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程雙或楊嬌在場,她們立即就能判斷出小可這是感官超常症再度發作了。
小高橋臨死前那句沒來得及解釋清楚的話本就令他費解;而小高橋突然死去卻又使他幾乎陷入絕望當中。他的情緒動盪太過嚴重,潛意識中一直緊崩着的那根管控着感知程度的神經突然罷工,這次發病的程度有着他從沒經歷過的嚴重級別。
當天中午程雙處理完抓捕行動的善後工作之後急急的趕回總部,她見到了躺在病牀上才恢正常不久的小可。他看起來仍然虛弱無力,他衝程雙笑了笑,程雙眼中含着淚花,她輕輕坐到小可身邊,握住了他的雙手。
史於君爲小可擔驚受怕而又急又累,直到半小時前小可恢復了知覺她一顆懸着的心纔再度安穩下來,此刻她趴在旁邊的牀上正睡得很香甜、很沉靜。
小可爲程雙能安然歸來而欣慰不已;程雙則輕聲告知小可:警方與抓捕小高橋同時展開的到桃源谷擒拿她二舅媽的行動一無所獲,顧自影和夏潔都已不知所蹤。
小可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都已提不起興趣來,他得知這消息之後很淡定、也很平靜,既然顧秋妍成功潛逃了;顧自影與姐姐同時實施人間蒸發豈不是最好的時機?
程雙過後則懷疑是大表姐竊聽到了抓捕她母親的行動,並將實情通知了其母,就算她媽還在生她的氣,可是她們終究是母女。程雙認爲在小可參加完月賽後聚會的當晚,她帶表姐回自己家,後半夜李莉曾給程雙打電話要她查顧自影的身份,當時魂不守舍的李莉竟然忘了使用小組內部的通訊方式,所以夏潔纔不知怎麼偷聽到了這件事,於是這對母女便一同遁逃而去。
“這或許就是愛情時而坑爹的偉大力量吧!”小可不願多想那對母女;當他思及李莉和張湛於十多年後重遇時彼此碰撞出的激烈火花就覺得極爲好笑。
程雙還有個會要開,她見小可狀態穩定了下來才放心的離開。她走之後小可仔細想了想:雖然小高橋已死;但是他自救的行動仍然還有最後一絲希望:那就是完顏逆風的研究成果——這位大祭司那自信能治癒王冰鈺疾病的丹藥。
如果所有和小高橋實驗有關的線索都中斷了,那麼他唯有找到完顏逆風才或許能有些希望接近答案。他再度回憶起那兩句碑文,猛然間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疏忽了碑文的重點,那句“北琴海西不凍泉”明明是完顏逆風要醒來後的王冰鈺按照線索去找他;而不是他會在千年之後回到古洞去找王冰鈺。
雖然讓一個已死之人於千年後復甦、再根據指引去找尋一個已在不凍泉下躲藏了十個世紀的人非常不靠譜,但是完顏逆風的事蹟中又有哪一樣是靠譜的?
小高橋兩千多年前的那位秦朝先祖不知帶去了倭國何種秘術;從那個時間和技術節點上來說,完顏逆風也不過是個借鑑了門派數千年經驗積累的後人而已;王冰鈺的屍身早已沒了蹤影,但是小可完全可以沿着那條應由她前往的路線尋得完顏逆風、並向他求取得以繼續正常生活下去的方法。
思謀已定之後小可立即聯繫了省城的國良、金鍊子等人,要他們儘快替他採購到幾套潛水設備送來;他自己則決定立即奔赴界湖,到家鄉那漁村附近的不凍泉走一遭。
楊嬌和姚偉都是閒不住的人,當楊嬌聯繫上小可並得知他正要動身回家之後,這兩人不一會兒便驅車與小可、史於君匯合一處,四人向東南方而去,車行不過十分鐘便已抵達了界湖邊的那小漁村。
界湖的旅遊資源近幾年來得到了政府空前的重視,這一帶經過統籌規劃、再加上招商引資從市區引來了很多開發商參與建設,漁村儼然變成了一個現代與自然突兀結合、星級享受和水鄉風光紛亂並立的怪胎。
整個漁村半數居民家裡都開起了家庭旅館,小可的父母在他匯來一筆款項之後也籌備起了一幢設施齊全、能爲十餘位顧客提供飲食、住宿的“漁家樂”。
小可與爸媽有一個季度沒見到面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時的景象其樂融融;其實若沒有小可的三個朋友在,他們三口說不定會激動得痛哭流涕,爲生活奔波使得這一家人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小可獨自在外打工時和朋友玩鬧慣了、很少思及父母對自己的牽掛之情,然而近月來他經歷得多了,成長起來之後不知從哪一刻起突然明白了父親、母親的苦心。
他終於有了回報爸媽的能力,他暗下決心,不管自己將來能否健康,他都要和最愛惜自己的爸、媽生活在一起;即便它日求救無望,他們也完全不會把他當成負擔,因爲他是這對夫妻生命的延續、也是他們後半生唯一的奔頭。
小可的父母雖然不認識姚偉、史於君,兩人對楊嬌可還有着極深的印象;尤其是吳媽媽,她曾撞見過楊嬌輕紗薄霧般躺在小可的牀上,在她心裡楊嬌已經是她們吳家的準兒媳婦了。她雖滿心歡喜,卻又被一件令她極爲懊惱的事惹得滿腦子火,吳媽媽點着小可的腦門氣哼哼的指責他:“你小子就會瞎吹牛!明明沒得上月冠軍,怎麼亂跟我們講啊?”
“怎麼啦?”小可不解的問。
吳爸爸黑着臉解釋說他們夫妻在得知小可奪得了那檔選秀節目的月冠軍之後早就樂顛顛的把這消息散播開來,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此事,鄉親們都在誇讚小可接連贏得了周冠軍和月冠軍,是他們村兒對外最拿得出手的牛人;這要是擱古代,他就是金榜提名的進士,不止光耀門楣、而且還給整個漁村爭了光。
可是兩天後結目播出時大家卻得知小可在最後一關退了賽,最終月冠軍反倒被那個比他唱歌還爛的“地攤哥”得了去,夫妻倆搞了個大烏龍,這幾天都不敢出門了,生怕被鄉親們問起而沒臉回答人家,吳爸、吳媽乾脆賭氣沒再給小可打電話。
小可苦着一張臉,他能夠理解父母望子成龍的急切心情,他們被自己宣揚出去的結果閃了一把,當然覺得又生氣、又難堪!
姚偉等人立即替小可分說起月冠軍花落旁家的原因。他們仨都親臨了現場爲小可做親友團,而且爲他助威時喊得嗓子直冒煙;當時參加了那場節目錄制的所有觀衆都知道內情,明明是小可奪了冠,但是那位“地攤哥”門庭顯貴、手段犀利,人家在比賽之後做些什麼手腳,像小可這樣的平頭百姓哪裡能知道?知道了又怎麼可能攔得住?
經三人這番解釋之後吳爸、吳媽總算消了氣;而且兩口子還替兒子抱起不平來,但是他們夫妻誇下海口而在村裡丟人現了眼,這面子總是無從挽回的。小可安慰爸媽說自己在電視上宣揚了正能量、草根雖然最終沒能逆襲成功,但是他仍然和那位官二代爭到了最後一關,輸得不丟人。
他認爲村民們得知真相之後多數人都會理解他的,至於那些不肯相信他的人;他也沒必要作更多解釋,小可但求問心無愧,哪來的本事改變別人的想法?
衆人正說到這個讓人撓頭的話題,門外幾陣清脆的車喇叭聲便傳了進來。
姚偉登時就急了:“我那車都快停溝裡了,你們過不去是咋的?”他隨大夥兒出了門,纔看到他的保時捷之後停下了兩輛豪車,尾隨這兩輛車而來的是村裡很多好事兒看熱鬧的鄉鄰。
小可從前面那輛極爲眼熟的車子便認出了來者的身份,這是葉嬰落那輛寶馬。他很奇怪葉嬰落怎麼會追到界湖來找自己;更讓小可驚訝的是與葉嬰落同來的人:一個是她的父親葉承先;另一人則是與小可許久未見的李仲秋。