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那扇門纔打開了,錦書走了出來,她對陽氏淡淡的說了句:“請太太好生在跟前伺候着,我去找父親。”
陽氏心道說了這麼久也不知議論的什麼,她走了進去。錦書卻急着去見程知允。
錦書匆匆來到了外書房,程知允正在房裡練字,擡頭見她來了,無不意外道:“我聽說王妃來了,可和你說什麼事呢?”
錦書進門就道:“父親,這門親事我答應了。”
“答應呢?”程知允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他不解的看着錦書,驚詫道:“你不是說聽我的麼?怎麼經不住人家的一番說教又應下來了。”
“父親,這是筆買賣。我打算冒這個險。”
程知允見女兒說得愈發的奇怪了,錦書伸手關上了房門,她走到書案前,與父親道:“父親,這是假成親,期限一年,但所有的議程都按着真的辦。”
“還有這樣的操作?!”程知允顯然沒有回過神來,忙又問:“你爲什麼會答應,既然不願意的話推掉就是,何必委屈自己。你要是說不出口,我替你開口。”程知允說着就往外走,錦書攔住了他。
“爹爹,這是我和王妃商量後的對策,也是最好的對策。王府遇到了麻煩,我能提供幫助,他們答應我事成之後會給一筆豐厚的補償。”
“你掉到錢眼裡去呢?我們程家虧待你呢?你要拿自己的終身去做賭注?”程知允覺得錦書在胡鬧。
“不是終身,是一年。一年後我也才十七歲,要婚嫁也不是太困難。父親,他們給的條件很有誘惑力,我想試一試,所以請你答應。”
“不行,真真假假,要是成了真的怎麼辦?”
錦書卻說:“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就算我幫他們一次忙,只要王府平穩的渡過了這個難關就好了,或許用不上一年的時間,三五個月就能完事。什麼時候中止契約,決定權在我手上。”
程知允依舊覺得錦書還是小孩性子不懂事,哪裡有這樣輕易的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搭進去的。他做父親的不答應,勢必要和齊王妃好好的商議一番。
程知允終於和齊王妃對上話了,那齊王妃待程知允越發的客氣和敬重,半點也沒有王妃的架子,倒把程知允弄得有些無所適從。
爲了避嫌,門窗都開着,但閒雜人等依舊在廊上候着。陽氏母女面面相覷,陽氏心道明明在說親事,怎麼弄得和做賊一樣真是古怪極了。
程知允和齊王妃談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出來後他便和陽氏說:“你去請二哥來,請他出面將兩人的婚書擬了。”
陽氏吃了一驚,這就是定下啦?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程知允見陽氏愣着沒動便吼了一聲。
轉眼間錦書與秦勉定親的事就傳遍了程家上下,其餘幾房都對這門親事看不明白。箇中緣由只有程知允父女倆明白。
兩家人給的解釋卻是秦勉病重要給秦勉沖喜,倘若秦勉不幸早逝,錦書也無需守寡,王府還會賠上豐厚的財產讓錦書再嫁。
這是程知允做的主,其餘幾房雖然不解,但兩家已經換了庚帖,這事也就定下來了。因爲程知允端午後要走馬上任,所以婚期很快也請了下來,定在了五月初三這一天,算下來不過一個月的功夫。
張氏不解的搖頭道:“也太趕了些,這像什麼話。”
佟氏說:“三老爺要急着去上任,又是沖喜,不趕不行,倒是委屈我們書姐兒了。”
府裡當初誰都不看好這門親事,沒想到竟然成了,都很意外。
外面的那些質疑聲、議論聲卻並沒有影響到錦書。她安靜的在屋裡看書、炮製藥材,和以前沒多少的區別。
假成親的事瞞着別人,錦書卻沒有隱瞞身邊最近的這兩三個人。
江氏和程知允一樣替錦書擔憂:“姑娘,你想過沒有,這事要真的話只怕你脫不了身。”
“只要我自己不願意,沒有人能絆住我。”這一點錦書很自信。
也就是說要是真的,也得錦書自個兒願意。這場假成親錦書要做的是照顧秦勉的身體,然後協助秦勉捉老鼠,別的一概不用她管。事成之後,王府會給她許一大筆好處。她拿着這筆錢將來就是不嫁人也能安穩的過一生。
對情情愛愛已經心如死灰的錦書來說的確是很大的誘惑。
婚期定下後,程知允又讓錦書寫信給開封的夏家說了此事,錦書不敢說是給秦勉沖喜,也不敢說是假成親,只說是真心情願的與秦勉結爲連理。
之後要採買嫁妝,要縫製嫁衣。錦書終於被允許出了一次門,這次出門要去銀樓看首飾,去布莊挑選衣料,可以說很趕了。
錦書在人護衛下來到了洛陽最大的一家銀樓,銀樓的夥計見浩浩蕩蕩的一羣人,便知道是大主顧上門了,忙將店裡最好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給錦書挑選。錦書手上有錢,倒接連挑選了五六樣鎮店之寶,出手又闊綽好不愜意,掌櫃也滿臉堆笑,待錦書越發的客氣起來。
出了銀樓接着又去了布莊,錦書自然是看中什麼布料就點什麼。又讓裁縫給自己量了尺寸,告訴掌櫃要趕着要,她可以多付一倍的工錢。
當她從布莊裡出來時,卻見一人迎面走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孫湛。孫湛腰挎佩劍,不知是不是在執行公務。
自從和孫家的親事告吹以後,這還是錦書第一次見到他,錦書有些尷尬,想要回避已是不可能。
孫湛見錦書身後的那些隨從大包小包的抱着許多東西,他很快就明白了,走到錦書跟前,含笑着與錦書道喜:“四姑娘好日子要近了吧,恭喜了。”
錦書見孫湛還如往常一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與他行禮道:“多謝孫郎君的祝福。”
錦書無意和孫湛多說,便要告辭,經過孫湛的身旁時,那孫湛突然低聲問了句:“我哪裡比不上他?”
錦書同樣低聲回答:“或許這是命運吧。”
孫湛目送錦書離去,他站在那裡久久的沒有動,他這一次是輸給了可笑的命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