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先生,如此就請爲小兒診治吧。”陳夫人一聽陳忠和戴憶蘭的話,這才同意朱由榔給兒子醫治。
不過,神態並不恭敬,看那意思,還是不大相信朱由榔。
看她這種樣子,血液中的高貴和骨子裡的驕傲,讓朱由榔一陣火起,心道:“你誰呀你?不就是個兵部尚書的夫人嗎?竟然如此託大?”
“夫人,對不起,黃某才疏學淺,不敢獻醜,還是另請高明吧。陳管家,阿蘭姑娘,黃某還有事,告辭!”朱由榔淡淡地說完,衝陳忠和戴憶蘭一拱手,轉身就走。
儘管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憤怒,但他臉上發黃的表情已經非常明顯地告訴衆人:他黃某人生氣了,不伺候了。
“這,這,黃先生,你怎麼生氣了?臉色這麼難看?哎,你別走啊,還沒給小公子診治呢,你怎麼就走了?”戴憶蘭不明所以,緊走幾步,攔住朱由榔的去路。
朱由榔看了看戴憶蘭一臉懵懂的樣子,心裡感覺好笑:“這姑娘真是熱心腸,也是直腸子。”
想到直腸子,他又想起前世跟好友王琛開的玩笑:“王琛,你就是直腸子,張開嘴能看到椅子。”
想到此處,嘴角一彎,露出一絲笑意。
“夫人,不能讓黃先生走啊……。”陳忠跪在地上,哀求道。
陳夫人沒想到朱由榔如此決絕,自己貴爲尚書夫人,不就是使了點臉色,你一個外鄉富紳之子,竟敢如此不給面子?想幹嗎?想讓我求你嗎?
再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命懸一線,看樣子這個年輕人倒像是個有本事的,這時候不是治氣擺譜的時候啊。
想到這裡,陳夫人按下心頭的不快,站起身衝朱由榔福了一禮:“黃先生,剛纔老身心憂小兒,以至於出言無狀,還請先生勿怪。”
朱由榔側過身子,不受她的禮。
“黃先生,還請不吝出手,給小兒診治診治。不管治得好治不好,陳府都會有不菲的診金奉上。”陳夫人繼續說道。
要是隻有前邊的話,朱由榔準備原諒她了,畢竟她是擔心兒子,舉止有些不妥也情有可原。可一說後邊這些話,就顯出她的情商太低了。
趙姨娘叫趙玉喬,她一聽太太這話,就知道要壞事。眼前這個黃先生顯然不是尋常郎中,太太怎麼能用這種低俗的眼光看人?
果然,趙玉喬就聽那位黃先生說道:“對不起,夫人,黃某不是來打秋風的,告辭。”雖然心裡着急,但她是妾室身份,哪敢去指摘太太的不是?只急得用眼睛去瞟戴憶蘭,暗示她攔住黃先生。
戴憶蘭眨巴眨巴眼睛,沒理會趙玉喬的暗示,而是看向陳夫人,她也不明白,自己兒子都病得快死了,這位大太太怎麼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趙玉喬和陳忠急得要命,可陳夫人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你!……,黃先生,莫非你是瞧不起我陳府嗎?”陳夫人一聽朱由榔不依不饒地還要走,不由得氣急,心說:“我又是說好話,又是陪禮,又是送診金的。你一個小小外鄉子太不拿我陳府當回事了吧?”
“夫人,瞧不起陳府?哈哈哈,你想多了。你陳府高門大戶,雄霸一方,我一個外鄉人敢瞧不起陳府?不過嘛,給人看不看病是我黃某的自由,難道你陳府是龍潭虎穴,還要強留下黃某不成?”朱由榔呵呵一笑,非常傲氣地說道。
朱由榔詞鋒銳利,譏諷之意甚濃,把個陳夫人氣得真打哆嗦。她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倨傲,自己言行中稍有不敬,就讓他抓住不放。自己貴爲尚書夫人,竟然奈何不了這麼了一個外鄉子,總不能真用強吧?要是那樣,老爺也不答應。再說,這個年輕人不依不饒,恐怕是有本事的,凡有本事的人,脾氣都大。
送錢他不要,說又說不過,放他走又不甘心,又想到兒子命懸一線,陳夫人急得一下子哭了出來。
“嚶嚶……。”
她這一哭,朱由榔倒手足無措了,心說:“奶奶個熊的,我怎麼跟個娘們治開氣了?有意思嗎?”
“姓黃的,你到底給治不治?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戴憶蘭最是心軟,見陳夫人哭了,小手掐腰,柳眉倒豎,熊開了朱由榔。
“得,怪我。”朱由榔擺了擺手:“陳管家,帶路吧,我去看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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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見他答應了,非常高興。趙玉喬連忙帶朱由榔進了內室。
一進內室,朱由榔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室內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和香味,擡眼一瞧,窗戶緊閉,面桌上還供着一尊“痘痘娘娘”的銅像,銅像前燃着三柱香。
患兒躺在牀上,身上蓋着厚重的被子,朱由榔走到跟前一看,小傢伙臉色紫紅,鼻翼煽動,已經陷入昏睡狀態。用手一摸,臉上滾燙,示意趙玉喬掀開被子,看了看身上,就見身上疹點密佈,呈紫紅色。
又讓趙玉喬取過一個乾淨手帕來,捏住患兒的下巴,好在牙關開合正常,能順利地看到舌苔,舌苔絳紅。
朱由榔心裡有數了,邁步出來。
陳夫人此時已經止住哭泣,滿眼希冀地看着朱由榔。
“先生,怎麼樣?”趙玉喬自然知道太太的意思,既關心兒子的病情能不能治,又不好意思張口詢問,只好代爲問話。
“夫人,小公子這是典型的麻疹之逆症。前期出疹不暢,或者即出即沒,繼而伴有劇烈咳嗽,呼吸氣急。”朱由榔說道。
陳夫人一聽,朱由榔說的一點不錯,連那些郎中開的方子都說準了,對他的醫術就又信了幾分。又聽說兒子如今是“邪陷心肝”,嚇得差點昏過去。
“黃,黃先生,小兒,還,還有救嗎?”
陳夫人聲音顫抖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