩耍一會後,我們輪流着給你暖好被子。”江婉沐聽這話後笑容滿面點頭。
尚明始和江飛揚兄妹三人剛剛進到裡面房間,木根父子兩人拍門後推門進來。江婉沐招呼他們兩人坐下來後,木根爹爹笑着對蘇歡說:“你的房間已給你佈置好了,你一會回去就有暖榻睡。”連皓聽這話後,他的眼光往江婉沐這處一掃,卻見她正側耳聽着木根說話。木根笑着對江婉沐說:“妹妹,你們榻位下面的炭火,我已備好用到明天早上的份。明天早上我會過來再添置一次。”
江婉沐的院子里人少事情卻不少,只不過院子裡的人,都是非常的自覺的人,盡心盡力做能做的事。木根父子兩人帶着張牛,他們三個男人把所有男人要做的事情都抗下來。江婉沐聽得木根的話,她笑着點頭問:“哥哥,你瞧着炭火夠用嗎?要是不夠的話,我讓張家的趕緊備多些炭火過來。”江婉沐在用度上面從來不是小氣的人,她由着張婦人做主處理,最多是在月未查一下用去的銀兩。
木根笑着說:“我瞧着炭火夠用到明年開春。張家的在這方面是行家。我孃親說,張家的是當家是沒話說,炭火好用價錢比周邊的人訂得便宜。”江婉沐聽得笑起來,她低聲跟木根說:“張家的一般在夏天就會去先去訂下一批炭火,你瞅着這雪一下,張家的已備下年節時的菜蔬。她是會過日子的人,我們啊,要好好的跟她學着些。哥哥,去信給方正,讓他多備下些布料,路上能走進就立時送來。”
木根聽江婉沐的話,他頓時笑逐顏開起來,說:“好,我今晚寫好信,明天叫蘇爺帶去給鏢隊的人。”江婉沐沉吟些許後,她望着蘇歡問:“蘇歡,那鏢隊的人可以信任嗎?”木根爹爹聽江婉沐這問話,他笑瞧紅臉的蘇歡後,轉頭對江婉沐說:“小懶,那人是蘇爺的大舅子,是可以信任的人。”
江婉沐聽得歡喜起來,笑着問:“蘇歡,你幾時讓我們見見大嫂子?這事你要提前打招呼,我們好早些備下見面禮。那成親的日子可是選好了?”蘇歡紅着臉低聲說:“她妹子的親事訂下來後,我們再選日子成親,應該要到年節後。東家,我那大舅哥是個實誠人,你有什麼要託付的,儘管放心託付給他。”
江婉沐放心的點頭說:“那你先幫我問下他,可不可以幫我帶些銀兩去中南那邊?他如果點頭的話,我這些日子湊些銀兩託他帶過去。”蘇歡立時反應過來,望着江婉沐說:“東家,你是想讓方正在中南大量購置布料?”江婉沐瞧着他的神色裡沒有明顯反對,她笑着點頭說:“既然別人開布店是衝着我們來的,那麼明年開春後,別人一定會卡我們京城的布料來源。我想年節一過,我跟着鏢隊去中南瞧布料。”
連皓原本坐在桌子正中間,後來聽着眼前幾人越來越投入的討論起來,他慢慢的挪到桌子一角去。他瞧着江婉沐當家作主的架式,在心裡暗歎的想忖着,她當年竟然能安於現狀的生活在王府裡面。想來她當日面對他時的種種順從表現,不過是她屈於表面的應付。連皓不敢細想下去,他擔心自已想得越清楚明白,越不能甘心容忍眼前的這一切。
蘇歡和木根父子聽見江婉沐的話後,三人互相打量一眼後,蘇歡直接對江婉沐說:“東家,江家也是在南城初做生意的人,他們的胃口大,也未必能吞得下這麼大的量,最多是讓布料的價格上漲些。我去中南跑一趟,瞧瞧有什麼新花樣的布料。”木根聽後卻搖頭說:“不成,蘇爺,你年節過後要準備成親的事情,還是我去中南跑一趟,你有什麼好的主張,可以利用這些時日同我說清楚。”
江婉沐眼瞅着她要是不搶着開口,木根爹爹緊接着要搶話,她趕緊伸手示意他們聽她細說下去:“你們都先別跟我爭去中南的事情,那不過是我一個想法。我們眼下是怎樣把眼前這關順利平穩的度過去,我本來一直想着穩穩當當的行事,在同業中不要太過冒出風頭。眼下看來不能再那樣下去,我想着既然要熱鬧起來,就不能只有我們兩間布店熱鬧起來,不如南城的同行跟着一塊熱鬧,想來南城的生意也會給我們這幾間布店帶動得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