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送走餘領導等一班人,便與振華、曉祥兩個打聲招呼,拿起煙臺就徑回明欣老人家。(.dkankan請記住我們的網址)可他們兩個卻格外客氣起來,硬是要送高良回去,任是怎麼推辭也沒用。高良見再三再四地推辭不過,忽然明白過來,是因自己拿着的物件!
他在搜查到這個奇怪的疑似煙臺時,就已意識到蹊蹺了,現在又被他們死死纏住,這就更證明這東西的不同尋常了。高良心裡拿定主意,你不說出實情,我就不提歸還的話,看誰熬得過誰!
兩個隊長一路上沒話找話,繞着彎子將話題向硯臺上扯,高良則故意裝糊塗,根本不理這兩個人的茬。他心裡暗笑,同時也更堅信了自己的猜測。回到住處,明欣老人立馬迎上來,也不用他多問,高良便很隨便簡略地說了一下搜查經過,隨即轉身躲進房裡。他剛掩上房門,就聽門縫裡傳來振華焦急地悄聲道:
“六伯,不好了!他家把硯臺忘記轉移,讓人家給搜出來了。”
“什麼?!他連這個都沒管好?該死!真該死!吔——,你們兩個也在場啊,怎麼就攔不下來嘛!一幫子不中用的東西喲!我不管啊,你們就是受處分也得給我弄回來!不然的話,大家都沒臉進祠堂、上祖墳山了!”
“六伯,你老先別急。”曉祥怯怯地說。
“還不急?火上房、人上吊了!”
“我是說,硯臺這會子就在你.家裡呢。”曉祥說着,向高良房門這邊努努嘴。老頭子不解地盯住他們兩,一絲希翼閃上臉,見曉祥吞吞吐吐的,遂厲聲急問:
“胡說!怎麼又跑到我家了。快說清楚!”
當聽說硯臺被高良從那些人手.裡給要回來時,老人眉頭一下便舒展了許多。他踱步沉吟着,眉頭一會兒緊一會兒鬆,良久才稍帶爲難地說:
“在他手裡就好多了,至少不會.隨便弄丟。只是…時間長了也不太保險哪。人家只說是暫時借去辦公,我若馬上向他要回來,不好開這個口啊。”
“我們也是不好開口,才從現場一直跟過來的。”曉祥.隊長接口道。明欣老頭在原地轉了幾圈,看了看他們說:
“這事還真不好提。說真話吧,畢竟不妥。不說真話呢,.誰也不是呆子;正經八百地向人家要,又說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這不是明擺着哄孩子嗎?要是把人家惹惱了,那纔不好收場呢。算啦,算啦,還是我來開口吧。”
這“跩三江”說着就敲門進了高良房間,隨便寒暄.幾句,很快就轉到正題上說:
“今天搜查時,他家多虧你了。”
“沒什麼,老伯。都.是按政策辦事,無非是打個圓場罷了。”高良謙虛地說。
“老實說,我們全族人都要感謝你纔是。”
高良知道他話中有話,既是表達對現場說情的感謝,可能更爲了這個疑似硯臺的東西吧。既然老人沒有明說,他也就裝裝糊塗客氣着說:
“您老說哪裡話呀。我不就是爲雕花木牀說了句話嘛,有什麼好感謝的?”
“跩三江”明欣老頭心知,不說明了解決不了問題,一咬牙便直搗黃龍地說:“高技術員呀,我說的感謝不是爲了那個木牀,一架木牀又算得了什麼喲。我們全族人要感謝你,是因爲你將我們的傳世之物保護下來了呀。”
“傳世之物?什麼傳世之物,我不知道呀?”高良故作驚訝地說。
“跩三江”見高良渾然不覺的樣子,雖然心竅暢通,可也一時摸不着深淺,沉吟半響才說:
“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物件。我就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了,你帶回來的是一方硯臺,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不過這並不是迷信,大不了只是個紀念物罷了。祖訓規定,在祭祖或續譜時,凡要動筆必須用這個硯臺!所以還請你好人做到底,將硯臺留給我們吧。既然你拿過去也是爲方便工作,我可以用另外一方硯臺給你。我知道你是個正直善良的人,不然我也不願開口,更不好說出真情。”
高良見老人如此一說,知道他並沒有再瞞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好再裝傻。然而,老人雖已說出這方硯臺的緣故,但是疑團仍未能解決。一是爲什麼在祭祖和續譜時非用它不可?二是硯臺到底用什麼材料做的?三是這硯臺有無奇特之處呢?
本來高良已經與周大順他們三個人一樣,由於皮猴子的原因和此次洞中的所經所歷,世界觀大變,好奇心更是大減,心裡對索求此處的謎底已經感到索然無味。可現在爲這一方非石非鐵的硯臺,卻驚動了他們整個家族,不免又激起他高良已經熄滅的好奇心火。
高良從牀裡邊的紙包裡拿出硯臺,端在手裡問道:“老人家,非常感謝您老對我的信任。說實話,我在現場見他們幾個驚慌失措的樣子,就猜到這個硯臺絕不是平常之物,否則不可能有那種反應。我當時從公社幾個人手上要過來,其實也並不想據爲己有,只是想知道它被珍視的真正原因。
我還不得不佩服饒地主家藏東西的心力,他搞了個燈下黑的局,要不是其中一個人對木牀雕花起了壞心,任誰也懷疑不到牀腳下的灰土裡,會藏着這麼珍貴的東西。
你老也看得出,我小高不是個貪財的人,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帶這個硯臺走,肯定會交還給你們的。但是我還有個請求,在還之前我想搞清楚這硯臺的材質、年代,以及其他情況。既然是祖傳的東西,就肯定有它的來歷;既然這麼珍貴,就肯定有它的可貴之處。希望您老能告訴我,我也保證絕不向外界吐lo分毫。”
高良這番話,說得既入人情又合道理。“跩三江”老人半響無言,猶豫良久才嘆了口氣說道:
“我也說實話,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必你多多少,傳了幾百年了,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據說,這方硯臺還是從第一代老祖宗手裡傳下來的,距今差不多六百年了吧,只知道叫‘七星硯’,什麼材料做的還真不清楚。
你猜得也對,傳說這方硯臺隱藏着我們家族的一些信息,但是家族中歷代都沒人猜透。只是有一個神奇現象是明顯的,你只要對準寬邊兩個鼓包哈幾口氣,所有的鼓包就會蒸發水汽凝結成水珠,然後匯聚到凹海里,就可以磨墨了。用好以後,再對準窄邊kao外的小鼓包吹幾口氣,凹海里殘留的墨汁很快就被硯臺吸收。
據說用這個硯臺裡的墨汁寫字,紙爛字不爛。就因爲有這個奇異,所以每次使用時,在磨好墨汁之前是不讓人kao近的。”老人真誠地注視着高良,繼續說:
“這是我們家族的大秘密,只有我和幾個老人知道。今天告訴了你,你也就是這個秘密的保護人之一了。如果你違背了良心……”
高良一聽這話,心說:這可是自己撿包袱背了!不僅僅是良心、信譽的壓力,更成了責任。他望着面前這個總讓人有點猜不透的老人,誠懇地立即接口說:
“早知事情是這樣,我向您老打聽就好了。可現在既然都知道了,那當然會遵守規矩。”他想了想又說:“既然我已是保護人之一了,那就應該更多地進行了解,我還想再仔細看它幾天。但是你老放心,我絕不會帶出這間房門。最多三天,可以嗎?”?“當然可以。只是最好別讓其他同志曉得。”老人爽快地答道。
第二天早上,高良藉口身體不舒服,一上午沒有到工地。待張志高離開家,高良就趕緊起牀,用溼布仔細將硯臺擦乾淨,端端正正放在窗前桌子上。又向陳芸老人借了把手電筒,藉助太陽光、電燈光和手電光,對這方傳奇的硯臺深研細究起來。
硯臺總高約二點五釐米,其中主體底座厚約一釐米;長十五釐米,寬近十釐米;底座及四壁皆無款識,上方除七個高一至一點五釐米的金字塔形“鼓包”凸起外,再無其他雕飾。硯臺臺體爲灰黑色,凹海四周的七處凸起爲青綠色。該硯名爲“七星硯”,的確名副其實,上方七個金字塔形凸起的佈局形狀恰與北斗七星。左方即寬邊的鬥勺中間爲平底鍋式微凹,可以研墨、儲墨;整體無臺沿,檯面四周高低不等,並逐漸向鬥勺處傾斜。
高良嚮明欣老人借來毛筆、墨子和幾張劣質草紙,根據老人昨晚說的,對準凹海左邊kao下的塔形凸起哈哈氣。果然,幾秒種後所有的“金字塔”上便騰起白霧,並逐漸增多,在塔頂繚繞凝結成細小的水珠,再慢慢滾落下來。落到硯臺面上的小水珠又很快聚合成大水珠,當大水珠增大到保持不住時,就像破裂的蛋清一樣順着檯面落差,紛紛流向鬥勺的最低處。
不一會兒,高良見凹海中的水分已經夠用,便開始磨墨。令人更加驚奇的是,當他手上的墨子在硯臺凹處一研動,“金字塔”上的白霧如同得到指令,便即刻消失。如果不是明欣老人事前介紹,高良都想象不出自己現在會是什麼狀況了!
他愣了一會神,便鋪開草紙,蘸筆寫上“**萬歲”幾個大字,待字跡稍幹後放到臉盆裡,倒入清水浸上。他將臉盆端到方凳上放穩,再對準凹海右邊kao上的“金字塔”吹了口氣,頃刻間,凹海里的墨汁和四周的殘存水分便逐漸滲入臺體,不過一分鐘,整個硯臺就已乾爽如初!
高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它的每一個變化,站在硯臺前,他大腦一片空白,弄不清自己是在做遊戲呢,還是在驗證!倘或就是夢中的童話。他本來不相信什麼迷信,即使是黃石磯的一些奇聞怪事,他也不認爲是迷信。許多現象在未弄清楚之前,有些人就喜歡將之歸結爲鬼神迷信,殊不知無非還是科學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罷了。如果將現代人用的東西放到幾百年前,那麼古人肯定會將之神鬼化的。但面對硯臺,高良根本想象不出它的科學原理,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它不是什麼神物而應是某種先進科學技術的產物。
高良慢慢收回激揚的思緒,又開始觀察起硯臺來。北斗七星、金字塔狀突起,下方邊沿有一條不太起眼的橫脊,這些形狀集合在一起代表着什麼呢?既然硯臺本身如此奇異,那麼它上面的雕飾和佈局就不可能無意義。
高良忽然覺得眼前的佈局或形狀好像在哪兒見過,而且時間應該就在近期不遠。他看着,想着,不斷反覆搜索、對照:七個凸起——極像北斗七星——祖傳…黃石磯!對,這就是黃石磯的地形地貌!他興奮異常,又仔細對照一遍,確信無疑,這應該就是黃石磯地形。
對準哈氣的凹海西南邊塔形凸起是盤龍頂,最後對準吹起的凹海東北邊是伏燕渡河!不用說,凹海東南與西北分別是老虎背與楊山,東邊一溜三處分別是鮎魚嘴和大、小黃石嘴。硯臺下方那條小橫脊就是盤龍頂至大黃石嘴的山脊。
這就對了,黃石磯饒姓祖先傳下來的硯臺,做成當地的地勢形狀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此看來,這硯臺的奇異之處,還遠不止吐霧、吸水這兩樣,可惜年代太過久遠或者他們的祖上也根本不清楚,以至於被遺忘、失傳了。
可是更大的疑團又生成了,既然能達到如此高的科技含量,現代人都無法理解,五、六百年前的古代人怎麼可能知曉啊!如果說不是地球人類,可如此形狀,又說明製作者與黃石磯存在着某種聯繫或淵源。這可是專門製作呀!
雖然除了騰霧、集水而外,其他一無所獲,但畢竟破譯了硯臺形狀的對應地址。高良的興奮之情真是無以言表,幾天來的抑鬱心情早被一掃而空。臨近午飯時間了,他哼着學校裡唱的戰歌走出房間,忽然又想起臉盆裡寫着字的草紙,便又返身回到臉盆旁邊。他癡癡地盯住飄在水面上的那幾個黑漆大字,似笑非笑地搖晃着腦袋,自言自語地道:
“又被證實了!草紙被水溶化後沉底,墨跡卻仍然凝聚不變。匪夷所思啊!”
【……第六十四節??七星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