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阿花雙目緊閉,眼窩深陷,原先豐腴的臉龐,如今也變得顴骨凸起,而兩腮凹了下去。
最讓朱由榔感到心驚的,是她的臉色發青,原先光彩照人,如今卻是黯淡無光。
連忙坐到牀沿,覃蘭花把阿花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來,朱由榔伸出三根手指往她腕上搭去。
脈象細而弱,這是中毒了嗎?!
連忙再看舌苔,是褐色,邊緣部位已經有些發黑。
這是中毒無疑了。
朱由榔心中大驚:“誰?是誰給阿花下毒?這是尋常中毒症狀,葉紫帆難道看不出來麼?再說了,覃蘭花就是使毒大家,她也看不出來嗎?”
“覃氏,阿花這是中毒之症,葉紫帆沒有診斷出來?你也沒看出來?”朱由榔沉聲問道。
“葉太醫也說是中毒,我也看出來了。可是,不知中的是何毒,用了尋常解毒的藥,不起作用啊。”覃蘭花答道。
覃蘭花答話一點都沒有規矩。
他應該自稱“命婦”,卻是一口一個“我”字。
可能她不是不懂,而是覺得自己是“丈母孃”身份,放肆點沒有問題吧。
朱由榔自是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你都不知道是中了何毒?”朱由榔驚問。
“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症狀。”覃蘭花搖搖頭答道。
朱由榔聞言感到一陣頭大。中毒之症,若是找不到毒源,確實不好下藥。若是胡亂下藥,很可能起不到好作用,反而會加重病情。
朱由榔擡頭四處打量,忽然眼前一亮!
找到了,找到了!
原來,在南邊窗臺上放着一盆開得甚是嬌豔的曼陀羅花,在窗臺下,還放着一盆開着粉紅色花朵的夾竹桃。
微風一吹,一種特別的混合香氣吹進鼻端。
是了,罪魁禍首就是這兩盆花。
這兩盆花的花、葉、莖均有劇毒,其中曼陀羅花更是製作蒙汗藥的基本原料。
這兩種花雖有劇毒,只要不誤食其花、葉、莖,只嗅其花香卻是無礙的,所以,很多人家都把它們作爲觀賞花賁。
但是有一條,兩種花香不能同時存在,如果混在一起,則就成了無形毒藥,就會麻痹人的神經,讓人產生嘔吐、噁心,食慾不振,久而久之不治而亡。
“李洪,趕快把這兩盆花搬出去扔掉!”朱由榔弄清原委,連忙吩咐一聲道。
“遵旨。”
李洪一聽,親自動手,把兩盆花搬了出去。
“啊?皇上,你說是這兩盆花?”覃蘭花疑惑地問道。
“對。”
“這曼陀羅和夾竹桃有巨毒我是曉得的,可阿花並沒有服用啊。”
“毒在其花香,一種花香無礙,兩種花香混在一起,就成毒了。”
朱由榔邊答,邊把南北兩邊窗子全部打開。
“通通風,再服三劑藥即可。”朱由榔邊說,邊走到北面一張桌子前,那裡有文房四寶。
展開紙筆,寫了一張方子:“綠豆六兩,金銀花一兩二錢,連翹六錢,甘草二錢,煎水服”。
把方子遞給覃蘭花,道:“不用擔心,照方抓藥,三劑包好。”
“嗯,謝謝皇上。”覃蘭花接過方子,喜動眉梢。
“這兩盆花是誰放到這裡的?照阿花的症狀來看,時間應該在一個月以上。”朱由榔問道。
“果然不凡,不但能當皇上治理江山,還能當郎中治病救人!”
覃蘭花還沒有答話,就聽門口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朱由榔驀然擡頭,卻見楊蕙怡、老烏和梅香一同出現在門口!
楊蕙怡兩手空空,腰間懸着一柄劍。老烏、梅香則是持劍大手。
長劍寒氣逼人!
朱由榔一見,臉色大變。心道:“白興呢?李洪呢?怎麼沒有示警?莫非被這三人給殺了?”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覃蘭花見到三個陌生人手持兵器進來,面色不善,連忙站起來,厲聲問道。
“讓她閉嘴!”楊蕙怡冷冷地吩咐一聲,梅得聞言,欺身上前。
覃蘭花一見,心知不好,甩手扔出一物。
卻是她手上的一隻鐲子。
就見那隻鐲子通體烏黑,卻是泛着星星點點的碧光,顯然上面施了毒粉,只要沾上,立即中毒。
“啪!”
梅香手中長劍一挑,鐲子落在地上,隨後腳不沾地,靈巧如燕,欺近身去,倒轉劍柄,點在覃蘭花胸前膻中穴。
覃蘭花立時委頓在地。
“病婆子!要想活命,就閉上你的嘴巴!”梅香的劍尖逼住覃蘭花的咽喉,叱喝一句。
朱由榔見覃蘭花一招就被梅香給制住了,心道:“老丈母孃這水平太低,比老丈人那兩下子差遠了。”
事已至此,朱由榔反倒不慌了,反正有林洪這個影衛保護,相信這三人也討不了好去。
“小姑娘武功不錯啊。只可惜,姑娘家家的耍刀舞劍,戾氣太重,不怕嫁不出去?”朱由榔穩穩地坐到椅子上,面上帶笑,看着梅香嘲笑道。
“死到臨頭還不忘沾嘴上便宜,怪不得說你是個好色皇帝呢。”楊蕙怡冷冷地說道。
“呵呵呵……,楊蕙怡,這話說錯了吧?朕知道你是滿人,你們滿人別說努爾哈赤、黃臺吉他爺倆了,就說多爾袞吧,一生有多少女人誰也說不清,上了名冊的就有十位吧,還不包括他霸佔來的侄媳婦和嫂子弟妹了。而朕的後宮只有四位后妃,與他們相比,怎麼也算不上好色吧?再說了,你的姿色雖算不上上等,中人之姿勉強能算上吧,朕見過你兩回,若是好色皇帝,一道聖旨把你擡進宮去,還算難事嗎?”
“不許你詆譭我阿瑪!”楊蕙怡聽了朱由榔的話,勃然大怒,用手一指朱由榔,厲聲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