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茅屋很是破敗,外面下大雨,屋內下小雨。能避雨的只有一塊地方,如今擠了四個人,更加顯得狹小侷促。
錦書擔憂的看着外面的雨,還不知道幾時能停歇。
孫湛已經將溼透的衣裳又套上了,雙手環胸道:“雲層還很厚,估計沒半天的功夫停不了。”
真要半天的話,晚上該在何處落腳,錦書陷入了困惑裡。
那孫湛彷彿看出了錦書的心思忙道:“大雨阻路也沒法子,不如等到雨稍微小些時去找附近的農家借住一晚,待到明天再說。這裡可過不了夜。”
錦書道:“也只好如此了。”
四人都在祈禱着雨能儘快小些。
“孫郎君也是上京嗎?”
孫湛笑着點頭道:“是啊,現在正好同路。”說着他又偏頭去看了一眼錦書,笑問道:“也算是有緣了,可否結伴而行?”
錦書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孫湛,卻見他一雙分外明亮的眸子帶着淺淺的笑意,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雨勢總算是小了一些。錦書與玉扣和傅明說該上路了,玉扣扶着錦書重新上了車。孫湛也跟着出來了,牽過自己騎的那一匹馬,也緊隨在他們的馬車後面。
雨並未完全停歇,地上有不少的坑窪,積了水就不見得能出來坑到底有多深,偶然栽進一個卻怎麼也出不來,最後幾人只好下來推車。
孫湛見錦書也下來推車,便和她說:“你下來做什麼,我力氣大,我來。”便把玉扣和錦書都趕上了車。
玉扣撩了簾子一角,見兩個男人費了半天的勁總算是將車輪推出了泥坑。傅明就不說了,本來就是個武夫,活得很粗糙,但孫湛卻是個貴族子弟,此刻被雨水一淋,頭髮都貼在臉上,原本一身簇新的箭袖這會兒已經沾滿了不少的泥點,褲腿、鞋子更是沒法看。
“玉扣,你看什麼,還不快坐好了,小心磕到你。”傅明上了駕車的位置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玉扣這才放下了簾子坐正了身子。
“奶奶,那個孫郎君真是可靠啊。”
孫湛可不可靠錦書可沒心思去琢磨,她現在唯一放在心上的便是秦勉的安危。希望她幫忙造成的這場輿論能給秦勉幫助,讓皇帝有了顧忌。
雨勢一直不大不小,沒有停歇過,他們冒雨趕了兩裡地,總算是進入到一個有些偏僻的村落。
村子依山而建,農戶星羅棋佈的散落在各處。
孫湛牽着馬敲開了一家農戶的籬笆門。又拍了半天的門纔有個婦人來開門:“下雨天的,誰呀,你輕點拍,門板都要被你給拍散了。”
婦人開了門,卻見門外站着一個陌生男人,嗯,還是個模樣好看的青年。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才懶洋洋的問道:“你誰啊,爲何要拍我家的門?”
孫湛這才說:“我們是趕路人,遇上這場雨走不了了,到下一個驛站又還遠,所以想和……”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猜測到應該有二三十的光景,荊釵布裙的,一般的鄉下婦人打扮,着才又道:請大姐通融通融,能否借住一晚,明天雨若是停了我們就走。”
婦人聽說略想了想便說:“好啊。”便將門打開了一些請孫湛進去,孫湛卻扭頭喊了一聲:“程娘子,快進來吧。”
還有其他人?婦人瞪大了眼睛,又出現了兩女一男走來。不過那一男一女好像是下人,那個生得美貌,做婦人打扮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老婆?他是娶了親,還帶着家眷的啊?婦人便有些後悔答應讓這些人住進來了,不過當看見孫湛掏出了一串錢的時候,她的眼睛又亮了。
“娘子不嫌棄的話,我那裡還有幾件破爛衣裳,將溼衣服換下來晾起來吧。”
錦書只是微笑的點點頭。婦人轉頭又去忙碌。這戶人家好像只有這一個婦人在家,錦書便讓玉扣去幫幫忙。
錦書換了衣服出來,卻見孫湛正坐在門檻上,有些愁眉的看見屋檐下掛着的雨簾。
“說不定明一早就晴了,快到夏天了,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孫湛回頭看了錦書一眼忙站了起來,道:“希望明天天氣會好一些,不要耽擱了路程。”瞥見錦書已經換了一身乾爽的衣裳,不過穿的是她自己的,頭髮還沒幹,此刻鬆鬆的挽了纂兒在腦後。
玉扣幫婦人燒火做飯,言談間才知那婦人是個寡婦,如今就一人過活,連個孩子也沒有。家裡窮也拿不出什麼好煩好菜來招待人,做了一籠粗麪饅頭,熬了半鍋的棒子麪粥,不見一點油花。不是客棧投宿,借住在農家能有東西填肚子已經夠了。錦書也不挑剔,給什麼吃什麼。
勉勉強強的吃了些,算是應付了肚子。
錦書與玉扣和那婦人擠一張牀,孫湛與傅明住在外面的堂屋裡。好再不是大冷天,偶爾一晚這樣也不至於挨凍受涼。
傅明的鼾聲有些大,擾得孫湛不能好眠。外面嘩啦啦的雨聲好像小一些,看樣子明天應該能上路了,還是住驛站舒服一些。
就在孫湛煩惱睡不好覺時,突然察覺到有人接近了他。他警覺的坐了起來,低問道:“誰,誰在那裡?”
卻聽得一女人故作嬌媚之腔,嬌滴滴的說道:“郎君還沒睡麼?我見郎君的被褥滑到地上了所以來幫你拉一拉。”
黑漆漆的夜裡,什麼也看不見,能看見他沒蓋被子,鬼才相信。孫湛暗覺不好,莫非他們住進了一家惡霸人家,可這家人只有一個寡婦,一個寡婦還能行兇?
寡婦說着,突然低喊了一聲:“哎呀!”便跌在了孫湛身上,孫湛忙將那婦人扶起,忙道:“大姐請回吧。”
“好郎君,你和那小娘子不是夫妻吧?我親耳聽見她喊你孫郎君,待你很客氣。”寡婦說着便一個勁的往孫湛懷裡鑽,意圖已經很明顯了,直到黑夜裡想起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寡婦見孫湛不識趣,這才捂了臉氣呼呼的起身,嘟噥了一句:“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