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帝認老鄉?
殿裡衆臣都愣了。
儘管早就聽楊喬然和黃宗羲說過,心理已經有了準備,但任僎這句話問出來,大家還是一愣:“傻大膽麼這是?”
朱由榔沒有理會任僎的問話,總不能順着他的話頭論論是不是老鄉吧?朝堂之上得嚴肅。
“你們大西軍敗走四川時,只有三千兵馬,家眷倒有一萬多人,經貴州打到雲南,卻是打了幾個勝仗,如今最多有二十萬人馬,且都是烏合之衆。你說五十萬,蒙朕呢?”
“這……。”任僎一聽永曆皇帝說得一點不差,囁嚅着竟無言以對。心想:“他怎麼知道這麼詳細?”
“雲南發生阿迷州土司沙定洲之亂,沐天波逃走,你們利用這個機會,迅速拿下昆明。這個時候,大西軍何去何從,在這個重大的戰略方面,你們四位領頭人發生了分歧,孫可望儘管征戰多年,對清兵卻是深深懼怕,他主張東打桂林,繼而進入廣東沿海,若清兵追來,就逃到海上去。而李定國卻冒死抗爭,一定要繼承張獻忠的遺願,投效我朝,北上抗清。孫可望無奈,這纔派你來朝,是不是?”
“這……。”任僎聽到這裡,瞪大了眼睛,望着朱由榔,像見了鬼一樣:“他怎麼知道的?就算大西軍有探子,這等機密事他也不可能探聽清楚啊。莫非,大西軍高層有人已經生了異心,與永曆朝廷早通款曲了?嗯,一定是,否則他不會知道這麼詳細,也不會知道這麼快。”
“你也不用這麼看着朕,對朕而言,你們大西軍沒有什麼秘密能瞞得住朕。”朱由榔看着任僎,微微一笑,接着說道。
“朕之所以不那麼歡喜,是因爲兩條。第一條,大西軍歷來以殘害百姓聞名,與朕‘以民爲本’理念有很大差距,招降你們,還要進行改造,從思想到行動上都要進行改造,朕決不能讓自己的軍隊以害民爲樂。第二條,孫可望派你來,想用極苛刻的條件讓朕打消招降你部的想法,這樣,他就可以把大西軍的前途命運緊緊攥在自己手裡,而李定國也不好再反對。這種苛刻的條件嘛,朕也知道,他是不是要請封秦王?”
“啊?陛下,你全知道了?大西軍是不是有人已經報過信了?”任僎聞言大驚,從座位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地問道。
“哈哈哈……。”朱由榔沒有回答他的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心道:“你真是個傻13!還用有人報信?歷史上寫着呢,老子穿越之人還能沒點福利?”
笑畢,朱由榔示意任僎坐下,問道:“任先生,說說吧,除了孫可望請封秦王外,還有什麼條件?”
“陛下,孫可望請封秦王,李定國請封晉王,劉文秀請封齊王,艾能奇請封楚王,除此之外,還請給餉一百萬兩,糧草一百萬石。”
任僎說出了全部條件,不過,他自己都覺得心虛。
“哼,貪心不足蛇呑象!孫可望這不是歸順,而是謀反!爾欲做亂臣賊子麼?”瞿式耜聽了這些條件,大怒,指着任僎罵道。
也不怪瞿式耜發怒,在一字並肩王的封號裡,“秦、晉、齊、楚”是最尊貴的封號,擁有與皇帝平起平坐的權力。像這樣的封號,除了皇帝的兒子,異姓被封的,沒有一個好下場,要不把皇帝滅了,要不就被皇帝滅了,一山容不得二虎。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礙我什麼事了,我只是個使者好不好?”任僎早就傲氣全無,被瞿式耜指着罵,也只能是心裡發發牢騷。
“任先生,你們所謂的國主根本沒有誠心,也不怪瞿大人生氣。若真心歸順,當有臣子之禮,哪有獅子大開口的?他有何德何能,還請封一字並肩王?!會殺幾個人就能當王爺嗎?”楊喬然奚落道,語氣之中毫不掩飾自己的蔑視和不屑。
“任先生,你也是飽學之士,當知曉秦、晉、齊、楚這四個封號是什麼意思。請問孫可望是滅敵一國啊,還是有擎天保駕之功?寸功未立,就索如此尊貴封號,你覺得合適嗎?”呂大器質問道。
“這……。”任僎面對三人的質問,尷尬地無以回答。他當然知道請封背後的意義是什麼,因爲這條計就本是他所獻的。
當初他是不怕永曆帝翻臉的,甚至還盼着翻臉呢,但經過昨天的參觀,他已經被雷得外焦裡嫩了,已經生不出與永曆帝爲難的心了。
“任先生,朕需要的是一心一意,同心抗清的臣子,不需要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的王爺。你回去告訴孫可望,銀子一兩也沒有,糧草一石也不給,一字並肩王?想都別想,若是誠心歸順,朕可以封他們爲平東將軍、安西將軍、撫南將軍和定北將軍,日後若是有功,朕不會吝惜爵位之賞。若是不想歸順,還想進攻桂林和廣東,那朕的地雷和手榴彈就是專門爲他而造的!”
朱由榔制止住羣臣對任僎的攻擊,斬釘截鐵地說道。
“陛下,漫天要價,還講究個落地還錢呢,一字並肩王不許,是不是可以給個公爺?實在不行,侯爺也行啊。說實在的,吾實在不想看到兩軍相殘啊。”任僎苦着臉說道。
“兩軍相殘?孫可望他也配!任先生,江山社稷的事,怎麼能討價還價?你以爲這是做買賣嗎?看你這麼實在,朕也不瞞你,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們大西軍也不是沒有朕的人,他孫可望想要攻打桂林,須小心背後有人給他一刀!任先生,這可是秘密,希望你能保密。”朱由榔不懷好意地說道。
“陛下,您不說,吾也已經知曉了。要不,大西軍的秘密你怎麼可能知道那麼詳細?”任僎倒是真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