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七日,至十一月十五,眼看前面就到烏石山了,朱由榔看了看天色,見日近正午,連忙傳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埋鍋造飯。”
令傳下去,大軍立停。
朱由榔下了輦,走到一旁的一塊比較平坦的山坡上,讓白興把陳際泰、陳子壯、呂大器、黃宗羲、顧炎武、李元胤和李顒請來。
朱由榔感覺很不好,就跟前世打針的感覺一樣,針頭沒落到屁股上的時候,緊張地要命,可一旦針頭甩進屁股,雖然有些疼,但心卻也是徹底放下了。
他現在的感覺,就跟等着針頭落下一樣,一刻針頭不落下,他一刻也不安寧。
不一會兒,幾位大人依次到來。
朱由榔坐在一塊石頭上,用手撫着腦門,對臣子們說道:“根據斥候來報,前面直到陽朔,並無一絲動靜,後面蔡人雄已經將斥候派到稱錘嶺一帶了,至今也沒有動靜。是不是太不正常了?朕這心裡頭,怎麼有點不祥之感呢?你們說說,孔有德這葫蘆裡賣的倒底是什麼藥?”
“事出反常必有妖。陛下,臣這心裡也不登底啊。”呂大器道。
“陛下,臣覺得沒有必要打鼓。孔有德除了咱們預料的那幾招之外,臣想不出他還有什麼招數。”陳子壯道。
“除了眼前這條官道,會不會還有別的道路?”陳際泰問李顒。
“沒有,咱們過來的這些大山都沒有。”李顒答道。
“你確定?”陳際泰問道。
“確定。山地軍每到一山,必進山查探並詢問附近山民,確定除了這條官道,並無其它道路。就算有,也是險路,只有常年在山裡打獵的獵戶纔可攀援,尋常人根本不能行走。”李顒答道。
“既然只有這一條路,那就不必忐忑不安,橫豎就那麼幾招,孔有德應該沒有別的招數可想。”黃宗羲道。
“嗯,爲今之計當以爲我主。這樣吧,中孚,立即派人將烏石山、大里嶺山形地勢偵察清楚,查看有無水源,確保後山無路,如有路也要派兵堵死。另外,元胤,讓王勝慢慢走,不要着急,朕料孔有德不會猛攻桂林,桂林一時無虞。”被衆人一說,朱由榔的心稍稍定了下來,連忙吩咐道。
“遵旨!”李元胤和李顒躬身領旨。
“陛下,快看,信號樹倒了,信號樹倒了!”正在這時,陳際泰興奮地指着東邊山上說道。
朱由榔順着他的手指望去,東邊山上綠蔭蔭的,根本看不出哪棵樹倒了。
“是嗎?你不會看錯吧?”朱由榔狐疑地問道。
“不會錯,不會錯。這是臣親自安排的,怎麼能錯?”陳際泰急忙說道。
“啓奏伯爺,信號樹倒了!”這時,高處跑下來一名士兵,單膝跪地向陳際泰稟報。
這是陳際泰安排的專門盯信號樹的士兵。
朱由榔一聽,再無懷疑,感覺懸在屁股上的針頭終於落了下來,心裡踏實了,說明孔有德打的確實是東西夾擊的主意。
只是不知道全州是城破了,還是耿仲明、尚可喜棄全州於不顧,破釜沉舟,玩命地拼一把?
“按原計劃進行。”朱由榔手一揮,衆人各自分頭去了。
……
“陛下,烏石山和大里嶺都偵察清楚了,都有水源,烏石山之北和大里嶺之南皆是懸崖,並無其它道路。”李顒前來報告。
“好,朕在烏石山駐紮,令陳子壯與李元胤率兵五千駐紮大里嶺。”朱由榔吩咐道。
他之所以將指揮部按在烏石山,是因爲烏石山在北,大里嶺在南,兩山幾乎正面相對,如果清兵隔斷兩山,可用旗語指揮,而在北山,陽光照射下,更便於南山的人看得清楚。
也就是說,大里嶺是順光,烏石山是逆光。
“陛下,孔有德出動了,孔有德出動了!”朱由榔剛吩咐完,就見陳際泰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
“怎麼就沒個穩當勁?”朱由榔擡起頭,沖天白了一眼,心裡不停地吐槽自己的老丈人。
“陛下,孔有德出動了!”陳際泰來到跟前,再次興奮地說道。
“敵軍來襲,你有那麼興奮嗎?”朱由榔問道。
“呃……,那個,臣是興奮,說明皇上料敵機先,原先的佈置是正確的……。也對,不該興奮哈。”說到最後,陳際泰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顧炎武在朱由榔身後看了直想笑。
“他是全軍出動?”
“是,臣安排的細作是這樣報告的。”
“孔有德這是瘋了,竟敢置焦璉、白貴於不顧?!”
“是啊,他想吃皇上這塊肥豬肉想瘋了。”
“住口!胡說八道什麼?!”
朱由榔一聲斷喝,嚇得陳際泰一下子趴到地上。
“不會說話就閉上!朕是肥豬,你閨女是什麼?”
“是是是,臣是豬………,不對,臣若是豬,那淑妃娘娘不也是豬了?那……。”
“滾起來,站到一邊去!”
朱由榔那個氣啊,這什麼老丈人啊?簡直拿着話不會說嘴了!
回頭一看,見顧炎武用手捂着嘴,想笑不敢笑,臉憋得通紅,而黃宗羲卻是背過身去,肩頭一聳一聳的,暴露了他正在偷笑。
“黃宗羲,是不是想吃雞了?!”朱由榔看到他倆這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好嘛,竟然敢看朕的笑話?!”
黃宗羲轉過身來,讓朱由榔感到很好奇的是,這傢伙竟然臉板得跟鞋把子似的,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
“嘿,這傢伙還有這本事啊。”
“陛下,臣剛纔眼望羣山,見江山如畫,不由感慨萬千,倉促之間作了一首詩,正在斟酌,不知陛下喚臣何意?”
裝,你特麼給朕裝就行!一定要揭穿他!
“什麼詩?念來聽聽!”
“不識山村路縱橫,
但隨流水小橋行。
一春尚未聞黃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