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煥倒下之際,確實是陳仲武率援兵趕到了。
張大可雖然勇武,但左腿上受了一箭一刀,已難以支持。被陳仲武一陣猛衝猛打,剛衝上城頭的清兵拼死抵抗,想給後續部隊爭取時間。
陳仲武先令弓手朝雲梯上還在爬的清兵射箭,以阻斷清兵援軍,然後指揮手下長槍兵、刀盾兵朝城頭上的清兵猛衝了過去。
人數處於劣勢的清兵擋不住,紛紛後撤,有的順着梯子往下爬,有的則直接從城頭上往下跳,張大可被親信手下架着護着,倒是幸運地從梯子上退了下去。
……
被清兵突破的兩處,分別被陳仲武和羅召成帶兵打了下去,堵住了缺口,總算沒讓清兵往縱深發展。
像這樣被突破,然後再奪回來的拉鋸式戰鬥,在三水四周的城牆上到處上演着。清兵雖然數次差點奪下城門,但都被打了回來。
打了一上午,清兵除了死傷二千士兵以外,任何好處都沒有沾到,明軍還是牢牢地控制着城頭。
李成棟感覺不能再打下去了,明軍的戰鬥意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過去一觸即潰的局面沒有出現,反而出現很多像明軍抱着清兵從城頭跳下去同歸於盡的鏡頭,這得多麼強烈的甘願赴死之心,才能做出這麼剛烈悲壯的舉動來?
那位永曆皇帝到底給明軍施了什麼法術,竟讓明軍一夜之間竟然有了這麼強的戰鬥力?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要是朱由榔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這樣回答他:“無它,只是一顆人頭而已。”
……
除了明軍的意志不可撼動之外,箭已經不多了,糧草也只有一天的,而且完須完尾的士兵也只有四千了,士氣也受到了嚴重影響,而明軍即使跟自己同樣的傷亡,跟自己打消耗自己也打不起。無論從哪方面講,再打下去,他一定得不到好。
“伯爺,從廣州方向來了一隊明軍,大約一千多人。”就在陳際泰準備下令撤兵時,斥候來報。
“撤!胤兒,你帶兵斷後,負責監視明軍。孫忠明,收攏傷兵,馬上撤退。袁大人,馬上派人給孟文傑送信,令他迅速派兵接應本帥!”
“遵命!”衆人領命,各自分頭行動去了。
……
撤退也是很有學問的,如果一窩蜂地沒有秩序地亂退,很容易被追兵所趁。
李元胤深通兵法,帶着一千軍隊斷後,邊退邊嚴密監視明軍,以隨時可以紮下陣來打一仗的架式,徐徐退去。
從廣州出來增援的,是張家玉的次子張彪,見清兵退去,也不急着追趕,只是遠遠跟着。
陳際泰見三水危機已去,想起皇上的聖旨來,連忙整頓兵馬,留下羅召成部守城,其餘三將率領能戰的五千人馬悉數趕上來,跟張彪匯合。
……
李成棟撤走時,下意識地望了望肇慶方向。他有些遺憾,損兵折將固然心疼,可丁魁楚的萬貫家財也沒有弄到手,真是可惜了。
就在昨晚,那個丁圩又來了,帶來了丁魁楚的一封信,說是等李大帥打下三水,兵臨肇慶之際,願踐前言,獻出肇慶。
李成棟給他回了封信,對他表示慰嘉,說事成之後,願與他共治兩廣。
“哼,共治兩廣?想得美!可惜,要是打下三水,兵臨肇慶,這老小子的萬貫家財和嬌妻美妾還不全是老子的?”李成棟心想。
事實上,丁魁楚歷史上確實帶着三百條船的家財投靠了李成棟,卻不想投靠當晚就被李成棟給剁了,而他的一妻四妾三媳二女均脫光剝淨,成了李成棟帳中玩物。
……
瞿式耜接到皇上旨意,急急起身去廣州,卻不想半路又被焦璉迎了回來。
聽了焦璉轉述的旨意,瞿式耜感到有些疑惑:“皇上怎麼如此篤定丁魁楚會降清?沒有證據,擅自逮捕當朝首輔,真的好嗎?”
儘管感到疑惑,瞿式耜卻不準備反對,因爲丁魁楚平時所作所爲,他是極看不慣的,賣官鬻爵不說,對皇上也是沒有多少恭敬之意,大事都是他自己一言而決,容不得別人反對,這不是忠臣所爲,活脫脫是一個權臣行徑啊。
“估計暗中降清,也是皇上給他安的一個罪名吧,皇上真正的目的,應該是剷除這個權臣,爲自己施政掃平障礙。”瞿式耜如此想到。
可不想,等他們見到馬吉翔,傳達了皇上的旨意之後,馬吉翔還真是掌握了丁魁楚降清的蛛絲馬跡。
“瞿大人,皇上臨去廣州前,曾讓我秘密監視丁魁楚。就在皇上動身之前,丁魁楚的心腹家人丁圩就出城去了,我派人跟上了,發現他去了惠州,據探子報告,丁圩確實去了李成棟大營,談了什麼卻是一無所知。”馬吉翔道。
“噢?那現在呢?丁圩何在?”瞿式耜沒想到皇上早有佈置,要是難掌握丁魁楚降清證據,那可就太好了。於是,連忙問道。
“丁圩去了三水,探子一直在跟着呢。”馬吉翔道。
“好,等他回來,先悄悄抓起來,審一審,要是能掌握證據當然最好。另外,馬大人,立即讓你的人暗中包圍丁府,隨時準備行動。”瞿式耜令道。
“是,瞿大人。”馬吉翔點頭應道。
既然皇上旨意讓瞿式耜主持肇慶大局,馬吉翔自然唯命是從。
“焦將軍,你立即回軍營,整頓兵馬,做好迎敵準備。”瞿式耜對焦璉說道。
有了這封信在手,馬吉翔毫不客氣地對他上了大刑,丁圩熬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終於放棄了抵抗的想法,把丁魁楚勾結李成棟的前前後後,全部招了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