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憲鬥,亨九,你們都說說吧。”豪格想了一陣,也沒想出什麼新主意來,遂把目光轉向了另外三人。
其實索尼、范文程、洪承疇他們早就已經在太后那裡深刻分析過了,而且也拿出了較爲詳細的應對方案。在豪格和濟爾哈朗對話時,除了范文程插了一句嘴外,索尼、洪承疇都沒有插話,他倆心裡均在想:“這倆王爺如此草包,怎能打敗朱由榔?還效仿諸葛亮呢,笑死人了都。太后雖是女流,見識真是不知道高出他們多少倍。誰說女子不如男?太后要是當家主事,這倆草包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你們誰先說?”豪格見三人都沒有答話,跟着問了一句。
“索學士說吧。”
范文程、洪承疇雖都擡了旗,但骨子裡還是漢人,不肯搶索尼的風頭,所以都示意讓索尼講。
反正誰講都一樣。
“二位王爺,奴才以爲,永曆如今已成我大清之心腹大患,可不能小瞧他了。”索尼也不客氣,直接開口說道。
“這也是事實。索尼,本王和六叔誰也沒有小瞧他啊。”豪格點點頭,對於“心腹大患”這個詞很是認同。
“王爺,請恕奴才無理,在奴才看來,王爺內心深處還沒有把他當作勁敵。”
“勁敵?他也配!索尼,朱由榔只不過僥倖打了幾個勝仗,而且打敗的並不是我八旗主力,能稱的上勁敵二字嗎?你不要危言聳聽好不好?”豪格對於索尼的這個判斷,顯然並不十分認同。
“是啊,索尼,豪格說的對,永曆打敗的大部分是明軍降兵,當然,還有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的漢軍旗,金礪、博洛的數千旗兵。就算這樣又如何?我八旗主力還在,受損並不嚴重啊。”濟爾哈朗也是非常贊成豪格的說法,不以爲然地說道。
“二位王爺,請聽奴才解釋。”索尼拱拱手,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說道:“朱由榔即位一年多的功夫,先後打了四個大仗。第一仗是隻身犯險進入廣州,憑藉數千臨時拼湊的鄉勇,巧妙利用紹武朝君臣的輕敵和李成棟的偷襲,一舉奪取廣州,接着一邊抗拒李成棟大軍,一邊收伏了陳際泰、林察,將原紹武朝的軍隊迅速據爲已有,又利用李成棟的輕敵,預先將林察大軍埋伏到南河崗大橋,將李成棟大軍團軒圍住,最後不得已李成棟投降。這一仗,是朱由榔的定鼎之戰,一下子就收服了廣東的民心,激起了抗拒我大軍的意志,迅速站穩了腳跟,意義非常重大。第二仗,是漳州之戰。他採取的計策是用空間換時間,讓李成棟邊打邊退,慢慢將博洛貝子爺誘到預設戰場,也就是漳州,他則帶兵從海上增援,一下子就改變了雙方的力量對比,併成功利用手榴彈、地雷這種火器,將我軍擊潰;第三仗就是烏石山大戰,他利用桂林和全州這兩座城池爲誘餌,利用新降的李定國大軍,將孔有德全軍包圍、殲滅;第四仗就是贛州之戰,打敗了譚泰與何洛會。當然,這一仗是張家玉指揮的,也是僅有一次我軍沒有被全殲的一仗。從這四仗的過程來看,我軍都是先勝後敗,仔細想來,倒像是朱由榔精心策劃的一樣,一步一步誘導我軍進入他的算計之中;從結果來看,我軍損兵折將,實力大損不說,明軍卻是越戰越勇,人數越戰越多。如果仔細分析他的戰略戰術,不難看出,他是個善敗統帥,善於利用地利、火器等有利因素,如非必要,決不肯硬碰硬,作戰思想是不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力圖在運動戰中消耗我軍有生力量。不得不說,他這種作戰思想,完全迥異於史上所有名將。奴才甚至認爲,如有必要,他是可以放棄廣州的。”
“二位王爺,從這些戰例中不難看出,朱由榔有勇有謀,雄才大略不讓太祖太宗,的確是勁敵啊。”索尼嘆道。
“這也是事實。六叔,索尼說的有道理啊。”豪格顯然被索尼一番話說服了。
“哎,索尼,漢人有句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你的見識見長啊。”濟爾哈朗也讚了索尼一句。
“二位王爺謬讚了,奴才幾斤幾兩,您二位還不清楚?這些都是奴才和範大人、洪大人閒議的結論,大部分是洪大人的看法,奴才可不敢居功啊。”索尼被讚的不好意思了,他也不是好佔人便宜的主,只好說是三人閒聊時的結論。
“噢,原來你們三人聊過這事啊。亨九,憲鬥,咱們滿人都是爽直性子,不必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有話直說就是,何必藏着掖着?難不成,你們還怕什麼‘木秀於人,風必摧之’?”豪格道。
“是是是,王爺,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范文程小心地陪着笑說道。
“王爺,您可別聽索大人謙虛,若論起來,範大人長於政務,奴才在軍事上有一愚之得,而索大人能文能武,是兼奴才與範大人之所長,而無奴才之所短,可稱得上是全才。”洪承疇這番話,顯然比范文程高明多了。
濟爾哈朗可不像豪格那麼直,他明白,像這樣的軍國大事,肯定三人是在太后那裡議論過了,索尼思路清晰,條理清楚,可不是閒聊能聊出來的。
也就是說,他們三人今日所說,肯定是在太后那裡議論過了,並且得到了太后的首肯的。
那麼,倒真要看看,除了剛纔對朱由榔軍事上的分析,這三人還有什麼真知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