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看到秦良玉臉上一僵,不由得哈哈大笑,然後道:“當然,太后看過之後,還要配享太廟,凌煙閣標名,讓後代萬世瞻仰。”
秦良玉之回算是聽到了心中想聽話,笑容迅速綻開,道:“陛下您可真……。”
“奸”字到了口邊,終覺不妥,連忙改爲“聖明”。
說完這句話,秦良玉再次跪到地上謝恩。
“秦愛卿,你如今年事已高,石砫偏遠,不宜養生,就醫也不方便,待四川事了,不如隨朕回南京去住吧?”朱由榔再次問道。
“行,陛下。如今天下就要承平了,也用不着老臣東擋西殺了,那老臣就隨駕去南京。一來就像陛下說的,好好將養身子,老臣要親眼看到大明的中興;二來去陪陪太后,給太后講講鄉間野趣,太后一定喜歡。”秦良玉非常爽快地說道。
“另外,令孫有志於領兵還是讀書?”
“回陛下話,老大萬年立誓一定要爲父母報仇,打下就練就了一身好武藝,他喜歡帶兵。老二也想練武,老臣不讓,一文一武才文武雙全嘛,所以,讓老二習文。陛下,不是老臣自吹,這兩個孫子非常不錯,長得英俊,品性也好,又不讓人生氣,還有……,反正哪裡都好。要不,皇上您給老臣個面子,見見他倆?”
秦良玉這回暴露了跟尋常老嫗一樣的毛病,那就是看着自己的孫子哪裡都好,就像是天下難尋、地上難找一樣。
還愛到處顯擺。
“見見。另外,你的三個侄子也一塊見吧。”
“唉,謝謝陛下,謝謝陛下。他們都在門外,這就讓他們進來?”
“好,宣!”
……
五人被領進來,朱由榔一看,就深刻體會到啥叫“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了——秦良玉這老太太,也太能吹了嗎?說話有譜沒?
秦翼明、秦拱明、秦祚明還則罷了,都已經年過半百了,長年征戰,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殺伐之氣;歲月流失,在他們身上刻下了沉穩之姿。
可那兩個孫子,這也算長的俊?哪哪都好?
老二也就算了,相貌雖平平,但皮膚白晳,許是讀書緣故,身上倒有書卷氣,舉止沉穩。
但無論如何跟“長的俊”這仨字掛不上號。
老二平平,老大連平平也算不上。個子倒是高大,看着也很雄壯,頭很大,兩眼炯炯有神,就是那鼻子,也太難看了吧?
馬萬年的鼻子是獅子鼻,這倒沒啥,關鍵是太大,很突兀地長在臉上,跟其它五官極不協調。
“英俊?這叫英俊?”朱由榔看向楊愛,發現她也正看向自己,眼裡噙着笑意。
再看向秦良玉,發現她正盯着長孫看,眼裡滿是愛意。
“真不能怪她,在別人眼裡,馬萬年是醜了點,可並不妨礙在她眼裡孫子樣樣都比別人家的孩子好。跟太后差不多,就看着朱慈煊好,哪哪都好,雖然朱慈燁、朱慈煒也不錯,她也疼,可總比不過她的長孫去。唉,‘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話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古今皆是如此。”
朱由榔越看馬萬年的獅鼻就不得勁,心中興趣缺缺,說出話來就帶了敷衍之意。
“馬愛卿,等四川事了,你祖母已經答應隨駕進京,頤養天年。朕聽說你自幼習武,弓馬嫺熟,就補入侍衛吧,在京中侍奉你祖母也便宜些。”
“回皇上話,恕臣無禮,臣不願奉詔!”沒想到馬萬年一個頭磕下去,硬梆梆的回了一句。
朱由榔一聽,眉毛一揚,就想發火:“咋了?嫌侍衛官小?別看侍衛官不大,那可是天子近侍,若不是祖上餘蔭,你以爲朕會用你?”
“年兒,不得無禮,趕快謝過陛下。”秦良玉聽長孫如此無禮,急道。
“皇上,臣遠祖乃伏波將軍,臣祖被太監害死之後,祖母率‘白桿兵’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臣父戰死襄陽,臣母戰死河南,無不是爲國捐軀。臣雖不才,也願爲陛下效死疆場,不願賴祖宗餘蔭愧立廟堂。況且萬年有自知之明,相貌有損陛下顏面,不敢爲侍衛有污陛下識人之明。至於在祖母跟前盡孝,自有臣弟萬春承擔。他本來也想進京結交名士,磨礪文章,參加科考。”
“陛下,微臣願意爲軍中一名小卒,憑一刀一槍殺出功勞來,如此纔不負遠祖及祖、父威名。”
馬萬年伏在地上,邊磕頭邊大聲說道。
這番話說出來,朱由榔對他的印象大爲改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獅鼻兒竟有如此志氣!”
“不好,像我這樣開明的人,怎麼也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了?若不是人家馬萬年膽子大,敢把真心話說出來,我豈不是埋沒了人家,冤枉了人家?”
想到這裡,朱由榔滿意地點點頭,對秦良玉道:“秦愛卿,教導有方啊。”
秦良玉一聽,知道長孫這番話得了聖心,臉上笑都快溢出來,笑道:“陛下謬讚,老臣愧不敢當,都是兩個孫兒自己爭氣。”
“好吧,馬愛卿,既然你如此有志氣,朕無有不成全之理。這樣吧,你就入山地軍吧,先從百戶做起,待有了功勞,再加升賞。”朱由榔道。
“謝謝陛下隆恩!”馬萬年一聽皇上恩准自己進入最爲精銳的山地軍,頓時大喜,連忙磕頭謝恩。
“秦良玉、秦翼明、秦拱明、秦祚明聽封!”
“臣在!”
“謝陛下隆恩!臣等一定永忠於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良玉激動地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