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 距離京城只有兩天路程時,吉言的臉上纔有了笑容。[ ]江婉沐和花兒兩人坐在馬車裡面,見到吉言時不時把頭伸出窗子外,她們看得搖頭不止。花兒忍不住張口說:“吉言,外面除了山外,就是田地,你已經看了一個上午,還沒有看過癮?”
吉言轉過頭望着說話的花兒,她滿臉笑意的說:“花兒,我還真的看得不過癮,可惜我眼睛大小,只能看得到附近的地方。不過就是這樣,我也覺得這外面的風景,越看越有趣,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綠的山,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綠油油的田地。”
江婉沐忍俊不禁笑出來,她瞅着啞口無言的花兒,笑着說:“吉言,那你看清楚一些,一會露營時,順便把那條清澈的河水,也打量仔細些,瞧清楚流動着的那些魚兒。”吉言聽着江婉沐的話,瞧着她臉上的神情,點頭說:“還是小姐明白我的心思。”她轉頭又去打量窗外的景色,車內花兒望着江婉沐問:“她聽明白你的話?”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說:“我跟她說的是實在話,她從小到大,都是這般憨實的性子。”
吉言能放下雙親的事情,江婉沐的神色跟着輕鬆起來,花兒眼望着外面,頭也不回的說:“反正我這樣看着外面,心裡舒坦許多。我那些日子,是自個急糊塗了,我當不了爹孃兩人的家,白白在心裡急得要死,也改變不了什麼,他們想怎樣還是會怎樣。我不要爲那事想得太重,到時反而會傷到自已的身子。”江婉沐和花兒兩人相視一笑,這樣的吉言,她們瞧着心裡爽快,她那些天苦着臉悶坐車內,面對着那樣的她,實在是太過讓人難受。
江婉沐臉上浮現出笑靨,她笑着對花兒說:“這人總要經一事。才能長一智。有些事情。人力有所不及,我們不能自個把自個逼到絕路去。”花兒卻感嘆着說:“話是這麼說,可是有時心裡轉不過那過彎,只能苦着自已,還苦着待自已好的人。我瞅着吉言這一路,想到從前多虧我兄嫂通情達理。想着法子勸慰我,我纔沒有往絕路上走。現在這樣的日子,是我從前不敢想的日子。
吉言,你爹孃不管以後能不能合好。我瞧着方爺是不會不管他們,你嫂子也是一個心軟的人,同樣不會虧待他們。這山長路遠的,你只要過好你的小日子,不讓你兄嫂替你着急,就算幫了他們的大忙。”吉言轉回頭坐下來,她對花兒一臉慎重的說:“花兒。這一路上多虧你勸着我,我多謝你。”花兒聽得臉紅起來,她身子挪動幾下,說:“我不過是順口的幾句話,當不得你這樣道謝。誰瞅着你那情形,都會隨口叨唸幾句。”
江婉沐的眼光從敞開的門簾望出去,外面綠水青山好風景,看得久後,人心寬暢許多。路上只有他們這一行回京城的人。鏢隊的人,時不時騎馬從馬車旁經過,他們臉上的神情明顯放鬆許多。偶然還能聽到他們回話的聲音:“大傢伙,打起精神,還有兩天我們就回家了。”江婉沐想到京城,就想到自已的那一對兒女,她雖然知道楚蕭夫妻一定待他們好,可是那心裡還是會時時牽腸掛肚,兒女就是前生的債。是今生最願意承受的負擔。
又一個日升日落後。中午時,鏢隊在臨近河邊處停下來。帶頭的人,歡喜的宣佈說:“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明天這時辰,可以趕回京城。今天中午,我們可以吃一頓鮮魚。來,小三子,你帶人捉魚,大頭,你來生火。[]”除去留守的人,大家都歡歡喜喜去幫忙準備午餐。當火堆生起來,大鍋架起來,魚香味飄散開去。人人歡喜的笑出來,帶隊的人,長吸一口氣說:“這一路來回來,累了兄弟們,累了同路人,我們今天可以吃一天的好料。來。”
江婉沐和花兒兩人非常自在的自個去鍋裡添湯喝,在帶頭人說話時,兩人跟着舉起湯碗,吉言在她們的身後,紅着臉說:“花兒,你幫我再去添加一碗魚湯,這湯真好喝。”花兒把手裡的碗塞到江婉沐空出的手裡,隨手接過吉言的碗,給她又添了小半碗後,瞧着她喝完後,低聲提醒說:“吉言,這湯喝多,路上會有些不方便。”江婉沐手裡拿着兩個空碗,瞅着吉言滿臉悔之晚矣的神情,她笑着說:“不怕的,我瞧着大家高興,會在這裡多呆一會。”
花兒伸手過來要接過她們兩人手裡的碗,笑着說:“吉言,我嚇唬你的,我去冼碗。”江婉沐和吉言沒有把空碗遞給她,而是跟在她的後面往河邊走。一路上,吉言嘴裡叨叨着說:“花兒,你太壞了,你嚇得我恨不得把吃進去的,再吐出來。”花兒笑嘻嘻的回頭說:“吉言,你想想,大夥一塊喝的湯。帶頭大哥可是精明人,他心裡有數,一定早想好,讓大家在這裡多歇一會,讓馬兒也多歇一會,一會路上就不用停幾次。”
江婉沐把碗冼好,隨手放在身邊石塊上面。她自顧自的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面,春天河邊的風,涼爽得拂過她的面頰,她享受般的微微閉眼,輕嘆一聲說:“舒服。”吉言擠着坐上石頭來,她衝着花兒笑着說:“花兒,我瞧見你家蘇爺在那邊,他已經望你許久了,你快些過去。”江婉沐笑着睜開眼睛,果然見到蘇歡站在不遠處,正笑逐顏開的望着這邊。花兒臉微微紅起來,她彎腰把江婉沐和吉言的碗拿在手裡,低聲說:“我把碗放回車裡。”
江婉沐和吉言兩人興味盎然的瞧着她,那兒蘇歡滿臉笑意跟着一塊往路上走去。吉言笑着說:“小懶,我覺得花兒和蘇爺兩人是絕配,看着他們在一塊,就覺得舒服。”江婉沐笑嘻嘻的說:“你和我哥也是天生一對,我瞧着你們在一塊相處,舒坦。”吉言聽她的話,她一會低聲說:“小懶,你和誰會是一對?我瞧着連將軍對你有心,可是想着他的家世,我心裡就覺得不好,沒有人願意你再進王府,只是連將軍待你、、
唉,小懶,木根說‘只要你高興,我們大家會跟着高興。’反正我說不好那事情、、唉,有時又覺得可惜。”吉言一邊仔細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一邊艱難得說着這番話。江婉沐聽得有些頭疼起來,她盯着她嘆息着說:“吉言,成親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總會牽連到許多的身邊人。連將軍,他是和從前不同。如果他還是從前那般待人,我不會、、、。”江婉沐的話沒有機會說下去,往京城方向,傳來大羣馬蹄的聲音。
江婉沐和吉言兩人一臉緊張的神色,瞧向帶頭人,見到他傾聽後,笑着衝着河邊人擺手,他自個往路上走去。江婉沐和吉言兩人瞧着他的神色,同樣跟着放鬆下來,這一路上,他們有驚無險受人攔阻過兩三次,每次帶頭人都能三言兩語的把人打發掉。江婉沐和吉言兩人下了石塊,跟着大家一塊往路邊走。馬蹄的聲音緩下來,一羣馬匹出低低的嘶叫聲音,叫得地面跟着輕輕的抖動幾下。
上了馬路,江婉沐扯着吉言往蘇歡和花兒那邊靠近。遠處灰塵揚起來,騎在高頭大馬上英姿颯爽的一羣人,非常的吸引人的眼球。花兒的哥哥歡喜的笑着說:“咦,我們遇到認識的人,他們跑得遠,拉練到這個地方來。”花兒的哥哥扯着蘇歡說:“走,我帶你去認識一些朋友。”蘇歡滿臉高興的跟着走了好幾步路,突然他停下來,同花兒哥哥低語後,他匆匆忙忙奔過來,他望着江婉沐說:“東家,我看到連將軍了。”
江婉沐滿眼驚訝神色瞧着他,見到他一臉肯定的神色繼續說:“花兒哥哥說‘我沒有看錯,是連將軍帶隊出來拉練。’”江婉沐有些慌張的退了兩步,她想想後又往前進了兩步,低聲說:“沒事,我沒有得罪過他。”蘇歡夫妻和吉言三人都瞧出她的慌亂,花兒伸手扯扯她,問:“小懶,你去中南,有沒有跟連將軍說過?”江婉沐搖頭又點頭說:“我出發的那天,讓飛揚寫了條子,跟他說了我來中南的事情。”
蘇歡腳步停滯下來,回頭望着江婉沐說:“東家,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親自跟他提過你要來中南的事情?”江婉沐想想點頭說:“我沒有親自跟他說過那事情。”蘇歡夫妻交換下眼神,蘇歡便笑着說:“東家,我瞧跟連將軍來的都是些男人,你們三個女子,還是先去馬車裡避避好。”江婉沐也不想去見連皓,她在去的路上,仔細的想來想去,覺得他們兩人面對的是一條走不通的路。
江婉沐聽到連皓的名字,想到她已經做下的決定,他們終究是要分道揚鑣的兩人,她心裡竟然對他有了一些虧欠的感覺。江婉沐原本一直以爲除去兩個孩子外,她和連皓兩人最多是曾經不得已同過牀的陌生人。然而,她無意中瞧見他眼裡隱藏的情意,她微微感動外,多少有些害怕起來,她從來不是那種能享受別人熾熱情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