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蘇大人年少英雄,將來必成大器!”施琅聞言,放聲大笑。
笑畢,對蘇盛道:“蘇大人,你可真說着了,本督一直都在怪你,怪你太貪,好端端一塊大肥肉,竟然讓你給咬下半拉去。哈哈哈,不過,聽你一席話,本督心情大好了,你能將所有的事都算了進去,包括清兵的逃跑路線、劉清泰的心理活動,甚至連本督都被你算計在內了,讓你咬塊肉去,不虧!哈哈哈……。”
施琅直承是怪罪過蘇盛,倒顯得光明磊落。
他明白,今日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也都是皇上的心腹。他不怕別的,就怕皇上給自己記上一筆小賬,今日之事,肯定會一字不落地傳進皇上耳朵,遮遮掩掩的倒顯得自己沒有肚量,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呢。
皇上知道了,也只能一笑了之。
施琅如此,也是無奈之舉。
因爲人家蘇盛那番話說得太有水平了。
第一是把皇上這尊誰也不敢得罪的大神給搬出來了,而且還搬得光明正大,明明白白。無論是策略、用將、用兵,反正都是皇上的功勞,你施琅能咋的?不服?你敢嗎?
第二,看似是捧了施琅,其實捧的是皇上,就算傳出去,也不會給人留下“蘇盛捧施琅臭腳”的印象;
第三,直言自己也不是那麼不堪,練的兵也是精兵、強兵,還是從皇上那裡學來的法子。也就是說,能吃你塊肉,那也是有能力吃到嘴裡的,而這能力,也是得自皇上的真傳。
所以,陳伯文說他“抓雞不叫喚——成手了”。
所以,施琅捏着鼻子認下了。
陳伯文和蘇盛見張可大一直不言不語不動,就坐在那裡喝茶,冷眼旁觀,知道他必然還有別的事,所以,客氣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待二人走後,施琅讓陳仲武和兩位從弟稍等,將張可大請進書房。
“張大人,皇上是不是還有密旨?”
書房裡就兩個人,施琅問道。
“是,有皇上口諭。”張可大答道,站起來,面南而立。
“臣恭請聖安。”施琅連忙跪下。
“聖躬安。”張可大答了一句,接着說道:“尊侯,朕問你,心裡可有怪罪蘇盛之意?”
施琅聞言,心中一突:“皇上啊,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我可誰也沒說啊。”
“回陛下,臣之心思瞞不過皇上,臣確實怪罪蘇盛搶功。”施琅老老實實地答道。
“尊侯,不是朕說你,你也太小家子氣了吧?你乃朕之股肱之臣,當胸懷全局,目光豈能只看到於眼睫毛前的那點事?蘇盛原本是紹武朝禁軍指揮使,公子哥一個,哪有領兵之才?如今經過一年多的蛻變,他已經能獨擋一面了,不是朝廷之功,不是朝廷之福?”
“回陛下,臣知錯了。原來以爲,蘇盛沒有什麼能力,是借力打力硬生生地搶功,但今日蘇盛之言,確實讓臣汗顏。蘇盛仰仗陛下栽培,能謀善斷,膽大心細,已有大將之才。臣已經釋懷,也爲自己當初的狹隘感到慚愧。”
“朕令張可大親傳口諭,還有一件十分機密之事。你部北進之後,濟爾哈朗令鰲拜爲前鋒,一路南進,如今已經兵圍吉安。朕之用意是在誘敵深入,然後再聚而殲之。爲防止清兵發現我戰略企圖,縮回南直隸,所以,你在羅源暫先不要北進,就地休整,讓清兵摸不清你部意圖。另外,趁此機會,你可以暗中佈置攻打南直隸事宜。如何佈置是你的事,朕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朕一旦命你攻打南直隸,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南直隸拿下!”
“臣遵旨!臣定不負陛下厚望,請陛下放心!”
……
水師全軍覆沒,福寧、霞浦得而復失,這個消息傳到九江,濟爾哈朗和洪承疇全都傻了!
是明軍的戰鬥力太強,還是北洋水師太差?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論到水師的戰鬥力,無論濟爾哈朗還是洪承疇,都非常清楚,絕對不是明軍的對手。
差距擺在那裡,一是明軍水師船多且優,兵力也差了兩萬;二是武器裝備,清兵有的,明軍有,明軍有的,清兵沒有。不但有,而且威力巨大。
但是,差距也沒有那麼大。手榴彈雖然厲害,但必須依靠手臂的力量投擲出去,射程就是其最大短板。
爲了能夠獲勝,選在冬季北風正盛的時候出擊,而且還利用了錢謙益在明朝的影響力,成功地把不願意冒險的施琅給調了出來。
在佔據這麼多有利的條件之下,竟然讓明軍一日一夜就給全殲了!
像這麼一邊倒的屠殺,絕對不是兵力少、武器裝備差這個原因,應該在戰術指揮上犯了大錯。
這個大錯,就是輕敵。
劉清泰死了,鄭芝豹也死了,甚至連阿爾泰也死了,沒有一個主要將領活着衝出來,他們是如何打的這麼個料仗已經不得而知,但從逃回來的當兵的口中,濟爾哈朗和洪承疇大體明白了他們的部署。
劉清泰根本沒有防備明軍會分兵繞到自己背後這一招。
爲什麼不防備?根子在大意。
他們肯定認爲施琅一直在拖延戰爭進程,不會這麼早進行決戰。
“唉!”濟爾哈朗重重地嘆了口氣,道:“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啊,劉清泰、鄭芝豹都是老行伍了,怎麼會如此大意?八百條船,八萬多人馬,竟然一夜之間全沒了。從此之後,大清水師這個字眼可就作古了,真真痛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