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慢慢的就動了,她慢慢的轉過臉來看他,她的眼底有些悲涼,也有些困惑,似是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我吃不吃飯,有什麼關係?反正也不用爲了孩子,再努力吃飯了。”
“唐念念,我不許你這麼想!你是你,孩子是孩子,我最珍惜的人是你,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
沐衍撫住她的臉,看住她的眼,他頗有些激動的說道。
然而此刻,她的眼睛漆黑如墨,竟讓他一眼看不懂,彷彿是一道很遠的深淵。
“但再也不是這一個了,是嗎?”她竟問道。
沐衍不是心理醫生,他真的不會開導她,他只能再一次強調道:“往好的方面想想,念念,我們是爲了讓它早點解脫,下輩子投胎,它會被健康的生下來的。”
“你別再找藉口了,我生病了,就不該要孩子,不配要孩子——”
“念念!”
她的自暴自棄,再一次讓他無能爲力。
她卻緩緩的笑了起來,蒼白如紙的笑:“那就,讓他解脫吧。”
那一瞬間,她孱弱的讓他心疼,他只能用力的擁緊她,她卻沒有迴應他。
念念,你的病會好起來的,厲醫生已經做了治療方案,兩年,最多兩年,我們會重新擁有一個孩子。
……
夜裡,唐念念手腳冰冷,怎麼也暖不熱,沐衍想要抱她,她蜷縮在牀邊不讓他碰,兩人都失眠,都睡不着,黑暗中,誰的嘆息響起,呼吸交融,卻找不到從前的溫暖。
好像一下子,就有一道看不見的深淵隔閡在他們兩人之間了。
他幾乎一下下的數着她的呼吸聲,直到確認她睡着了,纔敢小心翼翼的將她擁進懷裡,試圖暖熱她。
……
S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小的雪粒,地面上溼了一片,卻連積雪都沒有,龍氏醫院那邊的醫生已經安排好,只是一個小小的人流手術,卻給安排了三個婦產科的醫生。
臨出門時,沐衍依舊將唐念念裹的很緊,她站在廊下,看那一粒粒的小雪花,這樣的天氣,連小貓都蜷在屋子裡不出來了。
倒是隔壁的大狗,人立着爬在花架上看她,吐着舌頭,一副想要爬過來的樣子。
奇怪的是,唐念念竟然也不感覺再害怕它了。
她要面對這世上最痛苦的事,還有什麼,是值得她再害怕的?
司機已經將車子開了過來,兩輛車,總是爲助理也安排了一輛,唐念念卻突然覺得煩,她將自己的手包拿了過來,看了眼張靜,又冷淡的看向了沐衍。
“都到了這個份上,我還需要助理嗎?幫我做什麼?扶着我,以防我摔倒,摔掉了孩子?”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紅的,似乎只要一眨眼,眼淚就會掉下來。
她已經向雪地裡走去,雪花沾着睫毛,眼睛就更溼了。
“念念!”沐衍追過去,聽到她淡淡的說道:“不許她去!”
她要去打胎,卻要這麼多不相干的人見證?多麼可笑!
沐衍嘆了口氣,向後揮了下手,沒讓張靜再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