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大學城各所院校裡的學生們都在忙着爲學期末最後幾本功課備考。平常這個時段複印社都會忙得不可開膠,史於君時常要找來都教授和橋洞幫三鼠幫她的忙才行。今天一早整座城市都飄起了鵝毛般大小的雪花,這場雪終於讓她得了半個上午的清閒。
沒有生意史於君也閒不住,她打掃衛生、整理賬目、清點耗材庫存,室內供暖保持在25度的恆溫,她額頭和鼻尖都見了汗,史於君穿着一件白色的薄毛衣,緊緻的毛衣下沿包裹在她的腰際,將她玲瓏的曲線凸顯得更爲漫妙。
小可時不時的嚥下幾口唾沫,他一直在偷眼看着史於君,他越是細細打量着眼前這位出衆的異性,越覺得分開的這幾天裡她的氣質變得更爲柔情了些;而營養水平的提高也使得她的身材恢復到了她血統中註定應有的豐腴程度。
她性子雖然倔強但是並不蠻橫,以前脾氣暴躁只因爲生活所迫,那時的史於君若不強勢起來只會受人欺負;而現在的她在小可眼中卻是個十足十的女人——如水般柔美純淨。小可賊忒忒的盯着史於君看了兩個小時,忽然莫名的口渴起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接連喝了三杯水。
史於君又不是瞎子,她被小可瞧得直發毛,實在忍不住了便帶着幾分怒氣責問他道:“領導,你別跟看管犯人似的監督着我行嗎?害得我都不會幹活了。”
“不會幹也得幹!誰讓我是你的奸商老闆呢?”小可回道:“認命吧你!在嫁入豪門成爲闊太太之前你必須工作養活自己,我這是在給你製造發奮圖強的動力。”
小可這句酸溜溜的玩笑剛剛說出口,頂着大雪來到商店的程雙和楊嬌就進了門。
楊嬌剛好聽到了小可那句話,那沒好氣的接道:“想做闊太太還不容易嗎?這間屋子裡剛好坐着一位百萬富翁。於君,你老闆這是在向你發出潛規則的暗示呢!”
史於君不緊不慢的回覆楊嬌說:“他要潛也得潛嬌姐你這樣財貌雙全的女老闆纔對。領導和你成了一對剛好能把你名下另半間商店的股份也納入囊中,這樣色利雙收的選擇纔是最明智的。”
小可咳了一聲叉開話題問楊嬌:“楊壯士你怎麼沒去上學呀?我記得你前晚急着和我們一塊兒回省城說是學業上有些問題要請教你的導師,你這不務正業的研究生怎麼又跑來監督起你投資的生意了?”
楊嬌被牙尖嘴利的史於君反擺了一道,她臊成了一張大紅臉,於是胡亂回覆小可說:“有什麼問題能難倒姐姐我?我回城後睡一覺昨天一早就想通了,哪裡用得着求助導師?”
“不務正業的人是你自己呀!”程雙指摘小可說:“你的保安公司剛剛成立,你應該出現在那最需要你坐鎮的保安隊纔是!”
“誰知道這小子守着小店不走安的是什麼心?”楊嬌壞笑道:“八成是擔心我做黑賬獨吞店裡的收益吧?有於君終日在這店裡,我就算有這賊心也弄不出任何貓膩來!”
“我哪敢看着你?你是我的老闆娘!”史於君說。
楊嬌衝史於君扮了個鬼臉兒:“你再不尊重些,本老闆娘……呸……我這當店長的定然多給你些小鞋穿。”
小可被這三位話裡有話的姑娘折騰得頭都大了兩圈,他給三人各自倒了一杯水,之後問起程、楊二人怎麼會有興致冒雪而來的。
楊嬌猜到今天生意定然很清淡,她來找史於君一同賞雪景、逛街去。她說:“於君也該休個假了。吳老闆,既然你放着保安公司不管、偏要守在這間小商店裡,我們只好成全你一次,留你自己一個在此坐鎮嘍!”
史於君欣然接受了楊嬌的邀請。在她整理衣物準備離開的空當,楊嬌便問起小可打算何時去找慧姐母子辦理那間複印社執照和房產的轉讓手續。
小可向常少催討賭債時曾激動得熱血沸騰,就像打土豪分到了田地一樣快樂;而慧姐母子失去了那間商店卻會變成徹底的無產者,他始終無法像對待常少一樣去爲難他們。
楊嬌得知了小可的真實想法後生氣的批了他一頓:“當初我曾經有過和你現在相同的想法,那時候你還數落我、說我這種想法是婦人之仁!怎麼到了該下手討取本就應屬於你的財物之時你自己反而心軟了?
那荷官當歌廳經理時把你騙進保安隊的惡行你都忘了?他可憐?那些初入省城就被他盤剝、坑騙過的弱勢人羣豈不更可憐,他們又該找誰說理去?
對惡人的縱容就是在給他們機會繼續作惡。這對母子劣行甚多,她們倆變成窮光蛋沒什麼好值得同情的;我們反而應該拍手稱快纔是。如果你不好意思下手,那就讓我和雙雙、於君去找她們,我們仨嫉惡如仇,最愛乾的就是這種義張正義的事。
你何必替她們孃兒倆的生計擔心?每一個剛來城裡打工的人不是都要面對同樣的問題困撓嗎?她們怎麼就不能靠勞動養活自己了?”
程雙也說:“你看人家於君,以前她孤身一人以拾荒爲生,不是也堅強的活下來了嗎?但願今後慧姐和她兒子在現實的生存壓力面前能夠改過自新、踏實做人。”
小可大笑道:“沒錯,程熊貓你說得太對了!沒有生存壓力的確會把人慣壞的。就拿咱們的楊壯士來說吧:她父親有錢有權又有型,她生來就佔了楊叔叔給她打下良好基礎的便宜,這丫頭有貌有膽又有料,可是她卻吃了從小一帆風順、毫無生存壓力的虧:
她能夠跟着一位全省知名的醫學專家讀研究生,這是多少人羨慕至極卻得不到的可貴機會,這瘋子偏偏不肯珍惜,竟然逃課去逛街?當然,就算她天天不去上課最終也能畢業,可是沒有真材實料的碩士學位得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對她將來要從事的醫生這個行業來說技術和經驗就更加重要了,這是和人命關聯最爲密切的職業,如果技藝不夠精湛而把病患的命當成了兒戲,就算主刀之人有博士生導師的地位又有何用?”
楊嬌被小可這番侃侃而談的話數落得竟無言以對,她撅起小嘴避重就輕的強辯說:“跟你說過多少次啦,別叫我“壯士”,我怎麼聽都覺得這詞用來形容已經犧牲的人才更合適!”
“誰讓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見了面就狠捶過我好幾拳?”小可振振有詞的說:“你這一身使不完的力氣,雖然瘦了點,稱你一句“壯士”倒也不算誇大!”
史於君每當小可和楊嬌一如平常的逗嘴之時都會安靜的在旁偷偷的瞧個熱鬧,這兩人能同時在店裡正是史於君在枯燥的工作中能找到最有效的情緒調和劑。
“姐姐名叫楊嬌!”楊嬌氣道:“你再喊我一遍“壯士”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好吧!亂叫你“壯士”我會變成“烈士”的。”小可只得做出了讓步:“你這不明橫行物當真難纏!”
程雙兩隻眉毛之間的距離明顯靠近了很多,她勉強控制住自己,使得勉強擠出的和平日裡一樣淡然的笑容儘量不着痕跡些,她心裡產生一個很沮喪的念想:小可和嬌嬌在一塊兒時有說有笑的多開心?他們倆性格既相似又互補,相處總是那麼歡樂。這兩人才是天生的一對!
楊嬌習慣性的和小可每日一吵之後便如釋重負般輕鬆下來,她期盼着能儘快趕去逼迫慧姐母子立時交出那間店,她得意的挽着程雙和史於君的胳膊正要出門,原本愁眉苦臉的小可靈機一動攔住她便問了楊嬌一個問題:“租用慧姐複印社場地的賭場是否已經搬走了?”
“你該不會想繼續慧姐的買賣,和莊家合作抽成吧?”楊嬌正色道:“幹這種作死的事早晚會摺進去的!”
小可解釋說:“想什麼呢?我是那種爲了錢不擇手段的人嗎?沒有那場賭局就不會有我的保安公司,我想把莊家輸給我的五十萬送個人情還給他,他的聯繫方式慧姐一定知道。”對方開設賭場的行爲雖然不值得尊敬;但是一碼歸一碼,小可在乎的是莊家變向的幫助了自己,想要回報這人和他的品行好壞無關。
“我幫你問問慧姐!”楊嬌說:“不過你別報太大希望,如果她的嘴像褲腰帶一樣鬆,肯輕易替人牽線和那莊家認識的話,早就被人家殺掉滅了口。在任何行業中想生存下去都不是易事,如果你沒強大到能成爲規則的制定者,就必須遵守規則才能完得轉,那莊家也是一樣。輸了錢就得認啊,只有你這樣的爛好人才會對那莊家感恩戴德!”
楊嬌猜測得分毫不差,三姝離開僅幾分鐘過後楊嬌的打電就打了進來,和小可說話的人是慧姐,她委婉的示意小可無法告知他莊家的聯繫方式。在對話中小可還聽到了背景聲音裡那三個姑娘嘻嘻哈哈的嘲弄聲,在通話的尾聲慧姐尷尬的問小可何時一同去辦理轉讓手續。
他想都沒想就慵懶的回覆了慧姐一句:“你把店轉讓到這姓楊的瘋姑娘名下就好!”
數秒鐘之後楊嬌那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頓時拔高了八度:“你說什麼?你把這間店署到我的名下不怕姐姐攜款潛逃了?”
“說實話,我誰都怕,偏偏不怕你!”小可正色道:“咱們合夥開的店法人代表就署了你的名字;對面那房產你也代勞了吧!將來出了事還能抓你這倒黴鬼替我蹲號子。”
楊嬌嘻嘻一笑:“小光頭你可別後悔!姐姐今天發了一筆橫財,這就頂着大雪逛街消費去。”
不一會兒程雙獨自一個先行回來見了小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正在於此,她的職業性質決定了她做的很多事情都必須保密,對閨蜜也是一樣。所以她纔會避開楊嬌和史於君,程雙代李莉向小可發出邀請——請他去喝茶。
“喝茶?”小可尷尬的問:“我沒幹什麼危害社會的事吧?喝哪門子的茶?不去!莉莉姐還不如說要查我的水錶呢!”
程雙對小可的回答顯得很爲難:“如果你不去,隊長說不定又要停我的職,她這次派發給我的任務就是讓我擺平你。”
“打死我也不去!”小可氣哼哼的說:“你儘管推倒我好了。”
程雙糾正了一句:“是擺平!我推倒你做什麼?”她臉上一紅,頓時想到了“推倒”一詞的引伸義。
小可最終做出了讓步,他不能讓程雙夾在中間難做人。而且李莉和她那特事小組向來都很罩他,小可但凡能爲對方做到的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