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錢謙益桃李滿天下,除瞿式耜、歸莊外,還有常熟二馮、蘇州顧苓等名士皆出自他的門下,相信他的到來,一定能讓天下文士看到陛下求才若渴、不咎以往的胸襟氣度,也一定能吸引他們前來投效。”顧炎武陪着朱由榔笑畢,接着說道。
“是啊,像錢謙益這樣的人朕都能容下,何人不能容?雪松,剛纔聽你之言,對柳如是非常讚賞,你見過她嗎?”
“回陛下,臣曾見過她幾面。”
“觀感如何?”
“詩畫皆不俗。”
“我的意思是問你她長的如何,你這不是答非所問嗎?”朱由榔心道。
朱由榔有心再問,又一想,自己作爲皇帝,跟臣子討論一名女子是否美麗,確實不妥。
一念至此,只好把滿腹的好奇硬壓下去,說道:“只是不知道柳如是跟他一塊來沒有?柳如是豔名才名均名傳天下,朕確實想見一見。”
“陛下,錢謙益與柳儒士伉儷情深,此番來穗,必定也是片刻不離。”顧炎武知道皇上並不是對柳如是有什麼覬覦之心,只是單純好奇而已。
……
“陛下,忠勇伯及兵部陳尚書求見。”朱由榔正跟顧炎武君臣談論錢謙益與柳如是,侍衛文銀進殿稟報。
“哦?宣!”朱由榔一聽這兩人同時來見,必然是有關軍情大事,連忙命二人進殿。
“陛下,臣接到線報,清廷已命攝政王濟爾哈朗爲靖南大元帥,正紅旗旗主禮親王滿達海爲副,輔政大臣兼兵部尚書洪承疇爲參事,糾集大軍二十萬,剋期進駐南直隸,用兵江西;又命鑲紅旗旗主禧親王羅洛渾爲定南大元帥,與吳三桂匯合,進軍川貴。”陳際泰與陳子壯行完禮,陳際泰迫不及待地奏道。
“哦?”
朱由榔聞言一驚,站起身來,顧炎武趕忙將指揮李洪等太監將地圖掛起來。
“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到了哪裡?”朱由榔問道。
“回陛下,由於清兵兵力空虛,李定國進軍甚速,三月底已經攻克湖南全境,何騰蛟、李過留在湖南靖境安民,李定國則率大軍進入湖北,如今已經攻佔荊州;艾能奇已下畢節、遵義;劉文秀已進駐貴陽。”陳子壯走到地圖前,拿起一根細長木棍,邊指點着地圖,邊介紹情況。
“江西情況如何?”朱由榔又問道。
“譚泰退出江西之後,王得仁進駐九江佈防,張元子率大軍進入南昌,贛州則留下李德泗、楊大力、閻樹立、羅召成防守。”陳子壯回道。
“李成棟那裡呢?”朱由榔接着問道。
“李成棟那裡情況最好,他佔領仙霞關後重新修繕關牆,已經將原來被毀壞的五道關牆全部修繕完畢,而且杜永和已經歸建,扼守楓嶺關,堵住了清兵自衢州進兵通道。”陳子壯答道。
“清兵這回出動二十萬人馬,看來是主攻江西,下的血本不小啊。這是要畢其功於一役麼?”朱由榔自言自語道。
“陛下,清兵這回除了所謂的上三旗拱衛京師之外,正紅、鑲紅、正藍、鑲藍、鑲白五旗全部出動,再加上相對應的蒙八旗和漢八旗,可謂是精銳盡出。”陳子壯道。
“陛下,我們有手榴彈和地雷相助,就算清兵主力盡出,也沒有什麼好怕的。”陳際泰道。
“怕?朕說怕了嗎?不會說話就別說。”朱由榔白了陳際泰一眼。
“是。”陳際泰聞言把頭一低,退後一步。
朱由榔嘴上說不怕,其實心裡已經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清兵這次來勢洶洶,看來是要大賭了。他們不肯給自己充足的時間來休養生息,這一點是早就料到的。只是沒想到清廷這麼下血本,投入的兵力這麼多。
兵力多就意味着這次大戰將會是非常慘烈的,也是具有決定意義的一仗。清兵如勝,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稍有模樣的王朝將會進入底潮,雖然不至於土崩瓦解,但廣州大概是呆不住了,弄不好將會進入廣西或者雲南打游擊。
如果自己勝了,江南之地將不復爲清廷所有。正如錢謙益所獻“楸枰三局”所說,江南財賦重地,只要佔據江南,財力大增,北定中原之期則不遠矣。
如此強大的兵力是給朱由榔帶來壓力的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則是洪承疇任參事所帶來的。
別人不清楚,朱由榔非常清楚,洪承疇可不是一般人,他極具戰略眼光,又知兵善謀,若是濟爾哈朗完全聽從洪承疇的建議,那這一仗可不好打。
手榴彈和地雷雖然厲害,但利守不利攻,同時,清兵現在已經瞭解了其缺陷,下馬步戰且常以散兵隊形進攻,將手榴彈和地雷的作用給降到了最低。
所以,若還是想像漳州之戰、烏石山之戰那樣全殲敵軍一部並不容易。
右路軍十一萬,中路軍七萬,左路軍十五萬,兵力分佈上,也是以中路軍最爲薄弱,以七萬對二十萬,顯然非常危險。而且張家玉文人出身,指揮這麼大的場面,他能勝任嗎?清兵顯然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選擇了從中路突破。
“來者不善啊,清兵這次進攻,好像一下子縛住了朕的手腳,感覺無有騰挪空間了。這樣吧,雪松,將忠勇伯帶來的情報通報內閣,大家都好好考慮一下,如何應對這次清兵攻勢。三日後黎明會,單議此事。”朱由榔吩咐道。
“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