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孟倩音幫錦書傳話,孟倩音走到園子外,找了個僕婦吩咐她:“幫我去外院帶句畫,找到順王爺,和他說,就說是王妃的意思,囑咐他少喝幾杯酒,當心燒心。”
那僕婦笑說:“二姑娘放心吧,老奴這就去捎話。”
僕婦一路去了外院,這邊也唱戲,不過唱的卻是各種熱鬧非凡的武戲,舞槍弄榜,又是吞劍,又是吐火,很是熱鬧。戲臺設在院子裡,席面則擺在廊下。僕婦翹首望了一回,說起順王,她還不大認識是哪一個呢。
僕婦只好叫了一個小廝來低聲與他說了兩句,小廝嘿嘿一笑,忙說:“好嘞,我這去傳話,沒想到我們王妃還挺關心王爺的。”
小廝興匆匆的跑到秦勉跟前,秦勉正與孟軻喝酒,向孟首輔道賀,小廝就來了,低聲在秦勉跟前耳語了幾句,秦勉聽後含笑着點頭:“我曉得,和她說讓她放心。”
那小廝就去了。
這邊熱鬧依舊,秦勉與那孟軻已經碰了杯,孟軻此刻已經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滿臉通紅,興致不減。
他很尊敬秦勉,除了當年秦勉的贈馬、贈藥的情誼之外,年輕時受過英宗的提拔,所以他對英宗一直都深深的懷着深深的敬意。要不是寶興元年那場宮變,他不至於坎坷大半生頭髮都白了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
“當初老夫見秦郎君第一面起就覺得面熟,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現在總算明白了,秦郎君深肖其父,又有幾分英宗皇帝的樣子。到底是嫡孫。”
秦勉忙笑道:“孟大人您喝多了。”
“沒醉,這點酒怎麼可能就讓我醉了。只是人到了我這個年紀不免有些念舊了,想想老夫王爺這麼大年紀的時候,正高中狀元,風光無限。哎,可惜造化弄人啊,後來蹉跎大半生,到了這滿頭白髮時人生纔有了轉機。這一路走來着實不易。”
孟軻深深的感嘆,他年少成名,是大乾出過最年輕的狀元。年少得志,以爲這一生都將風光無限,可是剛剛派了六部觀政,板凳還沒坐熱,英宗皇帝就崩逝了,緊接着遇上福王入京,這天下就成了福王的了。他們這些前朝舊臣大多被遭到了清洗,他自然也是其中一個,要是當年沒有那場宮變,說不定他也不至於沉寂幾十年。
孟軻想到此處,又去看秦勉,秦勉雖不是先太子嫡長子,只是個幼子,皇儲的位置雖然輪不上他,但要做個太平的藩王總是容易的,不至於像如今這般憋屈窩囊。
孟軻心中有些痛惜,便又去敬秦勉,秦勉卻不敢再喝了,忙笑着推讓:“酒雖好,但卻不敢多飲。改天再陪大人,今天就算了。”
坐在另一側的另一位大人也附和道:“這日子越過越回去了,最近這幾天天災人禍的還少了不成?聽說山東等地涌出了不少的流民,那苗疆怕是又坐不住了。”
秦勉臉色微變,他知道接下來的話題他不便再參與,遇事裝聾作啞,只留心那些熱鬧的戲文。
果然聽得身後的人在討論起民生大事來,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官爺已經酩酊大醉了,嘴裡跑出的話也不經過大腦。
“還是英宗皇帝時期的日子好啊,百姓安居樂意,生活富足,現在過的是什麼屁日子。上面成天就知道打仗,打了這些年了也沒增加領土,倒是一年年的苛捐雜稅,養那麼龐大的軍隊,朝廷早就負擔不起了。”
雖是酒後胡話,但孟軻也好,秦勉也好,都聽得膽戰心驚的,孟軻忙提了酒壺給那人灌酒,一面灌,一面說:“張大人再滿飲此杯吧。”
秦勉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一些武將覺得乾坐着沒意思,於是提議比試射箭。孟軻是主家,儘量滿足來客的需求,忙吩咐人去後院立了箭靶。這邊一些青年才俊便相約着要去射箭。那米方過來拉秦勉:“王爺也過去樂一樂吧。”
秦勉如何敢在這樣的場合出風頭忙擺手道:“不會騎射,還是不去丟臉了吧。”
無奈那米方太過於熱情,硬要拉秦勉去,孟軻也說:“王爺去和年輕人玩一會兒吧。陪着我一個老頭子也沒什麼意思。”
秦勉最終還是被米方給拉去了。
後院裡的箭靶子已經立了起來。孟首輔的次子走了出來說:“我們立個規矩,中靶者最多者爲優。評選三名優勝,第一名獎勵西域馬一匹,第二名獎勵一張天弓,第三名獎勵二十兩銀子。”
這獎品很是優渥,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接着又從不同的角度上取了五個點,每個點上三枝箭。有一青年已經上前去了,先活動了一下手腕,隨接過了旁人遞來的弓箭,第一個點是正對的位置也最容易,不出意外,三箭齊發,箭無虛發,枝枝都正中靶心。贏來了喝彩聲一片。
接着又試了左下角、右下角等其他點位,剩下的兩個點不僅角度刁鑽,而且是騎在馬背上是活動靶,可惜這頭一個參賽的只有正中點射中,其他無一例外的全部偏了,或者根本就沒到靶子上。
看似容易,其實有些困難。
秦勉在一旁安靜的看着,一臉的平靜。接連幾個上去了,沒有誰能五個點全中。這時候米方接過了弓,回頭衝秦勉一笑:“我七歲時就開始練習騎射,今天請王爺開開眼。”
秦勉心道這口氣倒不小,的確是個熱血的牛犢子。
那米方向秦勉揚了揚弓,接着就上了場,秦勉站在廊下觀看。第一個最容易的點米方毫無意外的全中紅心,接下來的左下角、右下角也全部射正。後面兩個是騎在馬背上更刁鑽的角度他也箭無虛發,全部射中,出現了全場的第一個全中之人。觀看的人掌聲雷動,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
虎父無犬子,這兩廣總督之子的確有幾分真本事!秦勉心裡由衷的佩服,怪不得人家那樣的志得意滿,看來的確是有真本事的。
米方滿臉笑容的下來了,他順手將弓箭塞到了秦勉手裡,秦勉握着這弓,手心都在冒汗,忙道:“我不會啊。”
米方笑道:“有什麼不會的,弓拉圓了,箭頭瞄準那個點,鬆開左手指就射出去了。”米方還給秦勉做了一番示範。
秦勉在大家的注目下便拿着弓走到了第一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