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可完成資本注入之後第一次來到自己這家保安公司,雖然他只衝着帶一套保安服回去而來;包括國良這位副總在內的所有員工卻緊張兮兮的爲老闆第一次“視察”提心吊膽。
小可很少來保安公司,完全放權給國良自有他的原因,這是對國良的信任,國良這樣一位混跡國安行業近二十年的老江湖需要的是資金而並非創業和管理經驗。
國良這幾天來總是有如在夢境中一般。他信任小可與之合作並不代表他沒做過最壞的打算。兩人聯合成立一家正規保安公司的協議達成之後國良早已付諸行動:他動用了大量個人積蓄勤勉的培訓員工;如果小可之前答應注入的百萬資金沒能到位,國良付出的所有精力都將付之東流不說,他損失的錢、流失的客源、以及被人當成笑柄帶給他的打擊都不是這個黑保安公司小老闆能承受住的後果。
國良並不後悔將實現夢想的希望全押在小可身上。在員工們眼裡國良是一個白手起家的成功者;在真正財大氣粗的富翁看來國良卻不過是一個小球而已。國良人到中年,十數載的艱辛已然保證了他能衣食無憂的生活下去;只不過他心中卻仍舊保留着十幾年前青春正盛時那個將來要成立一家專業、正規保安公司的夢想。
如果他在有生之年不爲這個讓他多年來食不甘味的夢想搏一次,就算他現如今的成就足夠他安逸的度過晚年,人生中留下的遺憾仍然會讓他合不上眼,他最終爲夢想而拼了這一回。如果沒有爲夢想而捨得放棄一切的信念鼓舞,他不會和小可走到一起——一個信念就可以樹立一生的方向,而一個行動就能夠左右信念與成就之間的距離。
新成立的定遠保安公司在辦公樓附近租借了一塊閒置場地以操練員工。國良意氣風發的掐着腰指了指面前那十幾名保安給小可看,專門爲小可準備了一場檢驗員工急訓成果的“彙報演出”。
小可站在場地中間打眼一瞧:只見這方數百平方米的場地都被十幾名保安訓練隊型時踩出的腳印踩了個遍,暴雪過後原本很厚的積雪早已被踩得很薄、很堅實。這些保安個個精神十足、訓練有素。
小可很慶幸能和國良這樣的行家合作,國良是個很實幹的人,否則他不可能從一名普通的保安混到今天的地步,國良的奮鬥之路積極而又陽光,他的經歷充滿了正能量,小可甚至認爲這位“中國好保安”才最有資格去參加省臺那檔選秀節目。
保安方陣不斷在場中改換着各項操練內容。小可與隊列中和自己相熟的廣告三兄弟招了招手,那三個因爲小可的幫助而改變了人生軌跡、從此棄惡從善的青年各自回報給小可一記充滿感激的真誠笑容。
小可告訴國良說練訓的各項花銷都得算在自己身上才行,他不能讓國良拿半生的積蓄來填這個坑。所有賬目都去找史於君報銷就好。
國良笑道:“在綜合商店坐鎮的那個跟天仙似的小姑娘是你對象嗎?你小子心夠大的,錢和賬都讓她把着?小可,我把你當成兄弟纔好心提醒你:當心她卷着錢跑嘍,她再漂亮也不值得你拿全部身價來考驗她的忠誠度嗎?”
“你的心也夠大的,你拿全部身價來考驗我是否會兌現跟你合作的諾言,你這是烏鴉站在豬身上,咱們哥倆彼此彼此。”小可套用國格的語言格式回道:“國良哥!我把你當成兄弟纔好心提醒你:你這玩笑話如果當着君君的面說,我擔保你非但要空手而歸,指不定還得捱上她一頓胖揍。這錢什麼時候能報銷給你得看她的心情嘍。”
國良正色道:“你小子把身邊的妹子慣得不但飛揚跋扈,而且都有些暴力傾向了?你捨不得跟她動手經常被她胖揍;老哥我纔不會憐香惜玉。別看你是我老闆,你身邊那丫頭如果敢找我的茬我管她是誰都會照打不誤,這點兒公私分明的基本準則都守不住的話,我還做什麼保安啊?”
小可衝國良豎起了大拇指:“好,這事我批准了:以後但凡她爲難你時你儘管和她動手好了,”他壞笑道:“我不妨透露給你一個小秘密,君君以前是省武術隊的運動員,因爲把幾個最有希望入圍全國排名賽的隊友打了才被省隊開除的。”
“是這樣啊?”國良氣勢頓時餒了。他改口說:“你選的人定然錯不了,非但個個品行端正、可靠,而且你團隊中藏龍臥虎盡是些身份讓人跌破眼鏡的高手。她能打敗種子選手,應該被推薦參加比賽纔對;怎麼反而被開除了?負責選拔選手那人是傻缺嗎?”
國良替史於君惋惜過後僅一秒鐘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難怪總會有運動員換了國籍代表外國參加世界大賽,甚至有些人把世界紀錄留在了他國名下的情況發生。以前我和朋友談及此事時都罵那些運動員賣國,從你這位紅顏知己的遭遇中我反而看懂了些:
參賽的名額就那麼幾個,在集訓之初早就被內定了,那些沒機會上場的要麼像於君姑娘一樣悄然離去;要麼就得想別的辦法獲得參賽名額,自然會有運動員加入外籍。任誰苦練多年都想得到證明自己、突破自己的機會。運動精神其實就是人生戰場上的競爭精神,沒有公平做保障的競爭誰都想不開、受得了。”
小可回道:“是啊,誰還不想代表本國參賽呢?靠,咱倆扯哪去了?”
史於君對小可的負責程度比他自己對待事業還要嚴肅、認真得多,保安公司籌備階段的支出情況小可得先向她透個信兒,才能保證她和國良之間在賬目方面的無縫對接。他詢問國良訓練資金投入最大的是哪一部分,國良如實回答說是場地費。他向小可介紹了這訓練場的大致情況:這裡過去是一個停車場,因爲效益不好只得靠外租場地維持收益,這塊地皮的主人守着一塊大金磚卻只能拿它當板磚砸核桃用,那人因爲經營不善連哭死的心都有。
“場地費?”小可搖頭苦笑道:“你不說我哪裡想得到支出最大的項目竟然是它。這年月地皮越來越值錢,租上一天的花銷比十幾個人吃住的費用都多,當真是寸土寸金啊!”
說話間小可注意到參與訓練的保方隊列中另有兩個熟人在,他們是曾和小可同在超市當保安的字八和小閉。
小可剛到省城發展流落到國良的黑保安隊時,這兩人曾經以老員工和小隊長的身份欺侮過這位新同事;現如今小可搖身一變卻成了他們的老闆。這對貌合心不合的哥倆近來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這家經過改組升級的正規保安公司能否留下他們倆,他們都在擔心小可會公報私仇開除他們。
小可看到兩人之後衝他們笑了笑,他根本沒把小閉剋扣伙食費、以及字八愣充元老級人物和他囉唣的事當真,如果這兩人能夠通過培訓過後的測試,小可當然會繼續留用他們的。
睚眥必報的人考慮問題總是欠缺了些大局觀,一個人的胸襟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成就的高度。
站在人生的新高度上,小可頭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新主意——在大學城一帶興建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