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從凝曦軒抄經回來,錦書正在做丸藥,突然聽見瓔珞來稟:“姑娘,據說是二公子房裡的姐姐來送東西了。”
錦書有些納悶,心道堂兄突然送她東西做什麼,忙道:“請她進來吧。”
很快書硯房的丫鬟雪芙就進來了,後面跟着倆婆子,婆子擡了一筐東西。柳條編的藤筐蓋着塊藍花布,瞧不出裡面裝的是什麼。
雪芙上前笑稟:“四姑娘,奉了我們公子的命令前來送東西,請四姑娘笑納。”
“裡面裝的是什麼?”
雪芙笑道:“公子聽說四姑娘喜歡讀書,所以送了這些書來給姑娘。”說着還揭了那塊藍花布,錦書朝裡面看了一眼,筐裡果然裝着一堆書,少說也有十幾冊。
前世程書硯對她有些關照,可卻沒送她這麼多的東西。錦書見那一堆書裡好像都是蒐集來的醫書、藥書,心道他真是有心。
“多謝二哥的心意。”錦書收下了這些書,命流蘇好好的招呼雪芙,又拿了兩串打賞兩位婆子買酒吃。
錦書和瓔珞一道將筐裡的書全部搬了出來,雖然有幾部她已經熟讀了很多遍了,但能蒐羅來這麼多確實是書硯的一片真心。其中還有完整的《聖濟總錄》,她一直慕名想尋卻尋不到的《宣明論方》。錦書心道這位二哥的本事可真大呀,短短几日裡能尋來這麼多寶貴的典籍,她握着這些書激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要不是因爲天晚,錦書真想去當面給她二哥道謝。一直到了第二天去凝曦軒抄寫經文,錦書這天寫得很慢,故意在此等到程書硯他們散學。
“二哥,那些書實在是太感謝了。我沒什麼回送的,只好準備了些小食。”
程書硯斜睨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秦勉,很快又笑道:“四妹妹你太客氣了,知道你喜歡這些書,所以幫你留意了下。”
“二哥對我太關照了。”錦書說着竟向程書硯福禮,那程書硯卻受不得錦書這一禮,瞧瞧的往後退了一步。
程書硯讓書童提着食盒與秦勉一道回了拙雲齋。秦勉自顧的在那張躺椅上躺下了,敲着腿,全然一副當家主人的做派。
程書硯將食盒放到了几案上,對秦勉努努嘴說:“喏,這些都是給你的,吃吧。”
秦勉笑道:“給我的?不是給你的麼?”
“你別和我裝了,好不好?你不費心思找來那些書,能讓她那麼高興,還親自下廚做小食?”
秦勉起身道:“我的事你別和她說啊。”
“明白。”程書硯正好也不想秦勉去攪亂錦書的親事。他打開了食盒,卻見裡面原來是個攢盒,正中間那一格盛的是晶瑩的四個小灌湯包。周圍有三鮮蓮花酥、花生糕、雞蛋布袋、雙麻火燒。
看着琳琅滿目的小食,因爲食盒下面裝着滾水,所以都還沒涼,有的還冒着熱氣。程書硯嚥着口水說:“我這個妹妹可真了不得。”
秦勉心道這些似乎都是開封菜,她念念不忘的還是開封啊。
小廝取了兩套碗筷來,程書硯替秦勉擺好了,又催促着他動筷子。
秦勉揀了一個灌湯包嚐了,裡面的湯汁並不燙嘴,但溫溫熱熱的,吃着剛好。湯汁濃厚,味道鮮香。似乎是他吃過最好的灌湯包。
攢盒做得精緻,每樣都有一點,兩人幾下就分食完了。秦勉心滿意足的說:“好了,連晚飯都省了。”
程書硯嘲笑道:“你屬貓的呀,吃這麼點。你看看自己瘦成那樣,也不多吃一點。母親說十幾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們王府也太虧待你了吧。”
“晚上你非得要胡吃海塞的纔算事麼?佛家不還講過午不食。”秦勉洋洋得意的說了一番,又笑道:“我忘了你們程家是信封張天師的,多謝款待,我走了。”
程書硯笑着點點頭,讓秦勉自便。
秦勉出了程家,坐了車回王府。車子出了巷子,又走了一段路,他撩起簾子時卻發現了孫湛的身影。秦勉命停下了車,他跟着下來了,囑咐車伕道:“你去吉祥街口那邊等我,要是一個時辰還沒回來你就自己回去。回去告訴雙九一聲,他明白怎麼做的。要是我晚了沒回去的話別讓母妃知道了,若問起我來,就說我被書硯留宿了。”
車伕道:“二公子多保重,凡事要注意安全。”
秦勉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向他點頭,示意他別擔心。
車伕駕着車繼續往前走,而秦勉卻已經暗中跟上了孫湛。從西巷口到鑼鼓街,再到丁字巷,再到南街口。
秦勉不敢跟着太近,幾番下來,似乎被孫湛發現了動靜,他也不敢再跟下去。又見日頭已經下去了,天色漸晚,想到車伕還在吉祥街,他便決定往吉祥街而去。
秦勉剛往回走,哪知從巷口走進來一人,那個生得雄壯威武,儀表不凡。
“請郎君救小的一命。”那人竟然就朝秦勉作揖施禮。
“你是賀民?”
“小的正是!”賀民坦誠後又舉目打量秦勉,只見秦勉衣物不凡,又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像是哪戶貴族子弟。
“你跟我來,我保你平安。”秦勉說着便帶了賀民出了這條巷子,一路往吉祥街而去。
車伕早就等着不耐煩,正要離開時,卻見秦勉已經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人。他面露詫異。
秦勉讓賀民上了車,接着吩咐車伕:“福叔,去落霞別院。”
福叔一揚鞭子,馬兒就跑了起來。很快的馬車就消失在了吉祥街口。
在車上,秦勉問起了賀民的來歷:“你到底是什麼人,讓孫把總這些日子來一直在追你?”
賀民有些納悶,這位公子一直跟着孫湛,還叫出了他的名字,以爲自然是熟悉他的人,怎麼還反過來問他呢,如今被這位公子解圍,少不了要據實以告:“小的賀民,是北疆大營裡的一個軍漢,因爲犯了一點小事得罪了上面,所以逃了出來。”
“哦?原來是個逃兵啊。《大乾律》是怎麼寫的處罰逃兵的呀?”
賀民憋紅了臉,一臉慚愧道:“小的受了冤屈,是不得已做了這逃兵啊,萬一被捉住了回去只有一死,還請公子救命!”說着對秦勉跪了下來。
秦勉伸手虛扶道:“起來吧,我既然帶你上車,自然是要救下你的。不過以後你得聽我的,我才能庇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